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从马背上下来，秦盘又带她看了马术表演。
“这里的饲养员很多是内蒙人，因为牧民出身，在训马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室内马场免不了会有一些味道，秦盘带她坐的二楼，隔着远点，味道也轻了很多。
正说着，马场中间走进来一个穿着五彩斑斓服装的女人，她先是伸手向大家示意，随后翻身上马，越过一个个障碍，并且在马背上做出一系列高难度的翻转动作。
寻曳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真没想到，一直以为马术好像只是特别的优雅，没想到也有这种娱乐杂耍一样的项目。
“盛装舞步，马术表演比赛的一部分，但不会用在竞技场上。”
Julia站在一旁，从开始就耐心地讲解着每一个板块。
和絮絮叨叨的解说不同，她只是点到为止，仅仅指出几个外行人不甚了解的项目。
寻曳看了看秦盘面色不动的脸，知道这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
从室内马术馆出来，秦盘又带着她去了鹦鹉馆和奇珍馆。
一人高的笼子里上上下下翻腾的鹦鹉，在见到有人闯入时立刻叽叽喳喳的全部攀附在笼子上，好像掉帧一样一下下动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鹦鹉馆不大，但馆内精心修建成了热带雨林风格，寻曳正小心地走着，Julia便指着她脚边的一颗粗壮虬结的根枝道。
“这是有三百年树龄的孟加拉榕树，喜湿热，相比一般的榕树，这一颗气根特殊，单拿出来比千年榕树还要粗壮。而且它的整棵树从下往上看呈现出一种三伞状，一个主根，两个辅根，与整个兰庭雅苑的三个主要场馆相互映衬，这也是董事长为什么会选择这棵福树的原因。”
寻曳原本感觉自己好像踩到了点什么，这下悚然一惊，立刻往道路中间走过去。
榕树的周围没有任何的栏杆，只是在外侧挂了一个黑底金字的介绍牌。
秦盘满不在意地走在最前面，“没事，这是树，不是纸，不用多小心。”
寻曳眨了眨眼睛，她心想我可不信你的邪，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压下下半生在这赔债的可是她！
Julia依然是微笑着跟在最后面，寻曳有点好奇，不过想想这么精美的一个庭院确实不能放任客人随便走……
走到侧边，秦盘神神秘秘地一指一个小房子，“Julia，这钥匙你带了吧。”
她把门打开，里面只有两样活物。
一只在红色塑料盆里缓慢爬行的巨大变异巴西龟，一只在栏杆上向下俯瞰的深蓝色与青黑色相间的风信子金刚鹦鹉。
听Julia介绍这两只加起来身价超过200万美元，一只是朋友送来的，一只是拍来的。
寻曳真没想到，因为这两只动物养的实在太随意了，这个环境养个猫狗都行，但这样的物种养在这真的没事吗。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秦盘一招手，那只昂贵的鹦鹉似乎头顶着100万刀勒就飞了过来，寻曳都没敢动，怕吓到它。
她以前听爷爷说有些鸟气性大，养不活。寻曳遇到过躺在垃圾堆里浑身僵直的麻雀，虽然后来苏醒了，但不吃不喝，还没来得及放飞就死掉了。
这是她理解不了的事，索性也不触这些鸟的霉头。
“知道它叫什么吗？”
“嗯？”寻曳发现秦盘正架着鸟看她，甚至洗衣盆里的乌龟也缓慢地探出个脑袋。
一时真不知道谁才是被观察的动物……
“我……难道，叫100万？”
“哈哈，差不多，它叫亿万。”
“成百上千的亿。”
寻曳又默默在心里咀嚼了一下，成百上千……的亿？
额……有些许奇怪。
她说，“那乌龟难道叫成百上千的百？还是千？”
秦盘的眼尾被略高的温度熏上一层淡淡的粉，他说，“他叫罗勒。”
罗勒，不知道什么意思。
寻曳半天说了个，“……哦，很别致。”
秦盘忽然凑近，亿万灰色的上喙就在寻曳眼皮子底下。
她真的花了很大的力气才遏制住自己向后大跳一步的冲动。
“你……你……”
亿万歪头看了看她，突然发出一声传统的鹦鹉叫声。
“你好，你好！”
寻曳惊呆了，“你好。”
秦盘把手臂擡起，亿万就跳到了寻曳肩膀上。
差不多一半婴儿的重量，沈沈地压在肩头。
寻曳真是不敢动，僵立在那。
秦盘说，“你可以呼吸，也可以走动，跑也可以。”
他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Julia，我们去室外。”
Julia有些犹豫，“如果在室外，我需要带上鸟类束缚带。”
“不用。”秦盘看着她，笑意凛然，“如果亿万要飞，就飞吧。”
Julia一犹豫，她感到后背冒出些冷汗。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秦盘眼底划过一丝狡黠，他抓住寻曳的手腕。
“走！”
这离大门并不远，鹦鹉馆的大门开着，有新鲜又自由的空气从外面流动进来。亿万从寻曳的肩膀上腾空而起，跟着他们一起飞出了这座华丽的牢笼。
寻曳第一时间仰头去看，秦盘的目光始终向着前方。
她喊道，“亿万飞走了！”
秦盘也停下脚步，他看着亿万在空中盘旋不去的身影，沈寂了一会，这一瞬间，寻曳似乎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自由燃烧着的火。
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大声喊道，“亿万——！”
蓝色的鹦鹉跟着叫道，“亿万——亿万——”
秦盘看着它，眼睛里写满了很多看不懂的感情，他试着伸出手臂。
亿万在空中挥动着翅膀，停滞了一会，最终一旋身，仍是飞了回来。
稳稳地落回他的肩膀。
可这一瞬间，寻曳分明看到了他眼里有些黯淡下来的东西，似乎一下子熄灭了那些名为狂热的火焰。
寻曳一向是敏锐的，她问了一句，“你好像不是很高兴？”
秦盘眨了下眼，收敛了所有情绪，右手抚摸着亿万的羽毛，但此时此刻这只鸟在他眼里已经一文不值了。
“宠物……只是宠物而已，我不会被影响。”
他说完，告诉Julia不要跟随，同时一撤手，亿万便飞回了馆里。
秦盘单独带着寻曳去最中心的碧湖垂钓。
寻曳看着碧波微澜的水面，不由得心头也颤动了一下。
“秦盘，我想和你说的事……”
秦盘撑着杆，看着江心荡漾的水波。
“我知道你来是为了钱，但这世界想要钱的多了去了，我为什么要给你？”
这话没有任何的问题，寻曳自知本来就没有这样做的理由，只不过是走投无路了。
“我可以和你签高利率的协议，比外面的高，你开什么条件都可以，我确实很需要这笔钱。”
寻曳真诚地看着他，鱼竿如抽搐般颤抖了起来，他一甩一拉，正正好好有一只二尺长的鳜鱼入桶，在里面痛苦的奋力挣扎。
“这个池子里的鱼很多，钓鱼的人却不多。”
秦盘说着又甩下鱼饵，很快就涌来一群鱼，它们争先恐后地抢着鲜美的饵。
秦盘说，“饵就是饵，鱼吃掉饵的代价就是自己变成鱼羹。”
他扭头，清亮的目光中携着一抹锐利。
“如果你是碧湖里的鱼，你愿意吗？”
寻曳被他的话噎到了，但是——
她张嘴答道，“我别无选择。”
说这句话的时候，和湖里竞相张嘴抢食的鱼是一样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你清楚，无论是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只不过看你的想法。”
“鱼还有人投喂，它们可能是把饵当成了饲料，但如果不抢不会被钓。可是我就是没有饲料的鱼，如果不抢，那更不会有人把食物送到我的嘴里。”
“我知道我伸手向一个陌生人要钱其实挺不要脸的，所以我愿意答应你的所有条件，没有例外，只要你说我就答应，但是医药费需要你帮我全额缴。”
到这一步，寻曳也不想说什么带着隐喻的话，她直截了当地摊开双手，做出一副予取予夺的样子。
“你想要，就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