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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完全在意料之外，窦米发誓，没想吃人家豆腐的。
    面对突发状况两人都有点尴尬，空间逼仄退又退不到哪去，她两只手都拽着吊环，车子拐弯，她身子向前一俯，鼻尖就朝男生脖子怼了过去。
    好险好险。
    快要碰到时，她及时刹住站稳，吁口气。
    江彧站姿出奇地稳当，背部抵着铁杆，眉毛一低，看见窦米不安分的指头紧扣.手擡累了顺势扶住他后面。
    窦米显然也注意到这暧昧壁咚的姿势，玩笑说：“江鱼，你好像我的小娇妻哦~放心，窦老大一辈子保护你！”
    “……”
    周五，江彧练琴到夜深，十一点回到家。
    窦米不到周日最后一下午是不写作业，前两天都是看漫画的时间。她一改痴迷少女漫，每周雷打不动追起鸣光社下的一本《FIL》，架构于宏观的世界末日，地球危机，生物变异。主角是少年天子意外得到一把魔剑天降光明拯救银河系，爆笑热血。
    不知不觉就看了上百来话，听到隔壁有人回来开门的动静，她正张着嘴乐得哈哈笑。
    翘着板凳腿，一个龇牙就笑得仰了过去。
    “哎呦。”
    窦米摔了个跟头栽到地上，支开压在身上的凳子，揉着摔疼的屁股爬起来。
    远远看见外面浓重的夜色，江彧在往楼上走。
    郝美丽晚上炸了小鱼干，她装了一盘子送去，跟江阿姨问过好就上楼喊人。
    窦米只顾着吃，忘记敲门：“江鱼，你回来啦。”
    她音调高扬，眼梢一擡就见——
    卧室里，江彧在换衣服，脱下的校服外套搭在转椅上，双手交叠，蓝白相间的短袖掀到一半，露出一截精瘦平坦的小腹，明亮的卧室灯下，肤色雪白耀眼。
    他听见声音，回头，反应迅速地放下衣摆：“怎么不敲门？！”
    窦米呆呆的盯着他片刻，举了举盘子。
    江彧很累，眼窝处有细小的阴翳，按着鼻梁说：“我要洗澡了。”
    他拉开衣柜拿了条白毛巾，往浴室走：“明天上午九点补习，今天太晚，你先回去吧。”
    “噢好。”
    窦米看着他关上洗手间门，玻璃上映着少年朦胧高瘦的身段，像是油画上刚起形的人体轮廓色块，馀下的留白惹人遐想。
    水声潺潺，似有了潮热雾气。
    须臾，里面传来江彧平直温润的声音：“怎么还不走？”
    窦米骤然醒神，不争气地吞吞口水，在原地咚咚跺地板：“走了走了。”
    眼珠子流转，还在看那扇门。
    “窦丶米。”浴室里花洒声停了，江彧缓缓出声，语调有种说不出来的柔软，“我很累，想早点休息。”
    窦米城池塌陷一角，无端的心疼：“好，那晚安哦。”
    “晚安。”
    窦米虽然性子散漫贪玩，但周末基本不会睡大觉，毕竟家里还有窦永明这个严父，从小到大春夏秋冬，风雨无阻要练基本功。
    江彧早上要练一小时琴，小江老师补习课九点准时开始。杨贝芊要去市中心上课，早早跟刘老师出门了。另一个家里，睡姿豪迈的谭丛被黄世艳从床上揪起，一顿敲打，被赶出来跟江彧和窦米一起学习。
    江家客厅，三个高中生围坐着写作业。
    谭丛昨晚熬夜打游戏，没写几个字就睡死在书堆里。窦米和江彧互不干扰，写到英语卷子，窦米速度快不起来，吭哧半天，遇见不会的就空着，最后攒了一堆问江彧。
    一上午匆匆过去，作业题写的差不多，窦米一脚把谭丛踹醒。
    后者抹着口水坐起来，迷糊着：“开饭了？”
    江彧搁在卧室的手机响了好几次，江曼给送下来。
    窦米拉着笔袋，等他接完电话回消息，她划开手机解锁，二维码伸过去：“加个微信？”她说：“就是为了方便问你题。”
    江彧回覆完就把手机扣到茶几下：“有不会的当面来问我就行，我不喜欢用社交软件。”
    就知道他不给，窦米失落应了声，“那你刚才不也回了很久的微信……”
    “是我钢琴老师。”
    谭丛伸个懒腰，望一眼：“你列表里不会全都是老师吧？”
    窦米惊起：“上次乔雪想加你。”
    她话还有半截在肚里，一只匀称指节白皙的手伸过来，点进一个绿色软件——
    通讯录新朋友里显示最上面一个动漫女头留言：我是乔雪。
    右上角灰色箭头写“已过期”三个字。
    下面划不到底的好友申请都显示过期。
    这还差不多，窦米满意地笑了。
    谭丛：“不是，我们都没你号，她从哪弄的。”
    他说着：“你不如把添加好友取消。”
    江彧拿起手机：“怎么弄？”
    “我会，我帮你。”窦米放下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喏你看，这样就关掉了。”
    她托腮：“江鱼你这样拒绝社交，不会无聊吗？”
    江彧不依赖电子产品，要不是为了跟钢琴老师方便联系，也不会买部手机。
    “有你，不无聊。”
    窦米开怀笑着，想道，她会一直陪着他的。
    谭丛拿来两人的练习册就奋笔疾书抄答案，“也对，就她一个人都够吵的。”
    窦米抢走自己的作业：“自己写，不给了。”
    “别啊，我撤回还不行吗。”
    “过了两秒钟撤不回去了！”
    “……”谭丛狗腿的去找江彧，学窦米平时的口气喊：“江鱼鱼~借鉴下你的作业~”
    窦米霸道的挡在前面，小手护住江彧敞开的书包：“不给！”
    两个小学生又来江彧这边闹腾，他还没来得及转移阵地，窦米就扑过来拦在前面，一会往左一会往右，发辫也跟着在他鼻尖轻扫。
    薄而瘦的肩线，天鹅颈漂亮，稍往后昂就快要坐在他怀里。
    窦米没意识到，清脆的笑声在客厅回荡。
    江彧眸光一沈，没挪地方，坐姿也没换。
    窦米跟谭丛玩够了，她扭过脸，眼底清湛：“江鱼，如果你感觉无聊了就加我微信。见不到面的话，我还可以给你发语音消息，陪你说话。”
    谭丛露出鄙屑的笑：“你俩房间就隔一堵墙，上学见放学见，有见不到面的时候么？”
    窦米应声很快：“睡觉的时候就见不着。”
    谭丛：“……”
    江彧：“……”
    窦米小嘴不停叭叭：“万一江鱼失眠了呢，万一晚上想我了呢？万一，万一突然想跟我讨论某篇写错的阅读理解了呢？万……”
    江彧冷声打断，切齿：“没丶有丶万丶一，闭嘴。”
    窦米嘟着嘴巴不吭气了。
    江曼端着饭菜：“小将们开饭。”
    “来喽！”
    吃过中午饭，窦米跟着江彧去图书馆借书，路上遇见乔雪，她和几个女生从发饰店出来。
    出于礼貌，江彧和她们说了一会话，走前，窦米被乔雪叫住。
    “你跟江彧什么关系？”
    “要你管。”
    乔雪爱面子，带着笑，但笑容难看，用第三个人听不到的音量说：“你又不是他女朋友，凭什么不让他通过我好友申请。”
    窦米蛮莫名其妙，“他不想加你关我什么事？”
    乔雪没证据，被堵住话，好看的杏眼瞪着她：“窦米，别多管闲事。”
    “乔胜男，你也知道你闲到没事找事啊。”
    说不过，姓乔的一甩头，踩着马丁靴气冲冲走了。
    乔雪这个人，表面风光亮丽暗里全是任性的公主脾气。长这么大没吃过瘪，第一次碰壁还是在校草江彧这里，当着众人的面吃了闭门羹。
    这下都知道同样众星捧月的校花乔雪被江彧拒接。
    “江彧好像谁的微信都不加，不怎么玩手机。”她一句话就把自己的窘迫甩的一干二净，强装不在意，其实脸笑得僵硬。
    校花都没放在心上，一夥人也笑哈哈，围着问她一身的名牌。
    什么澳大利亚设计师，限量版发带，发箍款式也是国外知名品牌的流星系列，价位在百万。
    一双外观普通的鞋子也价格不菲，说起用的香水面膜，价格至少还在心理承受范围内。
    有女生喜欢：“乔雪，你姑姑不是时尚行业的创意总监吗，她下次再飞韩国可以帮我们带这款口红吗？”
    女同学甜甜一笑：“要105色号的，谢谢你啦。”
    乔雪拨弄着头发，“好。”
    等人群散去，乔雪那张靓丽的脸立马收回笑，人也有点不耐。同桌白熙送完作业回来，乔雪才想起自己还没交，但上课铃响了。
    “同桌，可以帮我送个作业吗？”她又露出招牌式无人能拒绝的笑脸。
    白熙犹豫，左右为难。
    窦米踩着铃声来接水，听见乔雪无理的要求，从白熙手里夺走本子，往她面前一板：“有手有腿，自己去，使唤别人干什么？”
    乔雪脸上挂不住，冲窦米扔了俩白眼，送作业去了。
    窦米像匡扶正义救助弱小的女侠，对白熙说道：“不想做的事情学会拒绝，知道吗？”
    白熙一阵点头。
    白熙在班里存在感低，像个透明人，唯一能被大家想起来的时候就是喊他帮忙。
    “白熙，帮我接杯水。”
    “班长，帮我擦个黑板~”
    “白熙，卷子你发一下。”
    ……
    白熙瘦的像竹竿，个子矮，一和人说话就着急，一着急就脸红结巴，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脾气。
    窦米以为他只是在班里帮帮同学，谁知在外面也经常会挨欺负。
    被自班人使唤就算了，搁在外面就是霸凌，她这个天生仗义心肠的窦老大可做不到视而不见。
    中午她在校外吃完饭，回来的路上要穿过几排家属楼，在老小区的巷子里碰见白熙。
    早就有所耳闻附近有技校的人经常来抢一中学生的钱，不交几张红票子不放人走。
    这回，刚好给她碰见了。
    三两个块大的男生穿黑夹克，染着红毛绿毛，嘴里斜咬着烟：“你不是你班班长么，最近交的学杂费可都在你手上，还给老子说没钱？！”
    白熙吓得支支吾吾，在对方吐出来的烟圈中直哆嗦。
    戴金链子的头儿丢了烟，用脚踩灭，怒骂了声。
    “砰——”
    巷子外传来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几个人转身。
    窦米孑然一身在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样：“我也是二班的，有事找我，别为难我班长。”
    前面挥棍子的眼刀凶狠：“臭娘们滚边去。”
    蹲在地上抽烟的混混们站起来，眯眼看她，示意好兄弟：“一中二班的可惹不起，他班有个叫窦米的是练家子，她爸是窦永明。”
    窦永明这人对普通老百姓嘴里还很陌生，但在称霸一方的地头蛇那，这仨字竟让人虎躯一震。
    穿金戴银的地痞老大一扒拉视觉增高五厘米的火红鸡冠头，“他妈的。”
    “今儿就算了吧，二班的人不敢惹，乔雪也在那。”
    三个凶巴巴为虎作伥的社会渣滓们提起一口气，肥腻的脸上浮现出后怕，面如土色把人放走了。
    几人骂骂咧咧，红发冲天的鸡冠头在风里瑟瑟发抖，“今儿点背，一中的窦米跟乔雪俩都赶上了。”
    一脸憨样的小弟傻气问：“窦米她爹我认识，乔雪是谁啊？咱怕她！”
    老大哥恨铁不成钢在他后脑勺呼了一掌：“你他妈是不是新榆人？乔雪是乔卫华的女儿！新榆唯一一家道馆就是他爹的！拿过十年前全国武术锦标赛冠军，乔卫华他弟还是个手脚不干净的暴发户，财大气粗没少请咱弟兄喝酒。以后见着二班的绕道走！”
    脑子冒泡的小弟问：“有多厉害？那窦永明嘞？”
    “窦永明救过乔卫华的命！”
    “俺县里来嘞还真没听说过。”小弟沈思半分钟，换算了下更厉害的是那个姓窦的，他低低说了声：“那也得交保护费啊。”
    “交交交，交个屁啊！肩膀顶个脑子出气的啊！！”老大哥指着浓眉上的刀疤：“这就是乔卫华交的保护费！”
    小弟们立马噤若寒蝉。
    窦米以为这事口头警告就过去了，安安稳稳过了半个月后的某天，她把隔壁技校的恶棍恐吓跑了的消息不胫而走。
    她保护弱势力的同时也产生反面形象——
    间接坐实了小太妹爱打架混社会的传闻。
    谣言不痛不痒，窦米不以为意，但同行的江彧听到后有所担忧。
    期中考后的年级大榜上，窦米的照片被人扣掉，名字上似乎还有划痕。
    江彧猜想她是不是惹麻烦了：“这怎么回事？”
    窦米觉得不足为奇，她初中时也经历过：“可能是暗恋我吧。”
    “看我可爱。”
    “认为我的照片价值连城，所以偷偷收藏了。”
    江彧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