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行业竞争
    想到此处，立刻便有人高声问道：“你头上那花冠也卖吗？”
    话落，随即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卖不卖啊？”
    “各位稍安勿躁！”苏安歌提高了音量，努力压过众人的。
    她嗓音娇软，本是听不真切的，但好在眼下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几乎是一开口，就轻易让喧闹的场面安静下来。
    苏安歌朝众人浅浅一笑，接着道：“忆金堂开业，为表诚意，今日起，所售皆是孤品。当然，我身上的配饰，也出售，各位若是感兴趣，先到先得。”
    皆是孤品。
    诚然，旁的首饰铺子也卖孤品，可这只能是少数。
    毕竟，既是孤品，设计必须极为精巧，若是常见的首饰，自然称不上是孤品。这也意味着首饰铺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去设计，这实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而忆金堂却敢承诺所售皆是孤品，这无疑是将它和其他店铺彻底区分开来。
    只要想到进店随意买上一支簪子，旁人再喜欢也只有眼红的份了，围在店铺前的姑娘们便激动起来，摩拳擦掌准备抢购一番。
    就在此时，有道刺耳的声音透过喧嚣的人群传过来：“孤品？首饰都是抄的我们辉夜阁家的，也好意思称是孤品？”
    苏安歌顺着声源处望过去，只见一名身穿浅绿色裳群，一副丫鬟打扮的女子从人群中走出来，一双丹凤眼斜斜上挑，很是目中无人的模样。
    她手里捧着一个木盒，里面不知是装了些什么，走来时发出或清脆或沈闷的声响。
    月栀立刻上前护在苏安歌身前，朝她骂道：“辉夜阁？我想想，不就是那个卖绸缎生意比不过我们苏家的程家吗？怎么？你们一个手下败将，老本行都做不好，我们家小姐会稀罕抄袭你们那大半年也卖不出去一支簪子的首饰铺？”
    不得不说，月栀骂起人来，实在解气。
    那丫鬟闻言，原本趾高气昂的表情立刻便难堪起来，但她很快调整过来，踏进忆金堂铺子里，冷笑：“是不是抄袭，我这里自有证据。”
    她说着将手中抱着的木盒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十二支步遥。
    设计精巧，阳光下熠熠生辉，十分夺目。
    “这是我们辉夜阁近日为准备迎春而做的十二色步遥，每一支都象征着一朵花，大到寓意，小到纹理，除非见过我家图纸，否则绝无覆刻的可能。”
    月栀见到这些步遥立刻楞在原地，好半晌，才面色不安道：“小姐，这些步遥怎么会……”
    “很眼熟是不是？”那丫鬟不屑地看向苏安歌，“不知苏姑娘见到我这些步遥，还敢不敢再将今日的首饰展示出来？”
    为了保持神秘，忆金堂的首饰今日都是用红布盖住的，准备等开业仪式结束后再掀开。
    而那丫鬟说到此处，索性伸手就要将红布掀开。
    “松手。”苏安歌抢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腕，勾人的眼睛带着警告，“你家小姐难道没有教过你，旁人的东西，未经允许碰不得吗？这点礼数也不懂，程家家教看来也不过如此。”
    “大家看看啊，苏姑娘拼命拦着我，莫不是心虚了。”那丫鬟见苏安歌如此，心里越发得意起来，冲着围观的众人叫嚣着说。
    很快便有人跟着起哄。
    “是啊，一直拦着不让人看，是不是真的抄袭了啊？”
    “抄袭就抄袭啊，敢抄还不敢承认啊？”
    “真的是抄袭吗？我先前还买过她家的绒花呢？真是晦气！”
    “……”
    “你们胡说！我们小姐才不是这样的人呢！”月栀听不得他们这样诋毁，可终究是势单力薄，只能委屈地望向苏安歌。
    苏安歌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苏安歌看着柔弱，手上劲道却不小。
    她克制住那丫鬟的动作，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你无凭无据便怀疑我们剽窃，若是一会儿掀开这红布瞧见的与你这步遥不同，我要你将你家小姐叫来当面向我道歉，并在辉夜阁挂上‘辉夜阁不如忆金堂’的横幅半月，你敢是不敢？”
    苏安歌说得实在是太过笃定。
    那丫鬟不禁有些动摇，可想到此番前来，自家小姐的交代：“你尽管去闹，想要对付忆金堂的，可不止我们程家。出了事情，自会有人兜着。况且，苏安歌这次抄袭的臭名，是绝对跑不了的。”
    是了，自然是跑不了的。
    这事儿一开始就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进行的，怎么也错不了。
    思及此，那丫鬟又恢覆了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道：“有何不敢？但若你们忆金堂真的抄袭，就必须彻底退出首饰行业。”
    “自然。”苏安歌轻轻应下，终于松开手。
    红布很快被掀开，展台上琳琅满目。
    有头面，有簪子，有项链，有耳环，却独独没有步遥。
    而这些首饰，都是用点翠的工艺打造。翠鸟羽毛毛色艳丽，日光下光滑明亮，而制作点翠的手艺更是出神入化，没有一处瑕疵，叫人目光所及，便移不开眼。
    若说先前的步遥从设计到做工都已是上等，那眼下，这些点翠，便是绝品。
    忆金堂有这样的手艺，哪里需要抄袭远不如她的辉夜阁呢？
    原先站辉夜阁的围观群众，风向立刻就变了。
    “就辉夜阁这手艺，也好意思来忆金堂跟前闹事呢？我看是闹笑话还差不多！”
    “可不是？还抄袭，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
    “这……这不可能！”那丫鬟再不见最初的得意劲，到底是年纪小，听着旁人做一句有一句的奚落，红着眼款跑远了，只临走前还不忘放狠话：“你们给我等着，我叫我家小姐来！”
    “嗯，是该叫她来，我就在这里等着她的道歉。”苏安歌慢慢悠悠道。
    “你……”那丫鬟彻底没话说，跑了。
    -
    不远处的茶楼之上，洛南川抿了口茶，目光一直落在苏安歌身上。
    一个月前，也是这样的位置。
    他冷眼旁观着她的遭遇。
    他今日来，本也是想看看她的失意与难堪。
    然后再像救世主那样出现在她的面前，等着她跪在地上，哭着求他。
    不是要尊严吗？
    他倒要看看，没有将军府的庇佑，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能在这肮脏不堪的商场里沈浮多久。
    只是没想到，不过一月，之前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也懂得未雨绸缪和反击，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了。
    这种超出他意料之外的失控，竟意外地，不让他排斥，反而觉得惊喜。
    更是从心底生出股得意。
    瞧瞧，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张贺也把刚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见风波平息，拍了拍胸脯，道：“吓死我了，刚刚差点忍不住就下场将那闹事的人给揍了。”
    洛南川斜眼睨他：“别忘了你到底是谁的人？谁都不许帮她。”
    张贺只好悻悻闭嘴。
    可这也只不过安静了片刻，张贺便又嚷嚷道：“大将军，您快看，那丫鬟真带着她的主子过来了！等等，她身边跟着的另一个丫鬟，怎么那么眼熟？”
    -
    程嘉月当然要来。
    她实在想不明白，明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为什么会在临了的时候出了变故。
    但好在，她还留了一手。
    她带着一群家丁，押着一名女子，气势十足，走一步扭半步地来到苏安歌跟前，开口就是冷嘲热讽：“还说没有抄袭我们辉夜阁的图纸，你丫鬟来我们府上偷东西的时候被我们抓个正着。大夥瞧瞧，这些个图纸，是不是和今日展台上的首饰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她的人配合着将那些图纸分发给在场的百姓查阅。
    “确实一样啊。”
    “程家的丫鬟前后来来回回也不过半柱香的工夫，定然是没时间找人作画的。”
    “如此说来，还是忆金堂抄袭了啊。”
    “……”
    风向再次倒向辉夜阁。
    月栀看着程嘉月带来的女子，恨不能上前把她揪出来：“翠湖？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有问题！我们小姐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之前在苏家小偷小摸便罢了，如今还帮着外人来对付小姐？”
    她说着就要动手，却被程嘉月带来的家丁拦下。
    “贼喊捉贼的本事你们主仆倒是熟练得很。”程嘉月轻蔑地勾了勾唇，望像翠湖，“你自己说，你这图纸，是不是你家小姐安排，从我程家府上偷来的？”
    “自然。”翠湖顿了顿，“不是的。”
    程嘉月的笑容一僵，“我给你个机会再说一遍。”
    “不是的，是你拿我弟弟要挟我，接近苏安歌，趁机偷走她的图纸，方便今日来污蔑忆金堂抄袭，让忆金堂在京城彻底无法立足。心思之歹毒，简直……”
    “住嘴，快让她住嘴！”程嘉月再也维持不住起初的镇定自若，慌乱道，“你们别信她的，她们主仆沆瀣一气，就是想致我们辉夜阁于死地！”
    怕这话没有说服力，她又接着补充道：“况且当老子的为了成为皇商，竟敢在运送的军粮里动手脚。上梁不正下梁歪，苏安歌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