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邢醒蹲下来，试图再吻她，她像疯了一样从地上爬起来，朝着窗户冲过去。
那一刻大脑是黑暗的一片，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死了，就不用再承受那么多痛苦。死了就彻底没有欲念来折磨她。
她就快要到达窗边，邢醒冲过来从身后死死地抱着她的腰身，嘴里还不断说着威胁的话。
“你以为你死了我会轻易放过她吗，你最好是清醒一点这样只会让我更心安理得的把她从神坛上拉下来。”
挣扎中，地板上传出清脆的声音有一个蓝色的琉璃物品落进她的眼底，她安静下来，看着一枚蓝色如猫眼大小的宝石滚落进桌低，被最后一个桌脚拦下。
她死死地盯着那闪烁的一枚，毫不在乎形象的爬进去，伸手把它捡了起来。
她瘫在地面上，仔仔细细的看，最后擡头注视着邢醒: “这是，你的”
邢醒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和耳朵上的饰品，并没有发现有缺失，只是觉得脖颈上的项链拉出来的时候明显有些轻。
她掏出来看了看，镂空的金属球身后破了一块，里面原本黑耀耀的东西不见踪迹。
“应该是。”
邢醒的手伸过来，她转着圈的看，试图把这颗宝石牢牢的印在脑海里，她把宝石放在邢醒的手心，自己从地上默默站了起来。
“宝石很漂亮。”她空洞无神的坐在餐桌的椅子上，端起杯子里的冷水灌进肚子里。
邢醒见她不再发疯，对她的态度似乎也有好转，便把玩着手里的宝石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喜欢吗，如果你喜欢可以送你。”
她的眼神开始出现闪烁的光斑，紧张和害怕快要将她淹没，手掌握在冰凉的玻璃杯上，她祈求这样一点点凉能让她保持冷静。
“传闻蓝色猫眼全球就只有一对，它们在某个时期象征着爱人之间至死不渝的感情，你，怎么会就只有一只”
她用平静的眼神望向邢醒。
邢醒的脸上有惊讶有疑惑更多的是满不在乎，对啊，她从来不缺限量款的东西，无论是宝石还是包，还是其他什么名贵的饰品。
“这是当年出国我妈送给我的，我甚至不知道这条项链里装着一个什么东西。不过，感觉你对它很感兴趣，不管它多贵，只要你喜欢，都可以送你。”
她看到邢醒的眼神里满是期待这份期待里还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仿佛是拿着骨头在引诱一条狗，期待狗狗会做出什么讨好的反应。
她低头伴随着沈重的声音说道: “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应该好好留着。”
“谢谢你提醒我，现在我已经很清楚自己是什么下品，陈守墨是无辜的，希望你不要再试图给她制造麻烦。”
邢醒蹲下仰头看着她狼狈的脸，她的眉眼怎么变得如此尖锐，尖锐到让她不敢直视。
“我针对的不是她，只要你听话，大家都可以安然无恙。”
她点头: “知道。很累，可以离开了吗”像只可怜的小狗祈求主人，这一刻她的卑贱从骨子里冒出来，汪汪汪在这间房子里叫个不停。
邢醒离开后，她独自在房子里坐了很久，久到双腿发麻，浑身发冷，心和脑袋都在放空，是无处安放的孤独和无助。
她起身来到客厅沙发旁，盯着那个牛皮纸袋。
那里边装着的不是别的，是她和陈守墨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小心翼翼的拿起那个牛皮纸袋，攥在手里揣进怀里，这是她遥不可及的梦，这场梦很美，她不舍得让梦在她的手里碎掉。
卧室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空旷，自己的呼吸声在耳边萦绕，手机寂静的不像这个时代的产物，一切都归零到五年前那个夜晚。
是慌张无助和对未来的恐惧。
可惜不会再有盐碱地突然出现，不会再有人可以慰藉她的心灵。
停车场的吻还在她的心里温存，庆幸昨夜的痕迹还在她的身体上留存，只要这印记不消失，她永远记得那些短暂的幸福时刻。
这是恩赐，是命运给她的一份赏赐，这么一点点甜头足够她回味很久。
蓝色猫眼宝石你我各执一枚，只此一生至死不渝。
她嘴角荡漾着嘲讽的笑，可笑，荒唐，下流卑鄙至极。
清晨太阳依旧升起，夜晚日日降临。
这样毫无生机的日子过了很久，林氏的项目顺利完成收获丰盈。
她在临近新年的前一天把欠邢醒的钱还清，明天就是新春佳节，她拖着疲惫毫无灵魂的身体钻进被窝。
两个月了。
她盯着墙上的枫树林，看着画面上远处的黑点，眼眶发热。
我好想你。
昔日暧昧缠绵的场景在她脑袋里奔波，她蒙上被子酣畅淋漓的抽泣。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她想赴一场枫树林之约，在那个金色的深秋和她拥吻，告诉她，爱意在20岁的青春就已经开始萌芽，花朵成熟的太晚，你能不能等等我，等我再一次盛开。
手机在夜里十二点发来提醒，那个沈寂了两个月的账号，她唯一标注重点关注的账号发出一条动态。
白色大褂戴着蓝色手套的半身照片，她盯了很久才舍得去看那寥寥无几的文字。
她说:
“新年快乐。”
她在心里回应: “新年一点都不快乐。”
同一时刻，她的微信收到一条消息，是邢醒分享来的全家一起跨年的幸福合照。
照片里慈祥的父亲亲吻着端庄的母亲。她和哥哥左右站着，真是羡煞旁人。
她从被窝里出来，大口呼吸着稀薄的空气，这个狭窄的空间无法让她呼吸，她穿上外套决定出去走走。
阴暗的走廊已经不足以让她感到害怕，电梯落在负二层，她踏出电梯也再也没有心慌。
盐碱地说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比起鬼更可怕的是人。
现在她体会到了，她说的对，还有什么比人更可怕呢。
只是两个月而已，她那从小缩到大的胆子慢慢放大，是可以独自行走在深夜的停车场内心毫无波澜，是可以在没有路灯的黑暗道路上缓慢行驶，是心无所依，漫无目的奔走在清净凄冷的街道。
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偶然看到有烟花绽放的地方，她就直奔有光亮的地方而去。
车子追随着光在时代广场的周围停下来。
她推开车门走下来，广场上聚集了很多年轻人，她们在外放的跨年歌声里挥舞着手里的燃烧棒，小情侣们在人群中肆无忌惮的亲吻，甚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情侣坐在花坛的石阶上十指相扣。
她们都在擡头看着天上绚烂的烟花。
她也忍不住被美丽的烟花吸引，只是可惜，车边只站着她孤零零一个人，烟花好美，她连分享的人都没有。
视野里闯进一群人，她们在广场的中央被围成一个圈，周围的火把把里面的人照亮，她竖起利落的卷发，高挑的身影在路面上倒映出斜斜的线。
只一眼，她的眼窝沦陷，视线被泪水模糊，她浅浅的笑风情万种，孔明灯的另一边被站在她对面的女孩高高举起。
她们笑着放飞了火红的灯笼。
无法形容东这一刻的心痛，只有眼泪和她焦灼的手脚能明白，她有多嫉妒。
人生最狼狈的时刻莫过于当和她视线相交的那一刹那，她甚至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维护自己的尊严，没有手忙脚乱的逃窜，没有来得及擦拭眼角的泪水，或许那么远她根本看不清楚，可是她的眼神落进她的眼底，好像什么都被一览无馀。
她的眼泪真不听话，在被发现的那一秒汹涌决堤就连嘴角也不听使唤的向下。
委屈难过遗憾极了。
求求你，就当没看见，让我体面的离开。
孔明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自她手中脱落，那人在下一秒朝她走来。
她的心挂着千金重的石头，却轻而易举的从海底漂浮起来。
“陈守墨，别过去。”
陈守墨停下奔赴的步伐，被拉拽在原地，她回头看着江律师。
“相信我，你已经往前迈了99步，最后一步应该留给她。”
她转头，被牵扯进人海彻底与那抹身影道别。
程一欢看着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人，有些起伏的心又重新跌落。
拉开冰冷的金属车门。踏进去的那一刻，心碎的声音响彻云霄。她在空荡的马路上疾驰，在聒噪的音乐声里放声哭泣。
谁说盐碱地是地球之藓，谁说盐碱地不宜耕种。那里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土地，是最适宜生长的土地，在那片土地上盛开的花朵会长出最饱满的果实，果子会很甜，很甜。
她在凌晨午夜收到一束匿名的月光花。
卡片里这样写道:
“我在数月里连夜绽放，久久等不来想要采摘的人。
花要谢了，再盛开需要有人灌溉满满的勇气。”
她在这个也夜晚彻夜难眠。抱着那束洁白的月光花沈沈睡去。
夜里她做了一场梦，梦里心脏坏掉，她即将要死去，她抱着月光花去找丰城最好的医生求助。
“医生，我感觉心要停跳了，你能救救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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