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有企图
苏叶收拾好物品，背着包下楼。
司机开车带她进了个高档小区，十几分钟的路程。镂空的雕花大门打开，驶入小区后，季名扬领着她上去。
环顾套房四周，装修风格以简约为主，茶几上摆放花瓶，看起来平时有人来打理。季名扬把文件放在桌上，嘱咐了句：“二公子还没到，苏小姐稍等片刻，等他到后麻烦转交下文件。”
“我有事先走了”，说完行色匆匆地往外走。
从客厅的落地窗望去，能看到帝都市中心的标志建筑。苏叶想，那时候她能拥有这么套房子，生活会轻松很多。
没过多久，门口响起开锁的声音。
她拘谨地从沙发上起来，往那望了望。
沈清和出现在门口，身上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松了松领带问：“饭吃了没。”
他解开西装前襟的扣子，随意地搭在置衣架上，衬衫很好地勾勒出他的身形。
苏叶觉得，他还是穿白衬衫好看些，少了凌厉的气质，多了份温儒，显得平易近人。
“刚刚下班，还没来得及吃”，她从包里摸出个三明治：“不过我从便利店买了个面包。”
沈清和说了声：“我让人送餐过来。”
“不用那么麻烦”，苏叶婉拒道，她欠沈清和太多了。从高中资助起，她永远是受益的一方。
“我也还没吃”，沈清和定定地看着她。
苏叶摸了摸鼻子哂笑下，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他低头发了条消息，餐饭还没送到。苏叶挑起话题道：“先生，平时来这住？”
“不常来，以前在附近有事，随便找的歇脚处。”
两人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没过多久就有人送来中餐。
四菜一汤。
对他们两个人来说绰绰有馀。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苏叶想找点话题聊，最终没说什么。寝不食言不语，这点道理她还是懂。
用完餐后，沈清和从纸皮袋里拿出件纯白色连衣裙，递到她面前，音色沈沈：“换上。”
那件连衣裙吊牌还没拆，苏叶迟迟没有动作。耳垂满上淡粉色，不是她多想，任何人在这样的场景下都会感到错愕。
不明所以。
沈清和扬唇轻笑：“画模特也是要挑情景，你这套职业装，太死板。”
死板？苏叶低头看了下衣着，淡杏色西装外套，粉色碎花内衬。
哪里死板。
不懂他们这些画家的想法。
苏叶浑浑噩噩地接过连衣裙，去浴室里换上，尺码不大不小刚刚好，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尺码。
她慢吞吞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沈清和从上到下打量她一遍，白色是个挑的颜色，但很适合苏叶。
他赞许道：“好看。”
“人好看，还是衣裳好看”，苏叶顺着他的话，得寸进尺道。
沈清和轻轻呵笑声：“人好看。”
听到这句话，苏叶唇角翘起，算他有眼光。
他走上前擡起手，拿掉苏叶的发夹，披肩长发散落，挠过她的脸颊。
两人的距离顿时拉近，几乎要贴着他身体，一擡手就能触碰到沈清和。陌生又温热的气息席卷而来，苏叶心脏急剧加速。
沈清和又垂下手，虚环过她的腰，惊地苏叶猛地后退。
“别动”，沈清和沈声道。
又说道：“后面的腰带，你没系上。”
苏叶往后瞥了眼，腰带明显地垂落在背后，显得她好像是故意不系一样。
指尖隔着布料滑过腰肢，苏叶紧张到憋住呼吸，胸口微微起伏，眼神愠怒地瞪了他一眼，身体却很诚实地僵住。
沈清和系好后，绅士地松开手：“好了，走吧。”
一本正经地往前走。
大概是不小心碰到的，沈清和不像是那样的人。
苏叶跟在他身后，来到封闭的画室，干净的地板上铺着纯白色的布料，不知道那时候布置的。
封闭丶独处的环境让她喘不过来气，苏叶后悔收下那幅画了，她克制住想逃跑的欲望。
沈清和坐在凳椅上，神情消去温和感，眼神侵略又迷离，吐出两个字：“躺下。”
“躺哪？”
他指了指那块再明显不过的布。
窘迫，恼羞，胆怯顿时涌上头脑，苏叶抿住唇，无助地瞥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她这样的做派，显得沈清和要对她干什么一样。过于小家子气，苏叶深呼吸放松安慰自己，艺术是无价的，在他们眼里肉体不过是线条的美感。
苏叶扶住地板，大大方方地躺了下去。布料是丝绸的材质，她微微蜷缩着身子，卷过布料掩盖住侧脸。
地板有点凉。
苏叶却一点也不冷，冰火两重天的难耐。
眼皮垂落看向地板。
内心却无法宁静下来，走动的声音隔着水泥材质传到她耳畔，苏叶颤抖着眼睫毛，轻轻悠悠瞥去。
沈清和从皮质盒子中，摸出簇簇花瓣，娇艳欲滴的深粉，被他揉碎坠落在空中。汁水在白布上留下痕迹，那片片残败的花瓣散开。
花香味弥漫在四周，苏叶捡起片，放在鼻尖轻嗅：“玫瑰花？”
“是蔷薇”，他半蹲下身子，单膝跪地，拿出枝枯干的蔷薇，放置在苏叶胸前。
苏叶脑海里冒出荒谬的一幕，像是电影里被献祭的少女，躺在纯白的祭台上。
又是蔷薇，她好奇问：“先生，很喜欢蔷薇吗？”
“喜欢”，沈清和沈沈道，他眼眸里带着别样的情绪，勾唇笑道：“蔷薇还是开着野外美，养在温室里的过于枯燥丶无趣。”
分明是养在温室的花朵，更娇贵。
开在野外的蔷薇，能有多美，苏叶想不到。
道视线过于炙热，虔诚。
苏叶慌了神，她总感觉那句话不是简单的字面意思。
他伸出手，带着蔷薇的汁水。轻轻抚摸着苏叶的嘴唇，一下又一下，带着标记上记号般强势，又像是单纯地增添色泽。
苏叶头脑一片空白，发生的事都超乎了她的预期。
做模特都是这样的吗？苏叶没这方面的经验，她庆幸大学是没去过这方面的兼职，她无法忍受别的人做出这样的举动。
苏叶察觉到他别的企图。
她不是恋爱白痴，清楚单纯的男女关系，绝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或许是看出她的紧张，沈清和温柔地揉了下她的头，语气宠溺道：“别怕。”
她已经二十六岁了，是个成熟的女人，身体的曲线无一不在提醒苏叶的年龄。
她怎么可能会怕。
只是气氛过于暧昧，苏叶差一点就要沦陷。
沦陷在他精致，充满诱惑的皮囊里。
好在沈清和起了身，收敛眼神里的情绪。
不然她快要无法呼吸。
苏叶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身体有些麻痹，生怕打扰到他的创作。她此刻脑子里很乱，思绪错综覆杂地交织在一起。
沈清和陷入属于自己的世界里，专注执着，丝毫容不下其他东西。墙上的钟表从七点到九点，这份差事也不好做。
他看起来对这副画不太满意，画中的女人凌乱里带着破碎的美感，却总是缺了什么。
沈清和停下笔，“起来吧，我送你回去。”
沈清和恢覆冷静，从偏执的情绪里抽离。
苏叶站起身，蔷薇花瓣散落一地，她踏着走过，想看眼那幅画。
沈清和拿块白布罩了起来，“等画好给你看。”
苏叶应声好。
她嫌麻烦没换衣服，直接把外套穿上。
餐桌上的碗筷，不知何时已经被收拾干净。
按往常，沈清和送她到小区楼下。
从包里摸出串钥匙：“那幅画还没完成，钥匙先给你，省得麻烦。”
苏叶迟疑了下，接过手。
“你要是搬去住也可以，离你公司近，把花在路程上的时间，用在别的地方”，沈清和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
苏叶受不了这种暧昧感，她直言道：“先生，为什么对我那么好。高中时是资助的原因，大学时是看在顾成安的关系上，那现在呢。”
她清楚沈清和的性子，绝不可能是同情心泛滥。
话问出口，她就觉得唐突。此时月光正好，笼罩着大地，四周一片寂静。
“我……”，苏叶难堪地解释道：“我只是很感谢先生这些年的照顾，没有别的意思。”
两人眼神交缠着，无法言语的情绪暗暗地发酵。
沈清和低喃道：“可是我有呢。”
“有什么”，苏叶忽然有点结巴。
他没回答，松开安全带，一言一词清楚道：“苏叶，我从来没有看顾成安的份上照顾你。”
“我对你好，正如你说的，别有企图” ，沈清和很淡定地说出这句话，像是讨论路边的白菜般自然。
话都说到这了，苏叶还不明白，就是傻子。
她楞怔两秒，岔开话题道：“我先回家了，先生晚安。”
沈清和见她慌张的背景，清楚是把人吓到了。
苏叶又折返回来，敲了下他那侧的玻璃窗。
玻璃窗落下后，她遵从本能地拉过沈清和的领口，“我也是。”
吻轻轻地停留在唇角，并未深入，短暂不过两秒。她不敢看沈清和的神情，慌张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