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那便试试
    苏安歌：“……”
    她宁愿他继续冷笑着批判她做的食物有多难吃。
    因着没有搬过去的打算，苏安歌给的回答也就敷衍起来：“将军决定就好了。”
    洛南川自然不满意她的回答，硬是搂着她往水榭阁的方向走。
    穿过一片竹林，果真就到了。
    水榭阁依湖而建，阳光落在湖面上，折出耀眼的光。微风拂面，也叫人察觉不出冬日的寒意，反倒有股春日的和煦之感。
    不得不说，光这地理位置，就足以证明水榭阁是个好地方。
    洛南川边搂着苏安歌往前走，边侃侃而谈：“这湖里，夏天的时候就叫人放了一批鱼苗，眼下应该长成了，怕你在府上呆得无趣，我叫人准备你一套垂钓工具，闲暇时钓钓鱼，吃吃野味，很是打发时间。”
    过了桥，便到了水榭阁。
    洛南川喜爱松柏，此处也皆是松柏环绕，风吹叶响，光影摇曳。
    “怎么样，这里环境还算不错吧？”洛南川领着苏安歌往屋里走，“这处，我替你定了梳妆台，请了京城最好的木匠，还要过半月才能送过来……那间是书房，你不是喜欢做首饰吗，这两天我已经叫了人重新设计，把这里变成你的手工区……对了，我听张贺说女孩子都喜欢花花草草的，你有什么喜欢的花没有，我叫人种进来。”
    洛南天滔滔不绝的说了好一阵，这才想起来问苏安歌的意见。
    他说这些话时竟少了平日里淡漠讥讽的口吻，多了些温柔的味道。
    而他准备的这些，的的确确是替她考虑了。
    好像他是真的在期待苏安歌搬过来。
    苏安歌到底心软，实在不愿再欺骗下去。
    况且一味装傻下去也不是办法，她索性开门见山道：“洛南川，你爱我吗？”
    洛南川一楞，随即反问道：“你是在说你的名分吗？放心吧，我会给你妾室的身份，昨日已经叫人去找庙里的住持算日子去了，等日子定下来，便纳你进门。”
    “妾室？”
    “当初不是你求着爷纳你为妾的吗？”洛南川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嫌妾的身份太低了？那你日后便表现好些，伺候爷高兴了，允你贵妾的名分。”
    他这话里满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先前的愧疚瞬间就荡然无存，苏安歌强调：“洛将军，在感情面前，你我应该是平等的。你若只是将我当成一时兴起，随手拈来的玩物，倒不如继续保持现在的关系。”
    “现在的关系？你不会觉得你做外室很是逍遥自在吧？”洛南川气笑了。
    她要名分，他便给她名分。
    甚至他还特意了解过纳妾的礼数，就算她不提，届时他也准备以贵妾的礼仪纳她入门。
    水榭阁的布局摆设，他也用心替她想过。
    可是到头来不仅没等到她的感恩戴德，反而换来一句不如外室。
    “苏安歌，是爷最近对你太好了，就让你开始得意忘形了？你爹当初拒绝和爷的亲事有潇洒，你如今成了爷的外室就有多讽刺。你以为京城为何会没有人对你的事评头论足？甚至还让你成了人人羡艳的对象？你信不信只要爷一句话，你现在就会在人前擡不起头。”
    洛南川又恢覆了恶劣的本性。
    每一句讥讽，都叫苏安歌难堪。
    他总是能轻易就击碎别人的所有尊严。
    苏安歌窘迫地红了脸，却不愿服输。
    她擡眼和洛南川的目光对上，眼底有些泛红，“洛南川，你这样的人，是不是从来就没有过落魄的时候，所以别人的自尊在你眼里便轻如草芥？”
    “你说出这样的话，便该知道你眼下根本算不得落魄。”洛南川那双眸瞬息间又变得疏离而凉薄，说出来的话都带了几分狠厉，“人只有被逼到绝境，方能知尊严这东西，真真是最无用的东西。”
    “你便经历过了？高高在上的骠骑大将军，仅凭旁人的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断人生死，你又怎知旁人是怎么想的？”苏安歌不甘示弱。
    “那便试试。”洛南川突然就笑了，可笑容不达眼底。
    他今日穿了一袭墨色宽袍，长发随风轻扬，几缕碎发落在额前，翠色扳指在他手掌间随意摆弄着，眸光落在她脸上，本是多情的眉眼，可苏安歌只觉得他在看笑话。
    她在他眼里就是个笑话。
    苏安歌用力攥紧拳头，用他的话堵他：“那便试试！”
    她放完狠话就转身离开，每一步都踏得极其用力，像是要行动证明给他看。
    既已正式撕破脸，苏安歌也不再藏着掖着，回到府上就忙着赶工，晚上做首饰，白日里画样图。
    翠湖在制作首饰方面有些天赋，昨日按照苏安歌的图纸，竟当真做出个八分像的簪子。
    苏安歌夸赞了几句，指出她簪子做法上的不足，并教了些小技巧，更是大方地告诉翠湖之后她画好的图纸都会放在书桌上，她若有兴趣，全都可以拿回去练手，只要记得还回来就行。
    翠湖闻言，眼眶又红了：“多谢小姐。”
    她还是会叫她小姐。
    现在府上都和张贺一道叫她夫人，也就月栀没改口。翠湖这样叫她，又让她恍然间仍处在苏府的错觉。
    思及此，苏安歌情绪又低落下来，可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朝翠湖温柔地笑笑：“那你可要勤加练习，日后忆金堂开起来，我还指望让你当簪娘替我分担一二，千万别叫我失望呀。”
    翠湖没回答。
    不知是哪句话触到了她的柔软，眼泪开始在眼眶打转。
    她急忙眨了眨眼睛，慌张地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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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替洛南川送点心，苏安歌的时间宽裕了许多，当天便赶工出二十多只簪子。
    没想到舒坦的日子只过去一天，张贺便过来传话，说洛南川下了吩咐，不可懈怠，连带着昨日漏下的那份点心，今日一并送过来。
    洛南川这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睚眦必报。
    无法，苏安歌只要腾出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和王婶学做饭，忙得连午饭都没有吃。
    紧赶慢赶到了将军府，洛南川连食盒看都没看一眼便叫人倒了，末了，又状似关心地看她一眼：“没吃饭吧？”
    苏安歌上一刻还在气愤他浪费她的付出，下一刻又纳闷他好端端关心自己做什么，一时间拿不准他这是什么意思，只懵懂点头：“还没有。”
    “那就好。”洛南川半倚在软塌上，拍了拍手，随即便又小厮送来吃食，放在桌上。
    食物精致丰富，苏安歌咽了咽口水，正要说这么多她吃不完的，就听见塌上的人缓缓开了口：“楞着做什么？没伺候过夫君用饭？”
    苏安歌总算明白刚刚他那句“那就好”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