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
    迟兮语面上极力绷着，可心里已是透出丝丝的甜来，嘴角也藏不住笑，却还傲娇的不肯说一句软话。
    程修观着她脸色缓和，心里也终是暗喜起来，拉起她的手，这次她没有抽离，也没有抗拒。
    握住她的指尖，觉得微凉，攥在手心里替她暖着，而后表情又忽然认真起来：“其实你怪我，我一点儿也不冤枉，我不该那么轻易的就放弃本应送你的东西。”
    迟兮语侧头看着他，一言不发，心里却开始融化，他总是这样认真的跟她解释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经过这么一场，我还是挺开心的，”程修定睛看着她，“知道为什么这样说吗？”
    迟兮语摇头：“我不知道。”
    程修见她整个人懵懂可爱的神情，忍不住心头一缩，下意识的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因为我确定了一件事，你心里有我。”
    他这样一说，迟兮语终是意识到，他话中的含义，自己今日的确是失态，那么明晃晃的酸意，像是几年的陈醋，靠得近些就能酸死个人。
    迟兮语脸色微红，被他说中了心事，面若桃花色，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见她这副模样，程修就越发的想要逗逗她：“今天我这样处理，你可开心？”
    迟兮语脸红着不敢去看他，嘴上却不输气势，目光飘向别处：“还好吧，反正我是没收到发簪。”
    程修噗嗤一声笑了，擡手点在她的鼻尖儿上，脸贴得更近了些。一脸宠溺：“我给你买一车，一车若不够，给你买十车。”
    迟兮语白了他一眼，面上甜笑：“谁稀罕。”
    “牙还疼吗？药这会该好了，方才那么一闹，杜鹃又不知跑哪去了，”说着，转头朝门口喊，“杜鹃！”
    杜鹃见两人在屋里说着话就没敢往前凑，这会儿听着程修唤她才敢踏进屋里：“公子，姑娘的药煎好了，这会儿不烫了。”
    杜鹃机敏，正合他心意，他擡手接过药碗：“好了，你去忙吧。”
    手放在碗边触了触，温度尚好，于是端到迟兮语面前：“将药喝了，牙就不会疼了。”
    经了刚才那么一场，最怕喝药的迟兮语眼下觉着这药也没那么可怕了，更何况牙隐隐作痛，和牙疼比起来，这药算得上什么，于是心一横，将碗端过一饮而尽。
    嘴里的苦汁子才勉强咽下，程修就快速的塞进她口中一颗蜜饯，还不忘叮嘱：“这蜜饯有些硬，你不要咬，怕是你牙受不了，只将酸甜的滋味含没了便吐出来。”
    迟兮语点头应着，品着蜜饯滋味，还真的好吃。
    这药果然像程修说的那样，效果奇妙，喝下不久牙便不疼了，这两日因牙疼都没有睡好，这会儿止了疼，困意上来，洗潄后躺下就迷迷糊糊的。
    屋里燃了碳盆，暖意扑面，隐隐听着门外北风吹起竹帘，昏昏欲睡间听闻门开了，迟兮语以为是杜鹃，眼皮沈的擡不起来，也就没有作声。
    只听脚步声渐近，像是在碳盆边烤了一会儿火，而后便听见衣物落架的声音，最后脚步声停在床前，脚边的被子被掀开一个角，塞了一只汤婆子进来。
    迟兮语刚想说她不冷，还未开口，只听是程修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声音低低的：“睡着了？”
    迟兮语听到他的声音，猛得睁眼，回头望着，几乎和程修的脸贴在一起。
    “你怎么来了？”迟兮语见了他的脸顿时困意全无。
    “外面下雪了，我又睡不着，就来看看你。”说罢，程修长腿一伸，随意的躺倚到她的身边来。
    还未等迟兮语反应过来，程修长臂一伸就将她抱到怀里，这动作一气呵成，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两夫妻。
    “你干什么？”迟兮语这回彻底精神了，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紧张的望着他。
    迟兮语话没说完，程修的头就歪了下来贴在她的脸侧：“我就躺一会儿，别怕，我不是老虎，不吃人。”
    “你这人怎么这样，越发的轻薄了，若是让人看了，我还要不要做人！”迟兮语用力推着他的身子，试图将他推下床榻去。
    奈何她越推程修将她搂的越紧，怎么推也推不开。
    迟兮语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松香气。
    “别闹，我就想这样抱着你，一会儿就好。”说话间，程修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手上力道加重，却又不敢过于紧绷，生怕拘了她似的，力道实不好拿捏。
    “明日是徐大人家长孙办满月宴，本来我想自己去去就回，但是见你这两日不开心，想着带着你出门，咱们将礼送过去后便走，我带你到处转转，可好？”
    听着程修的声音离自己的后脑很近，热气扑鼻，迟兮语一阵心悸，说不出的动容，再低眸看他抱在自己身前却规规距距的手，心头一片荡然。
    “谁说我不开心了，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呢。”迟兮语最擅长的就是嘴硬。
    程修将她抱得越发紧了一些：“是吗？真的开心？可是我看有些人这两日脸色都是灰白的，这叫开心？”
    “我那是牙疼疼的！”迟兮语心想着，反正二人现下也不是面对面，干脆大萝卜脸不红不白便一口咬死也便罢了。
    “说真的，今日见你这样，我是开心的，”程修半眯着眼甜甜一笑，“因为我终于明白你心里有我。”
    这句话落地后，屋内久久没有声响，安静的只能听到二人间的呼吸声，还有屋里碳盆时不时的爆响一下，偶尔发出啪啪声。
    迟兮语偷偷拿手指头抠着被角。
    “兮语，跟我成亲好不好？”良久不曾开口，程修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的重量是迟兮语从未敢估计过的，只觉得像一阵春风从她耳边轻轻吹过，却动人的心弦，在心头泛起涟漪。
    又是半晌的沈默，迟兮语只觉得脸颊热如火烧，心头说不出的滋味，脑子里嗡嗡作响，耳畔重覆着他方才说的那句话。
    好不好？跟他成亲好不好？
    见她不答，程修的眼眸闪过一丝黯然的神色，擡手轻轻抚过她的后脑，又压低了声音再次问了一遍：“兮语，跟我成亲好不好？”
    “我…。。”迟兮语轻咬了下唇，身子僵直，一动也不敢乱动，“你别忘了，我是个假货。”
    听到这个回答，程修心里乐开了花，她并没有说她不愿意，而说出了她的顾虑，程修用胳膊撑起身子，整个人罩下将她扣住，笑意盈盈：“我喜欢的就是迟兮语，迟兮语总不是假的。”
    迟兮语见头顶整个阴影罩下，害羞的不敢擡眼皮，像是石化了一般，将被子往上扯了扯，试图将自己盖住：“可是若是有一天被人发现了该怎么办，你知道的，我究竟是什么人。”
    “只要你肯，我便什么都不怕，我会一直保护你周全。”
    迟兮语半眯着眼，馀光看见他坚定不移的目光犹如盟誓，心头为之一震。
    若不是担心自己的身世会牵连到他和程府，她一早便会痛快答应了，毕竟面前正是她的心上人啊。
    程修看得出她的犹豫，伸过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大胆的将唇贴在她的额头，轻轻印下一吻，随后又躺下，紧紧的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