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挡刀
不多时,敌兵已赶到城墙下,架起云梯,蜂涌着往上爬。
起初,守墙的士兵还能抵挡,但事发突然,守在城墙上的士兵又少,很快就处于下风。
苏安歌离得远,清楚地看见北狄人中竟有人趁乱爬了上来。
而他跟前的士兵正在与另一处敌兵厮杀,并没有顾及到这里。
那北狄人举着弯刀朝士兵跑去,苏安歌急得大喊:“小心身后!”
她声音向来娇软,加之周围嘈杂,她说得话就像是以卵击石,没有起任何作用。
眼看着北狄人的弯刀就要看向士兵的背后,苏安歌一时间也顾不上自己了,本能地跑上前,将那北狄人推开。
纵然她力气小,这一推也足以叫人出其不意,那北狄人果不其然一个踉跄,险些要摔下城墙。
这动静总算叫旁的士兵注意到,抽身赶过来,可那北狄人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苏安歌的手臂,借着她的力道站稳后,拿刀架到她脖颈,垂死挣扎道:“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苏安歌容貌倾城,整座城墙上更是只有她一名女子,傻子也知道她身份绝不一般。
守墙的士兵终于认出她,“夫人小心!”
“夫人?”那北狄人像是听见了什么稀奇的事情,“洛南川这样的人也有夫人?”他说着,弯刀又抵着苏安歌脖颈一分,“既如此,你们也必定不希望她受伤吧?开城门,放我兄弟们进城!”
一个人的命和一座城的命,孰轻孰重,自是毋庸置疑的。
苏安歌甚至没有给将领们犹豫的机会,便猛地擡脚狠狠踢中那北狄人的下怀,趁他疼痛难忍之际,侧身蹲下,堪堪避过那把弯刀。
那北狄人显然没有料到苏安歌这样的娇弱的女子还会反击,咬牙切齿地喊着“贱人!”,举起弯刀又要朝苏安歌袭去,只下一瞬,长箭划破夜空,直取北狄人咽喉。
鲜血从脖颈喷涌而出,那北狄人当场毙命。
苏安歌不可避免地,脸上和身上都沾上了他的血。
可她无暇顾及,只擡眼朝箭羽射来的方向望去,洛南川正收了长弓,阴沈着一张脸朝她走来。
“躲好。”他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苏安歌,只淡淡下了命令,“等回去我再和你算账。”
洛南川说罢,又缓缓举起手中长弓,紧闭着一只眼像是瞄准了什么,很快便松弦,那箭羽力道竟比方才更甚三分,伴着呼啸而过的风,不偏不倚,射中北狄人为首的将领的脑袋。
又是喷涌而出的鲜血,那将领七窍流血,目眦欲裂,仰着身子,不受控制地摔下战马,没了声息。
这便是鼎鼎大名的“杀神”洛南川,该有的实力。
擒贼先擒王。
他甚至不用说一句话,便叫偷袭的北狄人乱了阵脚,慌乱着准备撤退。
洛南川将他们的窘迫一一看在眼里,扬了扬唇,跟着弯起的眉眼却带着透骨的冷意,“爷给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们不要,开城门进攻,这次,一个也不要留。”
“是!”为首的士兵领命。
战鼓响起,杀声震天。
苏安歌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兵戎相见,黄土飞扬,她身上还残留着上个北狄人的血,黏腻血腥。
见她楞在原地,洛南川冷笑,“这下知道害怕了?”
一连见到这么多人死在她眼前,苏安歌确实害怕了。
她仍旧不言语,可一下瞬,洛南川却走上前伸手挡住她的眼睛,“你是傻的吗?既然害怕,就别看了。”
他手掌厚实温暖,同他冷冰冰的恶劣性子全然不同。
苏安歌渐渐找回了些意识,她破天荒说了句:“谢谢。”
洛南川阴沈的脸难得添上一抹笑意,”你说什么?“
苏安歌自然不愿意在这些事上和他纠缠,她伸手拿开洛南川的手,要强道:“没什么好怕的,将士们为大耀国奋勇杀敌,我却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好没意思。”
她话音刚落,却见刚刚咽喉中箭的北狄人竟还活着,举着弯刀,朝洛南川背后袭来。
苏安歌大喊一声“小心”,身子便不受控制地推开洛南川,欲要替他挡下这一刀。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射出一枚子弹,击中那北狄人的手腕,他本就是强弩之末,这下被卸了力,弯刀只落在苏安歌肩颈处,划开一道口子。
属于苏安歌的血,瞬间浸透衣裳。
“找死!”洛南川夺过弯刀,手起刀落,砍下那北狄人的脑袋。
而后洛南川打横抱起苏安歌就要走。
苏安歌痛得皱眉,却还不忘和洛南川交代:“那人手腕中的子弹,你拿出来给我。”
洛南川压着火气道:“都这个时候了,你管好自己行不行?”
苏安歌却意外地固执,“你不替我找,就放我下来我自己找。”
无论需不需要,这人总归是替他挡了一刀。
洛南川深吸口气,朝旁人吩咐道:“挖出子弹便将他给我剁了喂狗。”
“是!”士兵道。
洛南川生怕再耽误时间,抱紧苏安歌走得飞快。
他带她去了自己的住处,军医提着药箱匆忙赶来,好在苏安歌只是皮外伤,敷了药膏,绑上绷带,修养几天也便无碍。
听到军医的话,洛南川难看得脸色才勉强有了些许缓和。
苏安歌实在疼得厉害,苍白着一张小脸求道:“我肩膀还是好痛,我听钱大夫说是有麻沸散的,就不能给我多上些吗?”
军医也奇怪,“我看夫人身上似乎还有别的伤,许是之前麻沸散用得多了,这次药效便减弱了。只是这东西并不能多用,恐怕要叫夫人忍上一夜,等伤口愈合,便不会那么疼了。”
苏安歌本就怕疼,先前因为景安受的伤,她没少叫钱大夫替她上麻沸散。他当时便劝她少用些,只是她定力太差熬不住,没想到今日又叫她碰上了。
苏安歌皱着眉不说话了。
“就该让你疼着,才好长记性,下次还敢不敢冒头了?”洛南川说话毫不客气,这时候还不忘和个老父亲似的说教。
苏安歌听着,只觉得伤口更痛了,老大不乐意道:“洛南川你搞清楚,我到底是因为谁才这么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