胖瘦二人组
许是觉察到了她的依赖,沈棠没有推开,圈着她一起睡了。
秦锦君把脸贴着沈棠,一时间,满是她的气息和温度。
在皇宫里,秦锦君常会彻夜忙碌政事不眠不休。但鲜少有人知道,秦锦君并非来不及处理政务。她失眠,不得已用工作来麻痹和填补夜晚。打秦皇后去了吴国,她便常常彻夜难眠。
秦皇后的离开,让她意识到生在帝王家的可悲。秦王再怎么宠她,她也可能被推出去送死。强大,是唯一的办法。从那天开始,飞扬跋扈的秦国小殿下变了。
她开始学权谋,学政斗,甚至慢慢拥有了一手足以让天下人称道的好字。
但是,她不快乐。
后来,秦王死了。秦王是病死的。尽管秦国当时已经相当强大,但他还是敌不过思念成疾。秦锦君以为他会再多活几年,至少在她能够立足之前不会死。但秦王还是死了。
秦锦君羽翼未丰,处理了秦王丧事后边继续学习,边努力稳定朝政。修养了两年后,她把刀伸向了一些居心叵测的臣子。故而外界对她的评价褒贬不一,但都离不开胆大妄为四个字。
她退缩过,但就像幼时那一次冒险,她知道身后有沈棠。她会为了沈棠一直走下去。
文亦雪对沈棠是利用,并且爱慕着沈裕,但是远远没有到要跟沈棠撕破脸皮的程度。让文亦雪嫁给沈裕,是她动的私心。
这些事,沈棠不用知道。
她蜷了蜷身子,困顿地睡了。
到了半夜,脚步声在屋外的地面响起,间或有身影被月光投映在地上。
沈棠早已被惊醒,正要起身去看,却被秦锦君拦住了。秦锦君冲她摇头,示意她装睡。沈棠会意,眯着眼躺回床上没动。
那影子已打到了门上,一个略瘦,一个偏胖。隐隐有交谈声传来。
只听左边那个说:“喂,瘦子。你谁这能管用吗?”
“少废话,有用没用又不是你说了算。胖子,先说好了,我们只管办事,其他的一律不管。”
被称为胖子的那位像是个急性子,又开口问瘦子:“里面没动静了,我们现在动手吗?”
动手?沈棠新心里一颤,想要起来。却被秦锦君拦住了。
“行,干完赶紧跑。我总觉得这心里不踏实。”尖细的声音想起。
沈棠绷紧了身子,把手放在剑上,准备随时出击。
不曾想稍胖些的那个身影伸手在口袋里摸了半晌,竟嘟囔着对另一个说:“诶,瘦子,咋找不到东西了?”
“不是一直放兜里吗?你小子快找找,该不是去怡红院的时候落在姑娘被窝里了吧?”瘦子答他,旋即二人都低下了头,开始找“东西”。
“别动,别动。我就快摸到了。”胖子扭了扭身子,把臀升得更高。
瘦子头也不擡:“动什么动?谁有心思动你?东西怎么没了,该不是真落怡红院了吧?”
“我怎么知道?赶紧找找。”胖子的头几乎埋了下去,“跟你说了别动我了!”
“不是我,没动你!”瘦子也怒了,朝他哄道。
胖子僵住了,颤抖着双手回头。
那妙龄女子朝他妩媚一笑:“是我。怎的都不理人家,倒是好生寂寞。”
胖子猥琐地挠挠手,要上前去摸她,却被眼前的寒光拦住了。
“滚开!”
沈棠三下五除二捆了两人扔到地上。
秦锦君叹了口气,用刀面轻轻拍瘦子的脸,现出些可惜的神色来:“阿棠动作又快了,还没来得及好好玩玩呢。”
沈棠知她不过是在玩笑,也由着她,站在一旁。
“不过不要紧,现在也还来得及嘛。”秦锦君拔下瘦子的发丝,在匕首上轻轻一吹,断了。
她把玩着那匕首,旋转间又月光冷然照在上面,偶尔划过两人的脸。
胖子已吓得不行,还不待她盘问,当即就开始招供:“姑娘饶命啊!小的什么也不知道。今天早上有人拿了银两来……”
“胖子,你不要命了!”瘦子使了劲去撞他。
谁知这声胖子当真不是白叫的,瘦子费劲了气力也不曾让他挪动分毫。
胖子当即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开始哭诉:“再不招命都没了!还要什么要!要不是你说这营生能做,赚了钱就能天天泡在怡红院里,我至于去干这勾当吗?我的小桃红,万一以后都见不到了该怎么办……”
想不到这胖子也重情重义,秦锦君抽了抽嘴角,转头不再看他。
“别哭了,谁指使你们来的?”秦锦君拿剑插在胖子眼前,制止了他的哭泣。
见有刀剑相向,胖子咽下长篇大论,倒豆子般说了出来:“不知道是谁。我和瘦子是这镇上的混混,靠偷鸡摸狗过活。今天早上有人找到我们,说只要我们把迷烟点燃了丢进三个房间,就给我们银子。”
说到银两之事,他吞了吞口水,讲得眉飞色舞:“给了二十两,够我和小桃红在一起好久了。小桃红她喜欢买胭脂水粉,还有偏亮衣服。要是我把这二十两银子拿出来给她看……”
胖子忽的沮丧起来,不再说话。
“那人长什么样?”秦锦君又把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
胖子却哭丧着一张脸:“蒙……蒙面了。看不清。姑奶奶你先把这个拿开,当心伤人。”
沈棠在一旁看秦锦君审问胖子,盯着她的脸又发了个呆。打小起,她就不喜欢舞文弄墨。当了皇帝后需要批阅文书,性子变得愈发不好了。忙的时候更是称得上阴晴不定,像这样开怀地捉弄一个人真是相当难得的事。
是的,捉弄。以秦锦君的思量,如何不知这两人只是普通的江湖混混,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现下这样耗着,只不过是在寻开心罢了。
她收了剑靠在一边,纵容地看着秦锦君逗这两个连兵都算不上的小卒。
“戏看够了,还不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