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回到教室，寻曳开始自习。
现在是中午，大部分人都去吃饭了，教室里空无一人。
这个时候相对最安静，她和班里的其他人不一样，没有人额外扶持，也不可能出国读书，唯一的指望就是高考成绩能好一点，最起码上个本科，也不辜负寻青建这么多年的养育。
肚子在咕咕叫，胃里翻滚着酸水，抓起水杯猛灌几口后感觉缓解了些。
她伏案认真地写着练习题，没发现门口有人经过。
“笃笃。”轻轻两下手指叩门，寻曳仍然沈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未曾发觉。
直到鼻尖传来一阵小吃的香味，她一擡头发现一个圆脸丶脸上尚有伤痕的女孩正对着自己温婉的笑。
她有些慌张，手忙脚乱地将习题合上，磕磕绊绊地问道，“你怎么来了？你的伤……”
“我没事。”李双双在她前排坐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痕。
“已经结痂了，就不疼了。”
寻曳楞楞地点了下头。
“喏，知道你喜欢吃蛋包饭，那个摆摊的阿姨还学了卷饼，我给你要了一半，怕你吃不完。”
“……谢谢。”
触手摸到塑料袋还是温热的。
“你在做什么题？”李双双探头问道。
“数学……还有几个英语阅读理解。”
“哦，这个很难吧，我最不擅长数学最后的大题第二问了。”
“嗯，我也在自己摸索。”寻曳努力地找着话和她聊，似乎想让她开心点，“不过之前上课的老师说，时间不够就放弃，先挑能得分的做。”
李双双凝视着她，突然说道，“你也很努力啊，寻曳。”
嗯？
寻曳第一次听人这么形容自己，因为在她看来，自己两边其实都不占，努力也好，天赋也好，在高三生中也不算出众的，能算中等都有些勉强。
“双双，你有事找我吗？”
“哦。”李双双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连忙摇头。
“没有，我就是……就是来看看你，我听说上午你们班任又为难你了。”
寻曳把习题册整理好放一边，留了块吃饭的地方。
“我都习惯了，”她咬了口金黄的煎蛋，“只是被她骂两句，又不会少块肉。”
李双双低头看着桌面，沈默。
寻曳又问了一遍，“双双，你真的没事吗？”
李双双弯起唇角，勉强笑了一下，“嗯，当然了。”
寻曳便不再说话，三下两下低头打扫干净李双双带来的餐食。
“真的谢谢你双双，你下次想吃什么，我……”
“不不，我就是在宿舍待着也无聊，反正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们那边老师只是课上管得严，下了课也不管，我也是顺便过来看看你。”
李双双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寻曳并没有在意，毕竟经历了一次严重的霸凌，还能这么快恢覆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双双突然叫了她一下。
“嗯？”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当初不去管钟玥，那现在你会平安无事丶像外面人想象的那样，顺利度过高中的。”
钟玥是抽签抽中的三人之一，也是寻曳以前的初中同学，和她算是比较熟悉。
她们之所以一遍遍地折磨寻曳，就是因为当初戚温柔手底下的几个跟班殴打钟玥时被寻曳阻止了，从高二开始她们便像疯狗一样疯狂撕咬着她。
寻曳说，“其实没什么，被欺负不是钟玥的错。”
“可是你本来不用替她承担这些，你帮了她，她反倒来欺负你了！”李双双突然激动起来，但她还是顾虑着什么，尽量压低声音。
寻曳将塑料袋用餐巾纸团成一团，扔到教室后的垃圾桶。
回到座位上，她认真地和李双双说，“我不知道，但是这都已经过去了，总想这些事也没用，我现在只是想多学点，能考个高点的分数。”
“听老师们说大学生活很精彩，而且学生们也都很包容，我想到了那个时候就没什么了。”
听她这样说，李双双有些发愁地耷拉下眼眉。
“我觉得你今天有点奇怪，是不是难受，还是……？”
“我没事。”李双双没什么感情地打断她，“说实话，寻曳。你不觉得现在的情况和你自己也逃不脱关系吗，你都已经这样了，还发什么善心。”
寻曳听了，看向李双双，但对方却没有看过来的意思，而是刻意避开了视线。
“那如果是你的话？”
李双双擡起头，神色激动，“如果是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寻曳不置可否，她说，“她们是错的，但责怪受害者也没有什么用。”
“到最后，我们也不想成为和她们一样的人。”
说完这句话，李双双似乎是受不了了，她猛然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寻曳望着她的背影，过了一会低头打开习题册，笔尖却始终停留在填空题的空白处。
她是靠着希望而不是现实活到现在的，但或许李双双和她正相反，因此对这样血淋淋的残酷现实，她没法像寻曳一样逃避并且视而不见。
寻曳想起来上次在宿舍的情形，那次她还想要揭过去，现在却突然变得很激动，难道是后反劲。
世上没有什么是一蹴而就的，寻曳清楚地知道，如果想让戚温柔这个小团体受到应有的惩罚，绝对不能急于一时。
她伸手捏了捏口袋里秦盘交给自己的银色硬质小物件，心里被勾起的浮躁慢慢回落，外面阴风阵阵，眼看又要下一场新的雨。
寻曳想了想，收拾好书包和书本，下午班级里几乎没有文化课要上，她必须去后五班找位置旁听才能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