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中人
第二十八章
一二九晚会一过,就代表期末不远了。
今年过年稍早,一月二十来号就过年了。
除了高三生,掰着手指也能知道就距离期末剩二十来天。
年级上的期末考基本按照高考标准,文综300,理综300,三个大主科450。
这次考试,便是定乾坤。
莱东中学分班一向很早,高一上册一结束,马上把三次月考外加期末考的成绩加权平均,按照成绩的高矮和学生的志愿依次分配理科实验班和文科实验班。
而竞赛生无疑会组成一个超级班。
邬清祀很清楚,自己不是竞赛生的料子,理科方面的成绩烂得像稀泥还想做难题??
简直比追上某人还难。
所以,在这最后的二十多天里,邬清祀的心情极度不明媚。
她一手拽着牛奶,一手撑着圆滚滚的小脸痴痴傻傻地望着某人的侧脸,秦宙做题用心,压根感觉不到外界的干扰,邬清祀眼珠子都快贴他脸皮上了他也浑然不知。
木头。
真是个木头。
她沈沈地叹了口气。
视线被其他人挡住。
是软软。
软软看了眼边上专心致志的某人,又看了眼邬清祀,悲哀地摇摇头,拽了拽她的马尾让她先出来。
一班的阳台上人烟稀少,大部分同学不是在教室里趴着休息就是坐着看书,很少有人喜欢到阳台外挂着。
软软轻易地找着处干净的栏杆,把邬清祀丢在边上。
“你能不能不这么明显。”软软浮夸地做出扣眼珠子的表情,“我感觉你那眼睛哟,都要贴在人那双丰盈饱满,娇艳欲滴的唇上。”
“哪有!”邬清祀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我才没有看他的嘴巴好吧!!”
这件事,邬清祀在后来的漫画里画过。
她承认自己那时候心思单纯没注意过某画好看的唇。
等之后接吻过才知道那双唇……确实比软软说得还要……嗯,舒服。
“过两天就要期末了,再过两天成绩出来就要分科了。”软软在栏杆上荡啊荡,“你要读文科还是理科呀。”
“不知道。”邬清祀枯燥地玩着自己的马尾,“我爸说,我适合文科。”
邬中正这句话确实不差,她从小就是邬中正带大的,没怎么接触过奥数,物理之类的,对这些理科性的知识也不怎么敏感,尤其物理,110分的满分,她有时候能只考60分。
连及格都困难。
相反,邬清祀对历史,地理倒是很感兴趣。
连历史老师蒲秀芬都说,邬清祀要是来读文科,保准年级名次上升好几十。
邬清祀哀怨地叹了口气,越发觉得和某人的距离已经不止一个课桌那么远了。
年少时候总以为凭着一腔热血可以打破一切桎梏,可真当面临关乎一辈子的抉择时,才知道自己的那点蚂蚁之力有多么微不足道,她以为只要努努力就一定能赶上,可事实总是一次又一次地给她好几个巴掌。
她脸都肿了。
“文科啊。”软软失望地张圆了嘴,“那我们以后就要分开了。”
“你要选理科?”
“那不然呢,我妈是生物老师,我要是不选理科她铁定揍我。”软软模拟大人打小孩屁股的样子,“不过你要是真选文科了,应该也还有个伴。”
“谁?”
“于林加呀。”软软说,“于林加可是卯足了劲儿要选文科,争取去北大呢。”
邬清祀哦了一声。
这可一点也不奇怪。
于林加是个远近闻名的“学习疯子”,大家都知道,连上次邬清祀去交作业也听见过老师们议论一班那个于林加语文如何如何,人又如何如何勤奋。
不过邬清祀在想的是,方柏森。
自打上次方柏森被于林加拒绝以后,听十一班的人方柏森每天跟发了疯一样的在学。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于林加到底对方柏森说了什么,但依照于林加那趾高气昂,对谁都不屑一顾的脾气,肯定说了些“看不起”他的话。
连邓泉最近约他一块打篮球他都不来。
软软和她八卦了没多久,上课铃便响了。
这门课是语文。
语文老师叶书恒拿着一沓教案走了进来,她的名字听上去像个男生,事实上却是一个很温柔的五十岁老阿姨。
叶书恒年轻的时候是个文青,喜欢在报纸上发点小文章,小散文什么的,但水花都不大,后来师范大学毕业了,还是像周围的同学一样循规蹈矩,分配到各个中学教书。
叶书恒的教案下,其实藏着一张名单。
“今天是个很有意义的日子。”叶书恒慈祥地笑着,“XX杯作文比赛的获胜名单出来了哦。”
叶书恒这句话刚刚落下,班上就跟炸了锅似的疯狂议论。
虽然大家心里都有谱,谁读的书多,谁该得作文奖简直可以直接用笔写成一张名单,但心里都还是希望自己能运气爆棚,蹭个不错的奖项。
叶书恒也跟电视上闯关节目的主持人一样,微笑着看着大家,不着急公布名单。
大家也都紧张兮兮地咽口水。
“三等奖,冷江,李菲菲……”
“二等奖,秦宙,赵丽……”
“一等奖。”
念完二三等奖后,叶书恒还真又停了下来。
班上的同学大失所望,闹腾着要叶书恒赶紧,甚至有几个心急的都开始骂人了。
叶书恒才缓缓吐出,“这次一等奖,很遗憾,我们班只有一个,但整个年级一共得了三个。”
“是……”
“黄软软同学。”
此言一出,班上的同学比于林加还错愕。
原本以为二三等奖里没有于林加,肯定是放在一等奖准备拿个超级大奖。
没想到于林加不仅一个奖都没拿到,还是平时看上去最晃的软软得了一等奖。
简直无异于看见诚哥反杀西园寺世界,新一和小兰分手好吧。
叶书恒这句话刚刚出口,于林加就绷不住了,趴在桌子上一个劲地哭。
邬清祀本来想跟软软说些恭喜的话,现在也不好说了。
叶书恒在讲台上安慰了几句,说还有很多奖都没下来,大家也别太失望,指不定下一个特等奖就是自己的,便又继续上课。
邬清祀看了眼边上这个二等奖,有点高兴又有点悲戚。
高兴是因为他拿了奖。
不高兴也是因为他拿了奖。
她丢了张纸条过去。
-恭喜你哦,二等奖。
秦宙两手耷在桌上,垂着长长的睫毛看上去十分倦怠。纸条摔进他的手心时,他正懒洋洋地打个哈欠。
他不徐不疾地拆开纸条。
他还是一样不喜欢上语文课。
-谢谢。
-呃,可以问件事儿不?
-speak。
-你真用意大利语写的?
-no。
-中文?
-yes。
-[惊恐]你中文原来这么好?
-nope,很差劲,大部分其实都听不明白。
啊?
邬清祀睁大了眼一脸“你又仗着我傻骗我是吧”,正准备丢回纸条,没想到叶书恒已经走到身边。
邬清祀没察觉,还在写,直到一只满是粉笔的手落在纸条上空。
叶书恒什么也没说,径直拿起他们之间的罪证回到讲台上。
全班同学屏息凝神地看着他们,就像公车上的旁观者看到警察在抓色狼那样。
叶书恒缓缓展开纸条,又缓缓卷上,把纸条揣在兜里,像开玩笑似的说:“两位同学在学英语呢。”
班上随即哄堂大笑。
邬清祀可笑不出来,作为一个从小就没什么存在感的小透明,她信奉的便是“我乃土行孙,谁来往里蹲”的原则,叶书恒虽然只是一句善意地提醒,但她还是尴尬地脸红透了。
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直等到下课,被叶书恒叫走,她才明白什么叫做社死无极限。
“你们似乎经常上课说话哦。”叶书恒打开茶杯轻轻呷了口碧螺春,“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看见你们上课传纸条了。”
邬清祀低着头,“……对不起,叶老师。”
“不用说对不起,你们并没有对不起叶老师,上课时候没发出声只是传纸条,也没干扰其他同学,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叶书恒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清澈,“但是,老师讲课的内容该听还是要听。”
“我在台上说话,准许你们小声讨论,是我对你们的尊重,但你们不听老师讲课,就是对老师的不认可。”
“老师希望大家能彼此尊重,好吗?”
邬清祀点头如捣蒜,闷声说好好好。
叶书恒又念叨了几句,说了些教育性的话。
别班的语文老师也在议论。
“最近我们班那个方柏森,学得可真够认真的,这次周考,语文居然拿了130。”十一班的语文老师刘老师说,“我之前还在他桌子上捡着封情书,以为他早恋呢。”
“是么,和班上的?”
“不是,好像是一班的。”刘老师把话茬扔给叶书恒,“诶,叶老师,你知道吗?”
“不知道。”叶书恒他们就像足球运动员一样,又把这个又臭又烂的皮球提到邬清祀面前,“你知道吗,邬同学?”
邬清祀摇了摇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