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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彧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他们回去了，我们自己过生日。”
    窦米把生日帽扣到他头上，自己也戴着个，“生日快乐，小寿星。”
    “生日快乐，” 他拉开椅子坐到她身边，“第四年了，我们还陪在彼此身边。”
    窦米亲了下他的额头，“每一年，我们都要在彼此身边。”
    窦米望着一桌佳肴，抿唇笑了下，“忽然想起来我爸爸当时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时的表情。”
    自从高中窦米和谭丛闹出早恋的乌龙，窦永明这个老父亲一直担心隔壁老谭家的儿子觊觎自家闺女。有天郝美丽告诉他说，“咱家豆子谈恋爱了，说不准你的老邻居就要变成亲家了。”
    窦永明朝谭家小洋楼乜眼，徒然烧起怒火来，“我就知道！我找谭绍光算账去，他怎么教育他儿子的，是不是早打算盘了！”
    郝美丽：“不是你左边老邻居！”她说：“你想得挺美，人家谭丛跟老杨家的闺女在一起多久了你还不知道。”
    窦永明皱巴的五官放松，一笑，露出牙齿，“那就行。”
    郝美丽下一句话让他表情再次变得难看起来，“是你右边老邻居，老江的儿子。”
    走到自家门前的窦永明瞧着掩在黄绿树叶间的别墅楼，心里不上不下说不出的滋味。他的女儿固然优秀，但江继远家的儿子那是学识家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那点担忧，也是出于怕自己闺女受委屈，但这几年都看在眼里，江彧对窦米无底线包容，迁就。老父亲心里是乐哉的，两手一背，凉哼道：“回家。”
    ……
    窦米回卧室拿准备好的生日礼物，她记得放在书桌下面了，但没找到，“江鱼，你收拾房间有没见到一个紫色的盒子。”
    江彧在外面说：“你看看书架上有没有。”
    窦米找到礼物盒，在屋里梳妆打扮了一下，拉开衣柜找那件珍珠白的一字裙时，无意看到柜里一个不小的箱子。
    里面居然是各种颜色的毛钱团，好几样围巾手套，甚至还有手织小玩偶。其中混着两样未成品，针脚生硬，看得出对针织物并不上手。
    窦米把东西放回去，回到餐桌，大灯熄灭，两人在橘红的烛光前。她在阖眼的几秒钟内许愿，“第一个愿望，希望我和江鱼长长久久，年年胜意。第二个愿望，希望所爱之人健康圆满。”
    江彧只有一个心愿，“希望窦米所念皆所愿，一世顺遂，平安无难。”他看着虔诚许愿的女孩，亲啄了下她的眼睛。
    窦米睁开眼就看见江彧准备的礼物，是件轻白暖绒的毛衣，颜色干净很衬肤色，是他亲手织的，“江鱼，你织了多久？”
    “去年冬天开始学的，”江彧被她欢喜的情绪感染，也笑了，“可能太笨了，学了很久，织了很多围巾手套，每次织完一个就觉得上一个不好，不知不觉都会织毛衣了。”
    他们之间像是角色互换，心思更细一点的是江彧，反而她就有点神经大条了。
    窦米抱住他，用吻封住他的唇，“我看见了，我很喜欢，谢谢你江鱼。”
    窦米送他的是个普通的剃须刀，比起江彧的，她觉得自己少了两分用心，但江彧说道：“窦米，谢谢你愿意陪在我身边，这就是我最珍贵的礼物。”
    还没吃饭，窦米肚子饿，刚推开他，又被搂住，他低头一下下吻着，与她的舌缠绵，“再亲一下。”伸手便把她的脸颊掰回来，嗓音闷哑，震的她耳膜和心头松颤。
    窦米咕哝说好饿，他边笑边用软舌扫过她的唇齿，鼻尖相碰，很快又靠近，双唇飘出暧昧的接吻声，捧着她的脸，吐出的气息轻刮过眼睑，如初秋的天空飘下一片黄叶，颤巍巍扫过，节奏就乱了套。
    江彧记得她还饿着肚子，看着她眼里雾蒙，表情无措又可爱，他捏了下她的脸，“吃饭吧。”
    窦米从他怀里离去，臂弯一空，他不适地黏上来，她正要切蛋糕，看他，“想要我喂你呀？”
    江彧不出一声，她说道：“不太可能哦。”然后笑着给自己切了一大块蛋糕，一手边还拿着串串，咸甜搭配，美食在前，哪还记得他。
    窦米碰碰他的腿：“找部影片看。”她吃的急，被辣椒粉呛了下，又道：“江鱼，倒杯水。”
    江彧还没找到电视遥控器，先拐进厨房倒水，她又喊：“要冰的！”
    他端着杯子出来了，又无奈回去拉开冰箱门，找冰块，戏谑道：“使唤人还真是张口来。”
    窦米咬着串，手一拽签字，嚼着热乎羊肉，“我爱你！江鱼！”
    他哼笑一声，在杯里放了块冰，见她腾不出手，就喂到嘴边。
    窦米喝了大半杯，喉间清爽，说了句，“阿姨洗铁路！”
    日语我爱你的意思。
    江彧挑了下唇，帮她够到桌边的纸巾，“跟谁学的？”
    “陆一卿啊。”
    “说母语，别跟他学。”
    窦米在找一部头脱口秀，没听清他说什么，扭过来在他嘴巴上猛亲两下，说道：“爱你爱你。”
    江彧捏着她洁白的后颈，笑出声，“亲了我一脸油。”
    窦米找到脱口秀，按下播放键，把遥控器丢到一边，转身扑过去，揪揪他的耳朵，捏他的脸，一下重一下轻的吻，“油吗？哪里油啦？”
    她只顾着亲，撞到他的鼻子，“油吗？”她上半身趴在他身上，用唇严丝合缝的堵住他的话，左右脸都蹭一下，像是要将“油污”都擦到他脸上。
    江彧被她带倒到沙发上，双手撑在地毯上，一动不动让她欺负，笑道：“吃饱了？”
    这笑柔和，但也散发着危险的信号。窦米还没从他身上撤走，他大手覆上，咬住她含怯的唇，加深这个吻。她低呜求饶的声音都被脸红的亲吻声淹没，卷走稠密的甜泽，视线里是他眼里稍浓的笑意，用手捂住她乱瞄的眼睛，“闭上。”
    窦米一会闭上，等他的手移开又悄睁开一只，被发现后又是一顿折磨。
    桌上的串串凉了，江彧拿去热，窦米看见鞋柜上的包裹，“江鱼，阿姨今天寄来的快递，你要的报告和参考书。”
    江彧拆开箱子，把里面的书和活页夹拿出来整理放到架子上，每一本都厚如砖，她过去帮忙收拾，“这么多？”
    “嗯，四年的都在这了。”
    箱子快要见底，专业书下面压着个相册集，硬壳子上还印着只萌萌的小海豚，窦米笑道：“你居然会用这么幼稚的夹子。”
    “是我妈妈的。”江彧把最后两本解刨学的书籍放上去，坐下来和她一起看照片，“都是小时候拍的。”
    “你小时候好可爱！”第一页就是江彧上幼儿园，穿着深蓝色衣服，手里还拿着只熊猫图案的气球。
    江彧不确定里面有没有出糗的照片，双手拦她，“我们出去看电视吧。”
    “不，电视不好看，还是你以前的照片更有趣。”
    窦米慢慢的看着每一张，笑脸温柔，沈浸在他的过往里，像是一步一脚印，从他的童年走到初中生涯，还会问问，当时他在干什么，穿着这样的服装是有活动么？
    江彧努力回想，把能想到的事无巨细的分享给她，经历过的倥偬岁月，从尘封到再次拎出来回想，过往总有特别的滤镜。
    如大海潮汐，浪花褪去，滤掉尘沙，滩涂上尽是银贝。
    聊着聊着，江彧也笑起来，想起好笑的囧事都告诉她，“这张是幼儿园大班，我记得全园的小朋友都走光了，就留下我和班主任，那天在下雨，我妈妈迟迟没来，园里空空，那种被遗忘的感觉就被放大，时间很漫长。”
    窦米抚摸着那张照片，像是隔着十多年抚摸照片里的小男孩，脸上不自觉露出心疼，爱怜，江彧亲了亲她的脸，“只是被父母遗忘了一次，没关系。”
    “有关系的。”窦米仰着脸，碰到他的额头，“我爸爸妈妈就没有忘掉我，一次都没有。”
    “……”江彧弹一下她脑袋，“你这是安慰，还是往伤口撒盐呢？”
    “是安慰！”窦米吐一下舌头，说道：“以后有我在，你不会再被忘掉了。”
    猝不及防一煽情，江彧喉头一动，想吻她，她没察觉的低头，继续翻看照片，他只亲到了个侧脸。
    窦米往后翻了一页，照片都是按时间排序，十几岁年龄段里忽然冒出一张童年稚嫩的面孔，照片里还有个女孩。
    约莫只有八九岁的江彧和穿碎花裙的同龄女孩站在木板桥上，身后是血色残阳，和大片绿意的植物花丛，属于南方的潮湿水雾，和夏天的燥热同时袭来，像能闻到的那阵阵香气。
    那女孩笑容明快，秋水剪瞳，不乏稚气。
    窦米惊觉，“这是我。”
    江彧在她惊诧中点头，“是你。”
    窦米在他平泛的语气中转变了多个小表情，听他笑道：“十岁，我和你，在清河镇的绿板桥，那是第一次见。”
    他说：“你在你外婆下过暑假，我在我奶奶家练琴，那天下午你路过，透过窗子看我弹琴，从午后到日落，居然不怕热也不觉得烦闷。等我练完琴才问我‘你累不累呀？要不要和我出去玩。’你是第一个问我累不累的人。”
    “我不记得了。”她茫然四顾，“那之后你怎么不告诉我？”
    江彧的目光温柔，“小时候我常关在屋里练琴，你是我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后来高中再遇见，我承认十六岁时就喜欢你，但你身边不缺少朋友，对我唯一的关注是出于外表，我不确定如果不是这张脸的话，你还会不会喜欢我。但我对你的心意，不会改变。”
    他牵住她的手，掌心相握，“我希望你能慢慢认识我，接纳我，喜欢我。”他看着她的眼睛，说：“这是从十六岁起每一年，仅此一个的愿望。”
    这些窦米从未了解过，原来她错过的每一个瞬间，都是他处心积虑，满怀的希望。
    她亲吻他的眼睛，说抱歉，“下次不会了，我是不是知道的太迟了。”
    “不迟，刚刚好。”
    窦米凑过去亲他的唇，“江鱼，那你十六岁前的愿望是什么？我可以尽我所能帮你实现哦。”
    “已经实现了。”
    “嗯？”她表情纳罕。
    “能再遇见你。”他说：“与你重逢，是六年里最贪心的念想。”
    窦米拥住江彧，相册集掉到地板上，沿框闪耀着金属的光辉，映出踳驳错乱的影儿，如亘古永存。
    “江鱼，我爱你，爱你这件事不是贪念，是当下的每一个进行时。”
    何其有幸，兜兜转转，他们依旧是他们，人间有别也有重逢。
    他与她从相遇到未来，从心动到一生，会始终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