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藏尸
那抹温热柔软探入口中疯了似地掠夺,一只手探到身后,容诺强压下心中想杀人的暴戾,环住人的背脊。
不久,脑海涌现作为“容诺”时的记忆,暴戾在不知不觉中化为一摊柔水,欲火也随之腾升。
与以往的细水长流不同,身上的人被欲望吞噬,化身为没有理智的发情野兽,似要把他撕烂,有些时候是真的痛。
一直到来自九生天元的力量耗尽,那仿佛永无止境的掠夺才逐渐消停。
苏子沐感觉自己脑袋成了个大铁坨子,睁开眼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终于弄清自己姓甚名谁还有此刻是何时何地后,惊得坐起身。
酸痛感登时传遍全身,腰腹最甚,像是做了数万个仰卧起坐。
窗户投影朝东拉得老长,太阳都已经快要落山。
“嘶……”他揉着腰,后背,前胸,脖子平添上的无数伤口时不时传来丝丝疼痛。
扭过头,正好对上容诺刚睁开的眸子。
唇瓣上的伤痂,脖颈胸口胳膊上的牙印一一入目,整张皮不是伤就是青紫暧昧痕迹,没有哪处好的。
肩膀那处的齿痕极深,被牙齿穿破的皮肉陷进去半个指头,伤口里白肉混着猩红血液,外边皮肤红肿。
“阿阿诺。”他伸手去摸,又怕碰疼了人生生止住动作。
昨晚失去理智后做出的那些荒唐事,在他脑子里逐渐清晰。
……都是他干的
他的心紧紧揪在一起,不过好在容诺还活着,命还在。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他心底一阵后怕,鼻头一酸,声音都染上哭腔。
幸好他两百年前没想过去吃这东西,否则……那时的容诺又小又弱,定然扛不住他这般造。
容诺疲惫地瞧他一眼,用没多少气力的声音说: “下次再敢乱吃东西试试。”
“再也不吃了,绝对不会再去吃那玩意儿。”苏子沐立誓般应着话,然后摸出一小只青瓷大肚瓶。
打开盖子,一股草木清香扑鼻而来。
他指尖沾取少许伤药,抹到人身上这些大大小小的伤口。
药品沾上不久,伤口处的肌肤便变得光洁无瑕。
抹着抹着,便觉一道灼热视线停留在他手中药瓶,顺着望过去,就见容诺目不转睛地盯着瓷瓶,满眼探究。
好像他这药就是为眼下这刻而准备,昨晚的事是他故意为之的那般。
“不是。”他当即道, “备这些,只是以免在你磕着碰着的时候找不到合适的药。”
“本座又没说什么。”容诺说完,手指探入他手中瓷瓶沾了些药涂在他颈侧的伤。
冰凉舒适取代伤口处火辣刺痛,苏子沐心口暖洋洋的。
他身上的抓痕,齿印虽然也多,但大多都不深,应当是容诺知晓因锁灵环的缘故,他体内灵力阻滞恢覆得慢,在那种情况也竭力克制不想伤他。
同时他心底越发唾弃自己昨晚干下的禽兽事,当时他怎么就在不明不白中去吃那九生天元
他懊悔,可也有件令他高兴的事。
守了半年活寡,他终于破开了隔在他与容诺之间的那层薄冰。
抹完药,他挨着容诺躺下,直楞楞地看着这人的侧脸。
真好啊。这世界上没了那人,过往压在他身上的种种都不覆存在,他喜欢现在的一切,尤其是眼前的这个人。
觉察到他的视线,容诺侧头看来,瞅了半天突地一笑。
苏子沐跟着笑起来,凑近轻声唤道: “阿诺。”
“嗯。”对方答。
“阿诺。”他再次道。
“嗯。”
目光如胶如漆,气氛逐渐暧昧黏糊,容诺眸色忽地暗淡,说: “若我对你做了些不好的事,你待如何”
这问话看似漫不经意,可那里头的那丝期冀却未能藏住。
苏子沐嗅到一丝不同寻常,旋即翻身,手肘撑在人身侧,身体悬在上方,低头觑去, “又是骗我又是不好的事,你到底背着我干了什么”
探问中,容诺眼底那抹期冀的光碎成星点散入无尽的黑暗中,刹那间仿佛他也随之一起坠入海底。
胸口沈闷发紧,很难受,他不想在容诺身上见到任何负面情绪,他希望容诺永远开心。
他掌心拂过容诺鬓发,无可奈何地哀叹一声: “我还能如何又能怪你到哪里去”
“你……不怪我”
苏子沐轻笑,拉上人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口吻暧昧: “给你,全部都给你,想做什么不好的事自己做,要不好动手,卑下还能代劳。”
终于,容诺浮现抹笑容,就是笑得有些牵强。
眸光灼灼,容诺攀上他后颈将他拉近, “这是你说的,记住你今日之言。”
热息相碰,苏子沐不禁好笑, “嗯,我说的。”
原以为灵力禁个两天就好,容诺却不愿意给解开锁灵环。
更可气的是这人时常丢下他一个在魔宫,也不知晓到底去了何处。
逍遥殿内,苏子沐趴在桌子上无聊地将两颗洁白极品灵石滚来滚去。
“啪嗒。”其中一颗力度没把控好,滚下桌咕噜噜跑到了床底。
苏子沐跟着来到床底去捞,伸手却没有够到那枚灵石。
要有灵力,捡个东西不过勾勾手指的事情,如今胳膊不够长,他只得钻到床底去捡。
他趴在床边歪头看向里头闪着微光的荔枝般大的白石,把脑袋探了进去。
相对于他的体型,床底空间较为狭隘,只能匍匐挪动,出来时一个没注意脑袋磕在了床板上,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可这声吸气声中,似混有笨重大物缓缓移动的沈闷声响,将他注意力全给引了过去。
他放缓呼吸,确认没有听错退出床底。
靠西南方墙体放置的书柜已然挪位,原本被它挡在后头的墙面,赫然是道密门。
顺着台阶往下,光线逐渐发暗,但没走多远,又逐渐明亮。
苏子沐大步向前,想着可能发现某个人藏着掖着的秘密,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密室里藏着是的一个人,还是个熟人——南辕寄风的尸身。
脸上笑容当场凝固。
晶莹剔透的淡绿灵玉床上,那具尸体已经被修覆好,还被喂下了九生天元。
“怎么到这儿的”
容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远比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
苏子沐转身端视人,不想放过这人脸上的丝毫变化,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想做魔了,想换具躯体。”
容诺说得坦然,苏子沐胸腔里勃然跳动的心脏和急促的呼吸却久久无法平覆,带动身体都不禁细细颤抖。
他竭力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问: “九生天元呢”
“拿它来实验一番罢了。”
容诺依旧坦荡,苏子沐绷紧的神经不由松了几分,又说: “那为何要瞒着我”
接连几问,让容诺变得不耐烦,却更像是谎话被戳穿的恼羞成怒。
“本座也没必要事事都与你汇报。”
这话如同一把火,引燃了苏子沐积压在心底的所有情绪,他怒问: “自己道侣改头换面这种事情我不该知道吗”
“不过换张脸罢了,重要吗”容诺反问, “还是说你喜欢的只是这张脸,爱的只是这具躯体”
“你……”苏子沐怎么也没想到容诺居然会说出这么没道理的话,他心中有气,将话头咽下不想再多说,只是要求: “换一具。”
“为何要换这具肉身的资质上乘,绝无仅有。”
这话的意思还就看中这具身体不放了苏子沐也直言快语道: “我不想往后每日对着那张脸,谁的都行,就他不行。”
容诺问: “你就那么讨厌他”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若本座就要换这具了”
这人下定决心要做的,不会轻易改变,苏子沐气得呕血,又拿人没办法,只能撂下狠话: “那我们便到此为止。”
他这话是狠话,可也是实话,南辕寄风跟自己隔着血仇,让他日后每天对着那张脸,绝不可能。
“你,再说一遍。”容诺擡步朝他逼近,气压低得能压死人。
“假若你非要用这副身体,那我们就结束了。”苏子沐笔直站立,与人对峙着,气势不输不作丝毫退让。
结果,就被拎到流云殿关了起来。
冷静下来他不免开始后悔,明知容诺由于体内魔气缘故情绪容易失控,他还与人置气不好好说话。
奈何为时已晚。
迄今为止,他已经四天没见到过容诺了,无论怎么对着守殿的傀儡人沟通,这人都不愿见他。
心中愈发慌得厉害,他坐在桌前,托着下巴,小声嘟囔道: “下次见到,这人该不会已经换上了南辕寄风那副身体了吧”
想到这儿,他就脑仁疼。
屋外脚步声渐行渐近,与傀儡人僵硬虚浮的步子不同,是这几天以来,唯一的一点人声。
能来这边,除了容诺就没有别人。
他心中一阵悸动,开心的嘴角还来不及翘起,忽地又想到了什么,僵在脸上。
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不止,他暗中祈祷,又有种生死看淡的绝望, “可千万别是南辕寄风的那张脸啊!”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看清脸后,他大大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庆幸过后,他又不由有些失望。
来人是许久不见的木炎,并非容诺。
没有容诺的准许,旁人是进不来的,至少不能光明正大地进来。
木炎只可能是偷偷找来的。
这人立在门口,盯着他一眼万年,好半晌也不说一个字。
他颇为不解,出声打破沈默: “找我”
“嗯。”木炎回过神踱步过来,脚步轻快雀跃,至他身侧坐下,直勾勾望着他,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
“有事”苏子沐试探问。
这一问,木炎便忙不叠地掏出块泛着金光的碎片递来。
他接过来细细端详,里头封印着一道天道之力,气息来自元熙。
心中莫名咯噔一声,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他擡眸觑向身旁的木炎, “哪儿来的”
“替人传个信。”木炎眉眼含笑,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窃喜, “八月十五那日,你曾见过元熙。”
“你这话,什么意思”在苏子沐记忆里,他那日没见过元熙,连梦里也没见过。
“容诺囚天道于辽寿山,夺取天道之力,八月十五那晚被你撞见。”木炎瞥向他右手手腕,似小孩告状那般的口气, “你手上的锁灵环便是那日被套上的。”
这话像道炸雷在他脑子里轰隆炸开,苏子沐思绪处在混乱中良久。
木炎是说容诺囚禁元熙想夺取天道之力,被他发现后锁了他灵力,还抹了他的记忆。
碎片来自元熙没错,囚禁天道不是小事。他当即起身想唤傀儡人去喊容诺过来问个清楚。
木炎拦住他去路,眼底的喜悦全盘溃散, “去找他做何是真是假你与吾同去趟辽寿山便可知晓。”
苏子沐顿了顿, “这种事理应直接问个清楚。”
“若他不认你待如何”
苏子沐默了两秒, “若他真做过,断不可能否认。”
“所以,你怀疑吾在说谎”木炎眼眶绯红,盯着他满脸倔强。
“不是。”苏子沐有些心累。
“那是什么”木炎憋着气,气势汹汹地朝他逼近。
见人骤然靠过来,他不由跟着后退几步与人拉开距离。
木炎苦笑出声,噙在眼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从面颊滑落, “你觉得吾会对你不利”
“你误会了。”
“那你躲什么”木炎两步上前抓起他的手, “又是封灵力又是禁足,你又不是囚犯他这么对你,你深信不疑,却来怀疑吾,是吾对你太好了些吗”
没记错的话,木炎的记忆被改过,如今这般又是在闹哪样
房间被封上结界的那刻,苏子沐顿感不妙,一时有种他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的错觉, “你想做什么”
“做些对你不好的事。”木炎猝不及防将他抵在桌上,眼里泪水掉个不停,欺身吻来。
一双唇瓣凑近,他瞪着眼着实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擡脚便踹去。
一只大手握住脚腕,让他使出的力道还未碰到目标就中道崩卒,紧接着凭空延伸出来的火链捆住他的双手,往上拉过头顶,限制住他的行动。
“木炎!”苏子沐已然炸毛,腿搁在半空,脚腕处手掌的炽热让他耳根像是火烧般发热发烫。
他又羞又怒,面上维持着随时都可能崩塌的平静,好言相劝: “你冷静些。”
“冷静有什么好疯了才好。”木炎眸子闪过坚毅,对着他的唇凑上来,他赶忙把脸死死偏到一边。
“你别乱来。”
没了目标,那个吻转而落在了颈侧上,他浑身汗毛竖起,扭动手腕奋力想要挣脱束缚,可没有灵力,他又如何能破开太古朱雀的禁制
眼睁睁瞅着腰带被扯下,木炎拨开一层一层衣服探进去,因着情动的亢奋,指尖颤抖得厉害。
就要解开亵衣时,苏子沐整个人瞬间炸开, “木炎!!!”
他怒吼,可怒吼起不了半点作用
“吾能做得比他好。”木炎在他胸口印上一吻,冰凉触感仿如数条毒蛇从他背脊爬过。
这瞬间他都忘了呼吸。
木炎擡头,眼底翻涌的情绪隐忍到极致, “吾什么都能给你,什么都能听你的,绝不会像他这般,你选吾好不好”
苏子沐努力镇静下来,试探地问: “什么都听我的”
木炎抿嘴, “现在不行。”
苏子沐激道: “既如此,你在这儿装什么深情”
房间内登时寂静无比,他呼吸都放得极缓,生怕伏在身上的人突然发疯发狂。
片刻,木炎板正他的头,直视他的眼睛,嗓音干哑: “吾要是做到,你便答应与吾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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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米大刀藏于身后,苏子沐朝我甜甜一笑: “作者过来,我们来好好聊聊。”
我浑身一个激灵,大喊: “感谢早睡一点点砸来一个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