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开业
可她当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从前在苏家,也只有爹爹给她夹菜的份,她碗里的菜总是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苏安歌垂眸掩去眼中的失落,饿着肚子给洛南川布菜。
她不知道洛南川的喜好,只随意夹菜,偶尔选到他不喜欢吃的,就听他不满意地“啧”一声:“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苏安歌咬咬唇不言语,那盘菜便再也没碰过。
可这也没能逃过洛南川的故意刁难,他索性放下筷子,斜斜靠在软塌上,似笑非笑地看向她:“爷吃累了,你来喂吧。”
吃饭都嫌累,就你还骠骑大将军呢?
苏安歌敢怒不敢言。
她只好认命地夹起菜往洛南川嘴里送,谁想洛南川却偏过头避开,不满道:“虾。”
苏安歌深吸口气,亲手剥好虾子递到他嘴边。
洛南川这回总算张了嘴,只是一同进入他嘴里的,除了虾子,还有苏安歌的手。
湿软的触感激得她立即就要松开手,洛南川却不依不饶地咬住她的手指,不顾她的反抗,柔软的舌舔过她的手指。
“你,松……嘴!”苏安歌艰难地把最后一个说出来,那张俏生生的脸早就红透了。
又是这样的不堪。
他就是故意,故意把她的自尊放在脚底下践踏。
念及此,苏安歌那股一直弥漫在心头的委屈便又涌了上来,鼻尖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一滴两滴,落到洛南川握住她手腕的手上。
洛南川楞了楞。
他终于舍得松嘴,小姑娘葱白的手指有一圈浅粉色的牙印,他虽咬了,却没用狠劲,眼下见自己将人惹哭了,竟莫名慌张道:“咬疼你了?”
他说着就要扯过苏安歌的手去查看,后者却将他用力甩开了。
她随手抹掉眼泪,红着眼眶望着他道:“不就是要羞辱我吗?何必要假惺惺?”
平日里就像只小兔子,现下红了眼,就更像了。
只是这兔子太倔强,软硬不吃。
洛南川觉得自己还是对她太好了,才叫人屡次三番蹬鼻子上脸。
他冷笑:“要哭滚回去哭,真当自己有几分姿色了?”
她还巴不得回去呢。
苏安歌憋住眼泪,攥紧拳头转身就走。
她本就娇弱,哭时便梨花带雨,含泪不语时更是惹人怜爱。
向来杀伐决断的洛南川,竟又开始心软,回忆刚刚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毕竟苏安歌再不识好歹,也只是个刚刚及笄,涉世尚浅的小姑娘。他实在不该将军营的那套,用在她身上。
“站住。”洛南川叫住她,琢磨了下措辞,“爷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考虑清楚,爷说的话,永远有效。”
苏安歌走得头也不回。
洛南川:“……”
他真是给她脸了!
-
苏安歌红着眼回到私宅,立刻就引起了月栀的注意。
她心疼地望着苏安歌,“小姐,是不是将军府那位又欺负你了?”
苏安歌不愿把她和洛南川之间的事情说出来平白惹月栀担心,只摇了摇头,转身进了房间。
又是彻夜赶工首饰。
忆金堂开业在即。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安歌全身心投入进首饰制作中。
因着和洛南川闹得不欢而散,苏安歌再也不用去将军府送点心了。
苏安歌乐得清闲,可是本就等着看好戏的百姓,终于找到了可以喝茶的谈资。
有说她失宠,不再得洛大将军喜爱的;也有说她故意上赶着去博好感,终于被洛南川忍无可忍赶走的;更有说洛南川收她做外室本就是为了羞辱她,故意让她喜欢上自己,再一脚踢开的。
显然,最后一种猜测更符合洛南川睚眦必报的性格。
而接下来一段时间,洛南川频繁逛花楼,倾心于梦浮生的新晋花魁蓝湾,更是印证了这一猜测。
一时间,京城百姓对苏安歌的印象,又从羡艳,变成了怜悯和嘲讽。
苏安歌心里清楚,洛南川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继续维持他的痴情公子哥形象,不被景安公主纠缠;另一方面,是在逼她低头。
她不是要尊严吗?
那便试试。
那可笑的自尊再重要,能敌得过这世上的流言蜚语吗?
私宅又恢覆了最初阴沈的氛围。
一宅子以刘管事为首,成日里唉声叹气的。
月栀时常替苏安歌去集市里采购制作首饰需要的材料,几乎每次去,都能听到他们嚼舌根。
她好几次都气得和他们对骂,可她人微言轻,总是败下阵来。
她怕苏安歌担心,不敢表现出来。
可她那眉头散不开的郁结,苏安歌哪里都看不出来?
可她能做得,也只是更努力把手上都事情做好。
转眼一个月过去。
接连下了几日的雨,天气终于放晴,树叶抽出嫩芽,阳光折射下泛出透绿的光。
伴着最后一场冬雨的过去,末冬的寒意消散,初春已至。
忆金堂也终于开业。
这段时间,京城上下对苏安歌的议论,因着洛南川的缘由,从未停下,她早就成了全京城最有话题的人物。
加之一个月前,苏安歌为了今日开业所做的准备工作,忆金堂早就围满了人。
苏安歌算好时辰开门,月栀熟练地掀开挂在牌匾上的红布,点燃鞭炮。
在鞭炮声中,苏安歌身着红白相间的儒裙,披着红色飘带,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未戴幕篱,但双眸灿若繁星,只随意扫过众人一眼,就叫一众人纷纷倒吸口气,看呆了。
苏安歌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了。
只前几次,总给人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之姿。
可今日,她特意化了浓妆,那双无辜灵动的双眼勾了眼线,眉心点了牡丹花钿,樱唇染上烈焰的红,那股清冷便被冲淡了,媚骨天成。
她梳了百合发髻,一顶红色牡丹贝壳花冠,更衬得她那股媚而不俗,国色天香。
围观的众人里,男人皆是痴迷之色,暗恨洛南川暴殄天物,放着这样绝色佳人不顾,宁可去花楼找姑娘。
女人则再比较她和苏安歌自己的差距。
最后,都将目光锁定在她那顶艳冠群芳的花冠上。
没错,就是这顶花冠。
她们和苏安歌,只差了一个花冠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