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蠢欲动
这个女人,与自己母亲年岁相当的女人,在如此风华,却由身体所累,不得自由,灵熹不免有些动容,她抱住了榻上的女人,这种感觉令人难以捉摸,好似让她回想到她“失去”贞/洁那日,母亲将她搂在怀里,即使外壳如此冰冷,却也依旧令人领受其中温暖。
灵熹看着她,南宫璇瑜一脸病容,却依旧遮掩不住倾城国色,她肤白似雪,五官玲珑有致,让人有些陌生,却也有着熟悉,她暂且把这种熟悉定义为一见如故吧。
她觉着着三公主又按捺不住,欲想起身,灵熹轻言,却也带着些责意,可能是在多次哄着病急的父亲所养成的习惯:“还胡闹,瞧这身子,如此温和的天气还是这般冰凉!”
三公主立马停止了动作,头微垂着,两只手抠弄着身上的锦被,模样与做错事的小孩雷同。
灵熹回过神,才发觉自己竟然不知分寸地“教训”起了他人,一个认识不到一炷香时刻的外人,她深觉言语欠妥,想道歉,却不知从何说起。
“灵熹,你明天还会来吗?”三公主唯唯诺诺,料是见惯了她外柔内刚的明兰听闻,皆是一惊。
“我……”心中愧疚更令她难以拒绝,她也只好模棱两可:“我只可保证,若是我在此地一刻,必定会前来探望。”
“此话当真?”三公主惊喜擡头,双眸流光溢彩。
“你若好好养病……”灵熹话未说完,便被三公主连着的三声“好好好”给打断。
灵熹看到三公主安然入睡,便蹑手蹑脚,离开了厢房,回到自己所在的那处,可中途预见一只“拦路虎”挡住去路。
“灵熹姑娘,好久不见。”西铭玦唇角勾起,兴味地转动着拇指上的碧绿扳指。
“你在此地?”灵熹心中惴惴然,好似碰见他,次次都无幸事,无法令她有丝毫好感,可以说,厌恶至极。且不说初次见面将她野蛮投掷溢水缸中之事,纯属乌龙,可第二次见面挑明她沦为堰中笑柄之事,可绝非一时意气,这第三次……事不过三,可他这模样,她真的无法将他同善类画上等号。
“你在此地,为何本王子不能?”西铭玦不掩嚣张气焰,下巴微微扬起睨着她。
灵熹哼笑,果然人如其名,单从这“西铭”二字便可瞧见这无上恩/宠,放眼悠州一城四国,料是再位高权重之人,取名定当避讳国称,不然遭人诟病,该国乃“一家之国”并非“万家之国”,受尽天下人嗤笑。
“笑是为何?”西铭玦剑眉微蹙,这带着些鄙夷的笑,着实刺痛了他的眼。
“你心中所想是如何,便是如何。”灵熹不想与他继续纠缠,可眼前这堵移动的人墙让她一时半刻无法安然离开,她冷淡开口,微微眯眼,这可是她生气的标志:“有意思?”
“本王子乐意。”西铭玦并没有看她。
灵熹觉知此人在无事生非,她瞅了瞅眼前即使没有天高,那傲慢的姿态都能把整个天下踩在脚下的西铭玦。他把天下踩在脚下,那么她就把他踩在脚下,灵熹趁他仰天与日月“争辉”之迹,狠狠地使劲一跺脚,那人的两只脚她统统都不放过……
西铭玦拧眉忍痛,这灵熹看着娇弱,可使力之时分毫不差,可真是蛇蝎女人,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灵熹终究摆脱恶魔的纠缠,回到院中。
南征在房门外来回踱步,瞧见灵熹,立马迎了上来:“二小姐!”
“你不是在堰中?”灵熹顿觉不妙,这堰中莫不是出了何事?还是,她父亲……
“二小姐,堰中交由南掌事暂理,您父亲身体状况安然稳定,只是……”南征一时之间不知此话是否能同她道明,明明收到君翊传书,于此地汇合,可迟迟不见人影,奈何城中之事虽无损本质,却也是十万火急。
“只是,这堰中,一夜之间,物什竞价,千金难得……”南征自觉此事并非他之实力可妥善解决。
“招婿之事,不是已经解决了这等忧患?”灵熹暗惊,招婿前期哄擡物价之事,只是为了以高物价吸引促使各国商户往来商贸,让经营货物充斥市场,以平息因洪涝灾害飙升的物价,可谁曾想,欲盖弥彰。
“可是,免不了有心之人刻意为之。”南征直言。
“你是说,有人刻意针对堰中?”灵熹惊言。这一城四国暗斗之事不胜枚举,搬到明面上来可是头一遭。傻子都了解,细数可动摇一国的本领,除了富可敌国,便是国。可这富人与天斗与地斗,大忌与国斗,不仅如此,还要离得远远的,以免树大招风……
“是。”南征道。
“是否有怀疑对象?”灵熹问。
“此时有待商榷,可以说,四国都可怀疑,又都无迹可寻。”
“此话怎讲?”
“这南焱向来与堰中不对付,您也知晓……西铭这西铭玦早早蹲守在堰中,也是一个值得怀疑的人物,可是苦无破绽……至于这东渝,堰中本来就与其交往甚少,可是处于裕江下游,深受洪灾影响,有部分国土区域,爆发了罕见疫情,死伤百姓颇多……”
“北棱又是为何?”
“北棱十年前于堰中北部裕江修建口岸,可堰中洪灾,这口岸尽数被天灾毁去……不仅如此,北棱以南一处万倾的珍稀林木被一起火灾尽数湮灭,损失惨重……”
灵熹脑中嗡嗡作响,如此真的是万分严峻的时刻啊,连向来与堰中交好的北棱都落井下石,通过打压旁国争夺资源,好让自己渡过难关,这利益与情感,向来只能选一个的啊……
“我们得抓紧回堰中。”灵熹神色凝重。
“回去之事,可暂缓。”君翊不知何时归来,神情冷硬。
“哥哥,堰中虽不至于面临四面楚歌之境,可这倘若有人在添油加醋,此事不堪设想……莫不是,你此次前来就是为此事,收到如此消息还这般怡然自得……”灵熹略有指责。
“此次前来,只是顺道解决一些不足挂齿的小事罢了。”君翊不瘟不火。
“顺道?”灵熹心揪了揪,难道城内还有比这个更棘手的事项?
他目光灼灼的望着灵熹,也全然不顾有他人在场,一只手将灵犀搂入怀中,另一只禁锢灵犀的后脑,用薄唇在她殷红的唇上印上一记,灵熹羞愤挣扎。
他也是点到即止,薄唇微启:“带我娘子归家,是此行主要目的……”之一。他还有一个,也是最重要的,那个“后患”经调查被南焱皇族“藏”了起来,如此严密巡逻,只闻其人,不见线索。倘若再无成效,那么他不介意对南焱采取“措施”。
“理应以国事为重,怎可这般着重儿女情长……”灵熹薄怒,奈何女人都喜这男人的“溢美”之词,她也难免入俗,感性胜过理性,也怒火也随之被风吹散。
“家事,国事,天下事,家事不是排在最前面?”他轻轻勾唇,望着她的目光究竟有几分异色。
灵熹环顾四周,发现南征已无踪迹,一颗心落下,后刻眼前世界天旋地转,君翊抱着她,往厢房走去。
“哥哥,你……”灵熹难以启齿,料是看到他异样的眸光,已有暗示,却依旧猝不及防。
“解决家事。”他沙哑着说到。
室内一片旖旎,他将背对着的她拥入怀中,手指玩弄着她的一缕长发,缱绻地说:“功课不专心,家事也不专心。”
灵熹心中烦闷,是啊,她不专心,他专心,“专心”地跟她或是其他女人解决过这等私密“家事”。这种感觉,令她陌生,惴惴不安又如鲠在喉。
“在想何事,嗯?”薄唇摩挲着她的面颊,他也听言老医生所嘱之事,想有孕,必须节制,他也只好浅尝辄止。
“只是头有些晕。”她真的头晕,在他与她欢好之时,脑海里不断闪现那些他与其他女人纠缠的画面。那些画面如此真实,真实到身临其境,可不就是在其中?只是这一闪而过的画面,也只在那一瞬间,她突然失去了知觉,后刻她又清醒了过来,不知是因为这“家事”,还是她身体本就有异样。
“嗯,那就歇息。”君翊停止了动作,理了理她额前的发丝,拥她一同入眠。
“哥哥……”灵熹轻唤。
“嗯?”君翊应答,搂着她的力道又重了些。
“你是否……”有事瞒着我。灵熹下半句如何都说不出口,她与他的关系,如履薄冰,捅破那层窗户纸,只怕无任何回转馀地,她真的不愿意,闹得太僵,僵化到两个如同亲人一般关系的人,形同陌路。
“怎么了?”灵熹声音太小,君翊听得不甚清楚,离她近了些,将耳朵靠近她的唇,如此不愿错过她的一字一句。
“没什么。”灵熹闭上双眼,过去之事,真假且不论,就让它这样过去吧。可是,真的能这般轻易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