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求机会
“你且安心养胎,你如此忧心也无济于事。”刘清逢说着,眼角馀光看到有人靠近,他压低声音:“倘若你实在坐立不安,我去了解了解罢。”
“好。”灵熹顿觉心中苦闷散去大半,却又被一个有些嘲讽的笑声给吸引了主意。
“真有意思。”东方长明还是那身男装,头戴一顶黑色的帽子,乌黑的头发尽数束起,灵熹这才细细打量,这身装束与堰中捕快装束有些神似。
刘清逢顿时摞了摞布,不露声色地将灵熹遮掩了起来。灵熹见东方长明好似有备而来,应当是来寻刘清逢,虽说心中有诸多不愿,她也暂且避下,回到身后的屋内。
“有何贵干?”刘清逢简明扼要,看着一旁冷笑的东方长明,不知道为何他俩会走到如此剑拔弩张的地步。
“我只是来看戏——鸳鸯戏水。”东方长明抚弄着腰间佩剑上的剑穗,又古怪地说着:“哦,前面应当加一个‘野’字。”
“倘若你是来唇枪舌剑的,我劝你,还是早点走罢,不要耽误自己的正事,我早已对这些流言百毒不侵,即使事真,于我也是无关痛痒。”刘清逢动身欲走,被东方长明挡住去路,他面色微恼:“别逼我不遵君子之道,对你一介女流下手。”
“你还是当我是女人,是不是?”东方长明略过刘清逢要出手的话语,将这注意力集中在另一个讯息上。
“你本就是女人,与我是否当你是女人,这有何关系?”刘清逢见她还是不愿让开,还有些靠的愈近的趋势,顿时警铃大作:男女授受不清。
东方长明神色变得明快,也不与他千折百挠,她直说着刘清逢比较关心的事物,好似对他今日表现的奖赏:“当日对灵熹姑娘的丫鬟佩蓉下手的人,似乎有些踪迹了。”
“是谁?”刘清逢急忙问道。如若不是担忧灵熹身体他脱不开身,他早就亲自前去寻那歹徒的踪迹,如此任之,必定后患无穷。
东方长明见方才还气定神闲,此刻却慌乱异常,心中顿生一种矛盾的情绪,为刘清逢可笑,为自己可悲。她也不好在此长吁短叹,这寻找凶手之事亦是她的当务之急。这些天来她一直在搜罗查证,一来为了洗脱嫌疑;二来也要看看,究竟是何人,胆敢在她的府上作恶。她细细道出此中猜想:“好似跟南焱国有些联系。”
“南焱?”刘清逢眯了眯眼。从前他还以为是东方长明的嫡系亲属争斗,中伤灵熹,不料行事中误伤了佩蓉。此举只是为了挑起东方长明与灵熹的矛盾,也是东渝与堰中的矛盾,好令东方长明应对堰中分身乏术,他们也好坐收渔翁之利……可这凶手,是南焱之人?倘若是南焱,这其中利害关系,可见一斑。这君翊在南焱的树敌,十个指头都数不完,几乎每一方都有可能……
“我们东渝国与南焱国,本就交往甚少,可对其风评,略有耳闻。这南焱异姓君主,人前一面,人后一面,指不定与其他三国都有些什么勾当,此时加害灵熹姑娘,动机十分明了:一来此举可以令两个对他不利的对手互相残杀,二来可以挫一挫南君翊的锐气,明面这南焱帝不会反击,可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估计他已做过不少,他可有‘笑面虎’的陋称。”东方长明说着她的心中所想。
“你说是南焱帝?”刘清逢嘴上问着,心中却想着没有这般简单。
“他只是怀疑目标之一。”东方长明立马回答:“这西铭玦也是怀疑对象,却好似无法作为怀疑对象。”
“此话怎讲?”刘清逢听闻此言实在模糊,这西铭玦可是一个什么混事都可以做得出来的二世祖。
“此前,这西铭玦去往堰中之事,挟持过灵熹姑娘,好似还对她动手了。”东方长明观察着刘清逢的神色,果然眉头深了一分,可她终究打算以要事为重,将此中隐情和盘托出:“可却因为那一日,西铭玦对她一见钟情,还曾与君翊当面挑衅,要将灵熹姑娘抢了去……你说这般人物,会去利用加害灵熹这件事,去中伤君翊或是堰中,或因此‘隔山打牛’,连同其它挡路的对手也一并除去?”
“……”刘清逢好似被逼到穷途末路,东方长明的这些话语,好似在说明整件事物的来龙去脉络,可他却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这西铭玦是否有“隔山打牛”的打算他尚且不明,可东方长明的这句话,实则隔山打“刘”啊,打的不就是他刘清逢的脸吗?即使有他与灵熹从前有夫妻之名,他也不敢同没有任何立场的西铭玦一般,光明正大地站在君翊的面前,将自己的妻子夺回自己身边。他从未发现自己居然如此懦弱,不是因为不敢同君翊同台竞技,而是不明他在灵熹心目中的地位有几分,倘若他公开宣战,灵熹却站在了君翊身边,他又如何自处,那他又如何坚定初心,一直好好地守护她?他本就不是一个贪婪之人,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人世间最令人恐惧的事物他都经历过。他只想好好地待在灵熹身边,直到她再也不需要了为止……
东方长明见刘清逢脸上神色纷呈,此间变了又变,她终究有些不忍心,只有放软语气:“你的状况比我好多了,你还可以站在她身边,她不会将你推开,我却不行,你一直待我如此心狠,一丝情分一丝机会情机会都不留……你就如此待在她身边也不是长久之计,男人在争抢她,女人在加害她,你是那些男人中的一员,就不忧心我是那些女人之中的一员?可惜,还未等着我出手,有女人已经动手了。”
“你说的可是南宫素心?”刘清逢听见东方长明言语,前面尴尬的部分他装聋作哑。至于她所说的她也有害灵熹之心,刘清逢反倒因此舒了一口气,东方长明向来处事磊落,视阴谋于不耻,谨遵阳谋,她如此将“阳谋”说了出来,说明她不会对灵熹动手。
“是啊,那女人可是一条毒蛇,招惹到她,估计没什么好果子吃罢。”东方长明向来不屑女人间各种阴毒的招数,也因此对女人厌烦万分,不喜与女人为伍,如此养成了男子的性格。
“有什么方法可以避开她?”刘清逢心中已有几个打算,却想精益求精,以确保万无一失。
“她?我觉着不是你当前最需要对付的人物。”东方长明卖着关子,也在细细考量着这件事要不要告知刘清逢。
刘清逢一颗心胆,好似被东方长明攥在手上。在与她的此番谈话之迹,他的心胆已被她拉扯多次,估计这最后一击,心胆会溢血吧……
东方长明此时特想得知刘清逢对于她的评价,无论是她作为一个男人,还是她作为一个女人,好似这些答案会影响到她接下来的对刘清逢说出怎样的消息,怎样的选择。她唇角含笑,扬起头端详刘清逢,这个面容清俊的男子,改变了她对男子的看法。可能是这东渝阴盛阳衰,貌美的女子很多,挺拔的男子少子又少,以至于刘清逢将她救醒后,她还以为自己上了天堂……可这一念天堂,一念是地狱,她满怀希望地爱上了一个人,她又满心失望地被那个男人拒绝。她想过各种方式,将男人留下来的方式,这些举动却又促使那男人加快脚步,彻底远离了她,再也没有踏进这东渝的国土一步……可他,终究还是出现在她眼前了,无论如何,她都想为自己努力争取一次……
“清逢,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东方长明面露怯意,眸光闪烁,此刻她已射出了弦上的箭,只是忐忑地等着答案,见证着答案,自己的命中机会到底有几分。
“作为朋友,你两肋插刀,与你结识,不枉此生。”刘清逢实言相告,只是这朋友做的不长久。如若不是东方长明对他有男女之意,他俩此时,估计在彻夜不眠把酒言欢罢。
“作为情人呢?不够格是不是?我哪里不够格,你明说便是,好让我的心也死的彻底一点。你真的不要对我太残忍了,含糊不清的拒绝,会让我更加挫败,更加怀疑自己,到底是哪一点令你不满意,还是哪一点都不满意……”东方长明觉得眸间酸胀,鼻头好似在发红,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她估计是,要落泪了?
“从前,没有体会过其中感觉,自是无法明说;现在,我已体会过这种感觉,却又更加说不清。这其中,本就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我只能说,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只有兄弟之情或是兄妹之意……”刘清逢语速缓慢,好似想要表明自己所言,皆是经过思索的肺腑之言。
“你又是如此含糊,是我的外貌身段还是性格不合你意?我宁愿听你说,我只是不如灵熹貌美,身段不如灵熹玲珑,亦不如灵熹那般娇弱,引得男人有着强烈的保护欲,引得男人都为她神魂颠倒,引得男人都为她抑制不住自己与生俱来的征服欲!”东方长明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她虽不如灵熹容颜倾城,可她好歹还是美女云集的东渝首屈一指的人物,为何就入不了刘清逢的眼呢?她只是不屑于拿外貌来作为自己的资本而已,倘若刘清逢也是好色之人,那她就开始拾掇好自己,只要他说一句准话,她定当捡起那些母亲为她多次送来的,令她讨厌的脂粉。
刘清逢眼见与东方长明话语不通,也不想与她再度纠缠,也自以为外貌是对女人最大的打击。他冷冷开口:“是,正是如此。”东方长明却因此不怒反笑,令刘清逢摸不着头脑。
东方长明得知“答案”,也暂缓此间话题,继续着从前没有说完的消息:“那你可得将你身边的美人守好了。”
“有话不妨直说罢。”刘清逢有些不耐,东方长明为何不能痛快一点呢?
“南君翊来了。”东方长明终于说出口,可又是不那么容易说出口:“可他被我给拦下了,已有半月时日。”
刘清逢冷然说道:“你拦下他是为何?”
“其实准确来讲,不是‘拦下’。而是你们所在之地,他是无论如何都来不了的。”东方长明细细解释着:“你不是想与灵熹双宿双飞?那么我就给足你们机会……”话语虽是如此,可她心里却想着,如果南君翊将灵熹接走了,刘清逢不会在东渝多逗留一日的的罢……倘若如此,那她还有什么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