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钝
    十点差一刻。
    他水也喝光了。
    苏叶时不时地瞥眼他，沈清和直言：“想请我走？”
    她点了点头。
    沈清和对苏叶有些无奈，将近咬牙切齿暗忍道：“该聪慧的时候又迟钝，真不该拿你怎么办。”
    什么意思。
    苏叶还没领会，他已然起身。
    脑神经像是被阻断了线路。苏叶昏头转向地站起来，言眼前顿时一片漆黑，扶着椅子好会才缓过劲。
    沈清和见她不对劲，皱着眉把手往她额头一贴，不同寻常的体温。刚刚在外面被凉风吹着，还没感觉，回到室内像是蒸炉般烫地要命。
    “感冒发烧了。”
    苏叶慢半拍地摸了下额头，还真有点烫。
    “自己的身体没点感觉”，沈清和调侃道：“再熟点额头都可以煎鸡蛋了。”
    说完让苏叶拿件外套，跟他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苏叶最怕去医院了，她讨厌消毒室的味道，“家里有退烧药，我吃一片闷头睡觉就好了”
    她说着就要去翻，医药箱摆放在厨房的橱柜里，苏叶倒腾着，才从一堆杂物中翻出来盒阿莫西林胶囊和几包感冒灵。
    “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沈清和靠在墙边眸光微暗，眉眼里透着点点愠怒。他沈声不紧不慢地要挟道：“你要是不想去医院也可以，我亲自去替你请位家庭医生上门。”
    苏叶不想为了点小事大动干戈，妥协道：“那走吧，又麻烦您了。”
    对于她的尊称，沈清和听到后薄唇紧抿。
    苏叶跟在他后面，绕到车后座还没开门。
    沈清和随口调侃：“猫鼠游戏好玩吗？”
    “我没和你玩游戏。”
    他伸手打开副驾驶的位置示意坐这，“我坐后座时，你想跑去副驾驶。我坐驾驶位时，又跑去后座，这不是在和我玩猫鼠游戏。”
    开车的人是沈清和，这副驾驶的寓意自然不同。或许他是觉得这样生疏，苏叶说不过他，也没解释闷声坐好。
    沈清和没去就近的医院，反倒去了市中心有名的。
    一场流感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病，苏叶没那么矫情。她也没说什么，怕又挨骂。
    眼见要到了，苏叶觉得太麻烦他，松开安全带：“沈先生，你就在这放我下来好了，谢谢你送我来。”
    等进了医院门诊，她眯着眼看指示牌，往挂号窗口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感慨，不亏是帝都有名的医院，大晚上的还人来人往。
    沈清和默默地跟在她后面，看她像只无头苍蝇般在里面乱撞，终于忍不住道：“反了。”
    苏叶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看是他，“你怎么还没走。”
    “把生病的人随便丢下，岂不是没有人道主义”，沈清和懒地费话，上去拽着她的手腕直接往前走。
    “看不出来，你平时还挺爱管闲事。”
    他挑挑眉，侧首温和地问道：“什么？”
    苏叶心虚：“我是称赞先生品德高尚。”
    看完医生后，给她开个吊瓶打着，苏叶说什么都不肯，只好开了几贴药。
    从医院出来已经将近十一点钟。
    这次她没逞强，主动地坐到副驾驶。吃完退烧药后，苏叶头太晕了，她只想早点回家闷头睡一觉。
    发烧的人嗜睡，车内只亮着盏淡黄色的灯光，行驶在夜晚中，晃晃悠悠的，这一切都太催眠了。
    沈清和别过头，看到她窝在座位上睡得沈，脸烧地通红，额头冒出细汗。趁等红灯的时间，把车窗关上。
    苏叶这一觉睡地沈，睡了好一会。她恍惚睁开眼，睡意朦胧地支吾声：“到了？”
    看清周围的景色后，苏叶疑惑道：“怎么来别苑了。”
    “别苑离的近，你正好住几天，让王姨照顾下。”
    苏叶对他的擅作主张有些生气，“先生做决定前，好歹和我商量下，我什么衣物都没带。这么点感冒，我休息几天就好了。”
    “睡醒了点外卖，吃完外卖接着睡。”
    她的厨房没有调料，一看就是不常烧菜的人。
    “苏叶，你这可不小感冒，病毒性感染引起的轻度肺炎。看来医生对你说的话，压根没听进去。”
    沈清和严辞道：“按你这照顾法，还好端端活着，没点毛病简直是奇迹。”
    他发怒时说话有些刻薄，苏叶这才知道，原来沈清和情绪也是会失控的。
    他生气起来的样子怪可怕的，苏叶彻底认怂，低声解释道：“我晚上刚刚吃完烤串，身上臭烘烘的。”
    沈清和的脸色更沈了份，生病的人还敢吃烤串，真是自由放纵惯了，“别苑里有洗漱用品。”
    晚上十一点多，王姨已经睡了。
    沈清和把她领进客房，打开衣柜，里面挂着几套家居服和贴身衣物。浴室里摆放着洗漱用品，和女性护肤品。
    苏叶想不通，他家怎么会备着这些。难不成专门为她准备的，这个想法冒出来，她又觉得太自作多情。
    她迅速地去冲了个澡，胡思乱想地窝在被褥里。就算再迟钝，苏叶也能感觉到，自己在沈清和心里有点特殊。
    到底是为什么。
    难不成是他有“母性”情怀，把她当成幼鸟资助关怀惯了？苏叶噗嗤下笑出声，抛开这个荒诞的想法，舒服自在地睡过去。
    就这样苏叶在别苑里呆了两天，王姨每天不是药膳，就是鸡汤，弄得她都有点想念在这的夥食。
    王姨敲开她门：“清和找你呢。”
    她的烧是退了，但还有点咳嗽。苏叶把头发束起来，让自己看起来有精神气。
    已经十月份，桂花是时候开了。
    她看眼窗外的桂树，才敲开沈清和的书房。
    “先生，你找我。”
    沈清和站在画板前，示意她过来。
    苏叶走过去看到画，有些惊讶地叫出画名：“野蔷薇。”
    她没想到，沈清和还会油画，自己的那副和这一比，简直不堪入目，像是盘小学生色彩涂鸦。这幅比起国画版多了朦胧的浪漫感。
    他放下笔：“送给你。”
    沈清和清楚她的性子，爱钱又在某些方面倔强的很，慢悠悠说道：“你要是不好意思，可以做我的模特当酬劳。”
    “不想要？”
    他不咸不淡地扫了下，观察苏叶的神情。
    苏叶连忙摇头嚷嚷道：“想要。先生你画的不都是水墨图，怎么还需要模特。”
    她才不傻。
    市面上他的画千金难求，这么好的机会才不会拒绝。苏叶记得很清楚，高中时去看他的展览，画下面的标价给她带来的冲击。
    没准这以后是她的传家宝了。
    “我只会国画的话，你眼前的这幅画怎么来的”，沈清和拿起丝绢，慢斯条理地擦拭着手指，他擡眸笑道：“最近对西洋画有兴趣，正好缺位模特，这幅画是我特意画的。”
    苏叶没有多想一口答应下来，生怕他反悔，“可我从来没有做模特的经验。”
    这么些年，他再也没开过画展，苏叶还以为他没空提笔了。
    “不需要你有经验。”
    苏叶嘴唇微张，想问出口，问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她不清楚沈清和的私生活，也不知道他对其他人是不是这样。
    可有些话问出口，就打破了界限。
    苏叶不想当个自作多情的人。
    甚至害怕，这段关系就这么断了。
    毕竟是好不容易搭上的大人物，苏叶自嘲地想。她的胆怯，是因为没有资本支撑着。
    那天过后，苏叶就再也没见到他。
    房间里的挂画，也已经被替换。她的精力又投回到工作上，亚汽的合同算是敲定下来了。她不是没和同事，讲过沈清和的顾虑。
    当利益摆放在面前后。
    一切语言都变得空洞，只有师哥和陈暮愿意仔细聆听分析。苏叶也明白，她没有证据支持，说再多只会显得阴谋论。
    要是这句话从沈清和口中讲出来，至少他们不敢轻视。
    周五晚上，苏叶正在写周报，键盘打的劈里啪啦，她打算写好早点走，去附近的商店逛逛，买几束花。
    生活再疲惫，也是需要仪式感。
    这周工作很忙碌，样品已经交付给亚汽集团，他们后续的测试投入，都需要有人跟着。
    赵总又划了个新项目给她，拍着她的肩一脸赞许道：“好好干，相信你的能力。”
    苏叶都怀疑他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搁在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苏叶瞥了眼来电，顿时怔住。
    拿起手机，弯下腰接了起来：“喂？”
    电话里传来他的声音，温润平和，像是贴着耳畔窃窃私语。
    “现在有空吗？”
    苏叶看了眼电脑，迟疑会还是说：“有空。”
    “等会六点，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她想都没想先答应下来，才问道：“去哪？”
    沈清和安静片刻，“去画我的模特。”
    这个模特不言而喻，指的是她。苏叶轻轻嗯了声，努力压住心跳。那句话从他口里讲出来，居生出被宠溺的错觉。
    离六点还差十几分钟，写完周报促促有馀。可苏叶的心思完全不在上面，汇报的语言似乎无法在她脑海里连贯起来。
    花了二十几分钟才写完，按平时的速度顶多十五分钟。
    她似乎收不住自己的心了。
    改文章名了，你们觉得那个好，我是个取名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