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是误会
洛南川睡眠向来很浅。
几乎是苏安歌起床动身的一瞬间,他就醒来了。
只是苏安歌喜欢赖床,他又起得早,这还是第一次她比他更早醒来。
是以洛南川生出几分好奇心,并不急着起床,而是半眯着眼,看苏安歌小心翼翼地躲到一处遮挡处。
她挑的位置,好巧不巧的,隔出一段缝隙,那春光,就肆无忌惮地泄出来。
洛南川就这么静静看着苏安歌解开外衫,露出白皙光滑的肌肤,那身前的洁白如雪缀着浅浅殷红,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苏安歌毫无察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白布替自己束胸,殷红很快被遮住,傲人的山峦隐蔽,却不叫人扫兴,反倒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盎然趣味。
洛南川自认不是个重欲的人,然苏安歌那张脸配上这样的景色,他还是忍不住起了反应。
等苏安歌换上男装从里面出来,就看到洛南川意味深长地望着她,哑着声道:“过来。”
他半倚着身子,宽大的领口斜斜松散着,露出里面精壮的腹肌。
那话说出来,就格外得意味深长。
苏安歌隐约嗅到了股危险的味道,警惕道:“做什么?”
她眼睛大而灵动,脸颊白皙如雪,眼阳光透过户牖照进来,她逆光而战,脸颊上细软的绒毛都好似缠上金线,发出细密柔和的光。
洛南川好似是连解释的耐心也没有了。
他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起身,快步走到苏安歌面前,不由分说就伸手揽住她的腰,然后低头,吻了上去。
洛南川总是这样不分场合,莫名其妙地就要吻她。
苏安歌被迫承受着,无论经历多少次,她还是无法习惯洛南川这种力道的吻。
她险些站不住脚,身子一歪就倒在洛南川身上,也就是在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洛南川身上的异样。
苏安歌先是一楞,随即又立刻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登时回神,吓得推开洛南川,直直往后退,“你不是……”
好在她还留了些理智,“不举”二字,被她咽回了肚子里。
洛南川自然想不到苏安歌从前到底对他有过怎样的误会,只当她是害羞,心情颇好地扬了扬唇,漾出抹邪气的笑:“怕什么,早晚要见面的不是吗?”
谁要和它见面!
苏安歌在心里咆哮,到底脸皮薄,没法和他当面讨论这些,烧着一张脸,惊慌失措地要跑开。
下一刻,却被洛南川提着衣领,像捉鸡仔似的捉回来,“边塞条件简陋,容易感染,你放心,再回京之前,我都不会碰你。”
苏安歌甚至不敢细想他说得感染到底是指哪个地方。
她还要跑,又听洛南川接着道:“我猜你起这么早,就是想早些动身去扎陵关吧?把时间浪费在害羞上,你觉着值不值得?”
这话点醒了苏安歌。
她这些天,夜里想着爹爹的事,时常做梦,与其在这里瞎担心,倒不如主动去找人,浪费时间在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上,的确不值得。
想明白这些,苏安歌勉强保持镇定,提着昨晚就准备好的行李,问他:“现在出发?”
她情绪调整得实在也快。
洛南川好笑:“出发吧。”
因着苏安歌着急,一大早连早饭也没来得及吃。
洛南川怕她饿,拿了馒头和水壶递给她,“吃些垫垫肚子吧,从阆中到扎陵关少说还要一日,等回京了我再带你吃好的。”
洛南川总说回京。
可当今圣上既然这么容不下他,就算顺利回京,难道就能安枕无忧了吗?
苏安歌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再想。接过洛南川递来的馒头和水壶,坐在马背上,就着呼啸而来的风一口一口地咽下。
她得照顾好自己,别真见了爹爹,反倒生了病,平白叫他担心。
夜深时分,洛南川带着队伍终于赶到了扎陵关。
和阆中的禁止又不相同,一望无际地大漠,地上寸草不生,一轮明月高挂天边,照出荒芜的景。
也许是夜太深了,风吹在脸上,卷着细碎的沙粒,寒冷又刺痛。
苏安歌冻得打了个哆嗦,下一刻洛南川便将披风披在她身上,认真嘱咐道:“闭上眼,仔细沙子迷了眼,我领你进去。”
说话间,洛南川便抱着苏安歌一起下了马。
“我哪里就这么娇贵了。”苏安歌不服气。
总归洛南川的关心,在她这里不大起作用。
洛南川还要去巡查那些北狄人有没有将城墙修补好,便叫张贺送苏安歌去了他平时的住处就要离开。
可苏安歌心里念着爹爹的事,并不愿走,脸不红心不跳地挽住洛南川的手臂,大言不惭道:“将军奔波一日还未休息,妾身怎敢懈怠,就让妾身陪着您一道去吧。”
她一旦有求于他,就惯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洛南川哪里能不知道她心里的那些小心思。
他朝张贺使了个眼色,语气强硬道:“我都说了替你找,你还有什不放心的?回去休息,你要是不肯走,我便叫人将你送回阆中。”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苏安歌只能随张贺去了洛南川的屋里。
只是她不放心。
洛南川说要替她找,以他的人脉,在扎陵关这样的地方,不出几日便该有了结果,可他却迟迟未曾答覆,实在不算上心。
如今能让他带她来扎陵关,她哪里还有耐心继续等下去,恨不得立刻就开始找人。
是以等张贺走远了,苏安歌张望着四处,确定无人看守了,便又偷偷推开门出去,凭着刚刚来时的记下的路折回去。
她一路走,一路打量着路上的士兵,谁料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大喊:“北狄夜袭,快防守!”
苏安歌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一群士兵推搡着挤上城墙。
夜凉如水。
苏安歌站在墙头远远望去,月色笼罩下,北狄人手持火把,驾马而来,那阵阵马蹄声如雷贯耳,像是要直直撞破人心底的防线。
苏安歌从没有见过这样震撼的场面。
黄沙漫天,满是肃杀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