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宋乐自然心中惊叹，却只放在心中，由着两个小丫头帮她打扮好。
    两个丫头手脚利落，不一会儿就已经装扮完毕，春芳在一旁看得眼睛都不眨，试探的喊了句：“小姐？”
    宋乐掩唇轻笑道：“你这是傻了？一直呆在你家小姐身旁竟也不认得你家小姐了？”
    “没想到两位妹妹看起来小小年纪却有如此本事，这如意楼真是卧虎藏龙啊。”春芳感叹，围着自家小姐转了一圈。
    小姐在闺中一直不怎么上妆，在王府当世子妃时也只是淡妆示人，今日浓妆艳抹上，除了鼻子还有些像自家小姐，其他地方都或多或少做了写掩饰，却不掩其中芳华。
    眼睛因为周围的殷红而更显魅惑，嘴唇轻薄而娇艳欲滴。
    虽然小姐还是小姐，气质上却与原来千差万别。
    一套华丽的衣着再加其身，看上去更是天人之姿。
    “好了没有？本公子都等得不耐烦了。”
    正在春芳惊叹时，外头传来一声男声，春芳陡然从自家小姐的美貌中惊醒，转头看向来人。
    来人一身红衣，眼睛处不施粉黛却自带媚气，右边嘴角往上斜着，手中拿着一把羽扇边摇边推门而进。
    宋乐听到动静转头，与秦含的目光在空中汇聚。
    秦含走路的双腿一顿，身上放荡的气焰慢慢收敛，久久都没出声。
    “秦公子。”两个小丫头向来人行礼。
    宋乐也朝他微微一扶，刚才春芳夸她的时候她还没觉得什么，此刻却见秦含也看呆了去，宋乐用帕子捂着嘴巴，轻咳了下。
    宋乐问一旁的小丫头：“可有帷帽？”
    “有的，奴婢这就去取。”小丫头屈身往后头走去。
    “那边贵客已经到了，我见你迟迟未来，便过来看看小丫头们是不是怠慢你了。”秦含有些尴尬，跟着轻咳一声解释道。
    “这便好了。”宋乐拿过小丫头手中的帷帽戴上，对着背过身子有些尴尬的秦含道：“已然好了，还请公子带路。”
    得意楼果然是掌管天下财富的地方，从外还看不出什么，走在里头却门道多多，乾坤显现。
    “今日可是你作出来的第一幅画作，贵客虽身份显赫，为人却有几分和善，你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画技上，却是要保住万无一失。”
    秦含难得慎重，扭头看了宋乐一眼，见宋乐神情淡然，并无慌乱，心下也跟着安心起来。
    宋乐跟在秦含后头，很快就来到一间密室中。
    说是密室，却有光从外面渗进来，宋乐的案桌正好摆在光线最好的地方，她对面正坐着一位老妇人。
    妇人看起来已有些年岁，头发发白，却也慈眉善目。
    两人相互不道来路，宋乐只遥遥朝她一拜，便做于案桌前准备绘制。
    除了夫人旁边伺候着的一个小丫鬟，还有宋乐旁边也戴着帷帽的春芳，其馀人等都出去了。
    室内很安静，宋乐拿着画笔开始作起画来。
    气定神闲，胸有成竹。
    得意楼给宋乐备好的衣服很适合绘画所穿，衣袖收紧不碍事，宋乐画起来顺手得很。
    老人家在宋乐正前方坐得端正，没有一丝不耐，当宋乐看向她时，偶尔还会给予鼓励的神情，虽是两个陌生人，同室相处并无别的交流，但人品可现。
    是位慈爱的老太太。
    宋乐心中温暖，便画入神了。
    一直到此画完成，才停笔。
    对面的老太太仍然坐得端端正正，宋乐心中惊叹，忙起身抱拳道：“辛苦老夫人。”
    她特意压低了声音，低低沈沈的让人辨不出是男是女。
    “一气呵成，有劳乐画师。”老妇人从座位上走到近前，朝案桌上的画纸看去，她旁边的小丫头瞪大了眼睛，指着那画上喊着：“老夫人！”
    小丫头伸手欲去摸一摸那画中人。
    宋乐用手臂挡住她伸过来的手，小姑娘手被一挡，神情慌乱道：“奴婢见这画太真了，只是想摸一摸这画中的老夫人是不是也同老夫人一样是温热的。”
    “姑娘谬赞，画中之人当然不比真人。只是这画未干却，这些东西粘在手上倒不美了，所以在下才阻止姑娘摸罢了。”宋乐声音淡淡，内心却很是高兴。
    近几日她心情实在说不上好，再加上她肩膀上还有些疼，所以一直担心这第一幅画画得不如人意。
    谁知老夫人面目和善，还像长辈一样时时关怀鼓励着自己，更是比她前世所请的模特好上一万倍，在她作画期间竟然一动不动。
    因为这重重原因，虽然肩上还有些疼痛，却让她画的入了神。
    “请老夫人到厢房去喝茶，此画一会儿便送到老夫人手中。”宋乐说完，春芳便过去推开了门。
    老夫人点头，什么话都没留便走了。
    等人走后，春芳关上门，主仆俩在室内瘫坐成一团，刚才的端正早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
    等宋乐做好收尾，室内已经点上了蜡烛，她有些恍然地看向外头，午时应已过去了一个时辰。
    宋乐心中有些愧疚，她竟然让一个养尊处优的老夫人没有按时用膳，真是罪过。
    宋乐正在密室中享受得意楼奴仆送过来的午膳，秦含便半喜半忧的快步进了密室。
    宋乐这是早已经摘下了帷帽，见到秦含进来，下意识要戴帷帽。
    秦含却先一步开口说道：“老夫人刚到一楼，便被一群人围了过去，大家吵吵闹闹说是要看看老夫人的画像，我就说今日得意楼人太多必生事端，原来全是为了看你的画作来的，这下下面可热闹了，团团一堆，围满了人。”
    “你不是说老夫人位高权重，一般人不敢招惹？”宋乐吃着点心，舒服地舒了口气，闻言有些欣喜。
    “瞧你这模样还挺高兴？”秦含坐在宋乐对面，也拿了桌面上的糕点往嘴里塞。
    “自是高兴的，大家喜欢，那以后挣的银子肯定少不了。”宋乐实话实说。
    “那你今日便可不走了，那群人看过老夫人的画像，正在为挣着让你画下一幅而大打出手呢！”秦含轻笑。
    宋乐动了动自己的肩膀，一股暗酸刺痛的感觉从肩角处传来。
    “那可不行，得有命才能挣钱。”
    秦含吃了满嘴的糕点，嘴中发干，自己倒了杯茶给自己，猛灌上一口，见宋乐眉头轻蹙，道：“你这是画久了肩膀不舒服？”
    “无事。”宋乐肩膀上留着淤青，可与许山不睦的事不想对外人言。
    得意楼是她发工资的地方，却不是她宋乐交心的地方。
    秦含手指在桌面上轻敲，见宋乐不想回答，也没有强行问了。
    “那些公子哥儿，仗着家中有几个臭钱，有三分地位便无法无天，所幸你不用从前门出去，自是遇不到他们，你放心，这后面的几个人也已经订好了，都是些稳妥之人。”
    “不过为了擡高你的声誉未曾安排你每日都画，物以稀为贵，希望乐松不要介怀。”
    “这便是更好了，正巧我若是经常出门也不方便。还是秦公子想得周到。”宋乐笑道，眼角眉梢因为妆容的缘故，魅色无边。
    只是她自己没注意到，秦含看着眼中，藏在衣服中的脖子都热了。
    他看着今日两人同是红色的衣服，眼神发深，又慢慢变暗。
    两人说好下次宋乐过来的时间，宋乐便急着先从后院回府了。
    宋乐漫慢步行至前院，正好碰见一妇人笑声放肆，扬眉从长廊另一边走过来。
    宋乐见此人装扮，应是身份贵重的客人，便向她微微行了一礼。
    等着人从她旁边经过，再要走的时候，这人却折了回来。
    “这位想必便是府中的世子妃了吧？”妇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年纪看上去有些大了，隔得近了，脸上的皱纹也能看得见。
    见着宋乐的眼神有些尖锐，看上去来者不善。
    “正是。请问您是？”
    “我家夫人是武义侯府侯夫人，与王府的王妃娘娘是旧年的交情呢，见着我家夫人还不过来行礼！”她旁边的丫头也是趾高气昂的，一点都不像是王府中的客人，反而有些像主人。
    “晚辈见过侯夫人。”宋乐依言上前，与侯夫人行礼。
    “嗯。这是刚从外头回来？”侯夫人问道。
    “是。”
    “这从外头回来，也没见着你带点什么东西，这已成婚女子，竟还如此不羁，又没有一丝孝心，王妃娘娘的命可真是不好啊。”侯夫人开始怪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