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是，你是没法子，你这个懦夫！”王妃娘娘怒骂道。
    “好好好，本王是懦夫，你消消气，消消气。”许兴耐心着哄着爱妻，也没有心思教训儿子了。
    他交代幽眠道：“那些侍妾你家主子若是不喜欢，便打发了就是，至于那宋乐，到底是皇帝赐婚下来的，就算有异心，也要先留些时日。”
    “是。”幽眠回应。
    “好了，先回去吧，夜已经深了，好好回去照顾你家主子。”
    一次闹剧就此收场，三个院落里各自有人长夜难眠。
    宋乐看着床前特意单独留下来的烛火，心情有些惆怅，从前她只道世子爷暴虐嗜血，王府府门深重，如今看来，这高门大户错综覆杂，时时刻刻有性命之危啊。
    今日春芳空小姐不安，特意留在外间陪睡，听见里头小姐翻来覆去的声音，便安慰道：“小姐别多想了，这事既与小姐无关，王妃娘娘定能还小姐一个清白的。”
    “嗯。”宋乐轻嗯一声，闭上眼睛。
    第二日宋乐与往常一样早早就起，来到偏厅却不见那群侍妾的影子。
    宋乐喝了杯茶水，便不再等了。
    “这群人今日是怎么了，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过来给小姐请安。”春芳扶着宋乐，在她耳边轻声抱怨道。
    宋乐此时心中却已经了然，“她们不会来了。”
    “啊？为什么？”
    宋乐轻笑，世子爷既然已经疑心她们下毒害他，怎么会放过那群侍妾？只是她也不曾想到，许山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竟将这群人全部杀了。
    王府血流成河的传言，竟是真的。
    那么，今日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呢？
    宋乐不由得想起古代一些赐死的法子：三尺白绫丶毒酒，还是将她的血肉一刀刀刮去？
    “去将我带过来的那些粉末拿来，今日得意楼想必已经将我的画展示出去，明儿个说不定就要叫你家小姐过去绘画了，她们不来请安正好，免得碍了我的事。”
    宋乐有种死到临头反而心平气和的感觉。
    她甚至还在帮许山分析利弊：自己虽说是小官之女，就算许山想杀她，也要等过了这阵风头，或者是一家子返回蜀西之事，再神不知鬼不觉将她杀了吧？
    想来，她还是能活些时日的。
    “是，世子妃！”春芳欢天喜地地去了库房。
    宋乐也回到房间里，换下繁杂的服饰，穿了身干净利落的等着春芳过来调试颜料。
    她作画的颜料是在现代闲暇时跟着网络视频学的，当时觉得好玩便学了学，没想到到了大旭却派上了用场。
    大旭繁华，这里的作画颜料都是易溶于水的，她的却是带着粉末质感层涂的特色，易于展现人物的立体感，这也是宋乐画作能让这里的人因为惊奇的地方。
    主仆一个调弄，一个在旁帮从，等到春芳肚子饿了才稍稍缓神。
    宋乐听了一笑：“这两日也是劳累的你没吃好也没睡好，这会子你不说话，肚子倒忙着和你抗议了。”
    春芳双手捂脸，害臊得不能自己：“小姐可不能笑话奴婢，奴婢还不是为了帮小姐，忘了吃饭的时辰。”
    “是是是，我家春芳姑娘是顶顶好的。”宋乐笑了起来。
    “小姐终于笑了。”春芳见宋乐笑，这会儿也跟着开心起来。
    可宋乐听到春芳的话，又想起那一群侍妾，终是是那黄依依拿出了害人的东西，可也不能证明拿东西便是黄依依有意的。
    纵使是黄依依，那为何今日那群侍妾，她一人也未见着？
    许山房中，幽眠正熟练地为许山捏腿。
    许山惬意地躺在床上，凤眼张开一条缝隙，手中捏着两颗核桃转动着，问道：“宋乐那边怎么样了？”
    “世子妃那边和往常一样，并无不同。”
    “嗯。”许山听此，没了再问下去的兴致。
    “上午世子妃一直和她的陪嫁丫鬟关在房中，没生么动静。”幽眠没什么感情继续道。
    “哦？”许山轻笑了起来道：“这是知道怕了？”
    幽眠却不再说了，继续为主子捏腿。
    许山的声音凉凉的，闭上眼满是昨日的场景，他伸出舌头舔了下干燥的唇，“昨日在大殿中附和着圣上的时候，可是胆大得很呢。”
    过了会，许山掀起眼皮，看了眼自己干燥脱皮的小腿道：“昨日本世子回府时，可有听到什么异样？”
    “未曾。昨日在宫门口下了步撵，属下便以世子爷需要躺着休息，让世子妃乘坐了另一辆马车，属下一直在旁，未曾有任何异样。”
    “做的不错。”
    说了几句话后，许山又沈沈睡去。
    而宋乐这边，到了晚间，却是得到了送喜的信。
    “得意楼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今天小姐的画作惊艳四方。而且各方都愿意给得意楼面子，虽然大家没有听过乐松这个名字，都愿意请小姐做一副画呢。”春芳开心地和宋乐分享这今日的喜讯，神气十足。
    “你呀你，瞧瞧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小姐已经功成名就了呢。”宋乐笑道。
    “自是已经功成名就了，今日得意楼齐聚了多少皇宫贵族，却单单要买下小姐笔下的丹青，且这得意楼既然请了小姐，哪有失算的一天呢？小姐日后名声鹊起，那是可想而知的事。”
    “小姐今日便好生休息着，明日晨时早早起来，便要去得意楼了呢！”春芳摇晃着头，骄傲地说道：“我家小姐就是厉害，比这大旭所有的女子都厉害些，堪比男子！”
    “是是是！你家小姐要是个男的，就先把你娶了回去再说！”主仆俩说着，双双捂嘴笑了起来。
    春芳笑够了，朝宋乐吐着舌头道：“小姐想得倒美，小姐若是个男子，奴婢可不一定家给你呢！”
    次日宋乐一大早便醒来了，春芳整理着装时，拿出一套她以前的旧衣服要给宋乐套上。
    “今日去荣和堂，用不上这个。”宋乐道。
    春芳有些疑虑，“小姐为何去荣和堂，等下该来不及了。”
    “自然是向母妃禀报出去事宜。”
    “小姐，前些日子世子爷不准小姐过去请安，我们为何不如上次一般从后门出去呢？奴婢看这府上没有一个人喜欢我们的，何必去讨人嫌。”
    “这便是气话了。你日常跟在我身边，岂不知道若是这府中还有人不嫌弃我们，那便是王妃娘娘了？”宋乐扣好胸前的口子，自己取了一对白玉耳坠戴到耳朵上。
    “到了外头可前外别说胡话。昨晚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整个府中都防备着我们呢，若是此时你家小姐偷偷摸摸的，岂不真成了旁人眼中的害人之人？”
    “小姐教训的是，奴婢以后也警醒着。”春芳受教点头。
    收拾完毕，最后拿了件墨绿色的雪披给宋乐披上，主仆俩便准备出门了。
    荣和堂里，王妃娘娘正在桌边，上里拿着张正在看。
    屋中甚暖，一旁的小丫鬟接过春芳手中的雪披，宋乐朝王妃娘娘盈盈一拜，“乐儿给母妃请安。”
    “你来了，快坐。”王妃指了指她旁边的凳子，宋乐顺势坐下。
    “外面风雪可大？”
    “今儿个雪倒是停了，乐儿见天色不错，便想着出去走走，不知可否？”宋乐直接道明来意。
    两人中谁也没有提起前天的事儿，你来我往两句宋乐便告辞了。
    直到坐上马车，春芳才敢开口。
    她看自家小姐面色如常，小心道：“小姐有没有觉得今天王妃娘娘与平日不同？”
    见小姐看着她，春芳继续说道：“往日王妃娘娘见了小姐便笑，今日虽然是笑着的，可奴婢总觉得干巴巴的，还不如不笑呢。”
    “你既是察觉到了，那你觉得，这是何缘故？”宋乐问她。
    “自然是前天世子爷污蔑小姐的话，王妃娘娘信了！”春芳心中气愤，又很是苦恼。
    “我家小姐这样好，怎么就嫁给一个这样的人，奴婢只要想想，就觉得浑身难受。”
    “难受什么，以后我定会为你选个好人家嫁了，你要是有个喜欢的人，也可早点跟我说，以后定然要让你能依靠终身的男子。”宋乐拍了拍春芳头上的两个发髻，安抚道。
    其实这样也好，大家都不喜欢她，等她来日离开王府之时，也会是欢欢喜喜的，没什么留恋。
    有时候，有了眷恋，反倒是不好了。
    马车一路走到留香阁，春芳照样给了小厮银钱歇脚，宋乐和春芳在大街上走了走，便绕道了得意楼面的一个四合院。
    四合院看起来独门独户，在小厮的引领下，两人却是来到了得意楼里头。
    春芳看着房间里一排衣服，眼睛都亮了亮道：“这些都是给我家小姐置办的？”
    房间里的两个小丫头规规矩矩道：“我们姐妹二人善于易容，楼主吩咐，姑娘一切装扮交由我姐妹二人。且衣物若是穿小姐自己的容易叫人认出，便置办了这些衣服。”
    “不愧是得意楼，好大的手笔。”春芳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