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中人
第二十五章
软软一瞬间觉得自己可真够蠢的。
她木木地看着黄仁欧,眼睛开始微微地发酸,红着眼眶活像只待宰的兔子。
黄仁欧也同样木楞。
只可惜,二人不解的不是同一样东西。
邬清祀很清楚软软现在的感觉,轻轻地拍了拍软软的背,揉揉肩膀叫她一块去上个厕所。
黄仁欧和软软一个上午都没说话。
下午第三节是微机课,微机教室在食堂边,上完就可以直接去吃饭。
微机课是班上同学为数不多比较轻松的课程,虽然会考要考微机但内容不难,只要上课认真听,把excel,ppt还有flash之类的掌握好点,完成了老师布置的任务就可以玩电脑。
位置的安排依旧是按照教室里那样,邬清祀和秦宙在一边,黄仁欧和软软在对面。
班上有几个调皮的男生,总是利用系统bug,按住crtl+alt+.疯狂跳出教师控制,和几个同学打拳皇。
邬清祀做完作业,也不知道要玩些什么,想到一直想查的一个东西,便点开了百度。
“热丶尔丶曼……go”
一输入这三个字,铺天盖地的便袭来关于一位科学家的详尽信息,还有譬如什么“数学界花木兰”的昵称。
邬清祀恍然大悟,下巴像掉了似的收都收不回来,她偷偷地扫了眼旁边的某画,确定他没看到,又收回眼神,迅速点开QQ看起大家的空间动态。
-久违的微机课啊啊啊啊啊啊啊,家银们偶回来鸟~
-生存还是毁灭。
-距离寒假还有47天。
邬清祀不怎么喜欢发动态,但喜欢点赞,一般大家发什么她就点什么,偶尔看到几个发泄情绪的,也会好心地在下面留言:怎么啦balabala一类的。
软软就不一样了,软软心地单纯,就喜欢把空间当做情绪板发,放假的时候一天能发个七八条还不止,有时候是些非非的自拍,有时候是抱怨和哪个小姐妹又吵架了什么的。
果不其然,一点开软软的空间邬清祀就看见软软正在抱怨黄仁欧。
-有的猪,学了高等知识也不过是被戳“检疫不合格”的幼儿园级高中猪,偏偏长了两个腰子,一个给爹爹,一个给妹妹!
配图还贴了一个张爱玲的经典语录——“这两片嘴唇,切切倒有一大碟子”。
邬清祀不知道要不要点赞。
边上某人似乎在看新闻。
邬清祀瞟了一眼,顿时石化。
好家夥,全英的。
他还真是门门语言都精通啊……
邬清祀他们高考的时候,高考英语可以替代选别的语言来考试,难度相对于英语试卷简单不少,班上几个好事的没少议论,要是秦宙走正常的高考路线肯定会选意大利语考试。
边说还边念叨,哎哟,意大利人嘛。
有点小县城人说对方是省会人内味儿了。
“还有四五个同学没交。”微机老师拿着麦克风严肃道,“没交的同学先做完再去搞你们那些乌七八糟的哈,要是再玩你们那些4399拳皇花仙子摩尔庄园我直接把你们电脑控制了。”
邬清祀顺着声源看了一道,略过他精致的侧脸,又迅速扭头回来。
QQ上传来他的消息。
-黄仁欧和黄软软,怎么了?
谑,他还挺八婆的看不出。
邬清祀快速地打字。
-吵架吧。
-为什么?
-你说能为什么?软软那诗写了这么多天,光改就改了差不多十遍,黄仁欧这么一句“和于林加的差不多”,你说软软能不伤心吗?
-哦。
-那你最近又是为什么生气?
-我对谁生气了?
-对我。
邬清祀高高地擡起双唇,狭着眼瞪他。
秦宙单手撑着圆润的下巴,轻轻挑眉,两只异瞳泛着浅白色的光。
似乎在匪然地比出“嗯哼”二字。
-没生。
-没生今天还祈祷我别和你说话,这几天都不和我说话,每天哀怨地看着我,欲骂又止?
原来他都知道。
邬清祀有点委屈。
她不懂为什么秦宙现在才问,也不懂他为什么明明都看在眼里却什么也不说,虽然她现在什么都知道了,可还是觉得矫情地觉得好不甘心……他真的对她没一点那种心思吗……她难过的时候,被赵霜霜欺负的时候,他为她出头,考试不好的时候也会很耐心地教她,鼓励她……
这一切,都是出自于纯粹的同学情吗?
邬清祀觉得鼻头酸酸的,但不是想流鼻血,从裤包里抽了张纸出来,笨拙地塞进堵塞的鼻子里。
-我想祈祷什么和你有关吗?秦宙,我不是你的女朋友,更不是你的狗,我想干嘛就干嘛。
你有这个时间和我瞎扯淡还不如直接找你女朋友。
鼻子里的纸团掉了出来,邬清祀捂住鼻子闭了闭眼。
网络是个很强大的东西,现实里不敢说的,在网上就可以畅所欲言。
包括现在。
秦宙半眯着眼盯向屏幕,又睨了过来,五官间一股戾气横冲直撞。
布满青筋的手,阴鸷地拽着邬清祀纤细的手臂,邬清祀猝不及防,忍不住呼疼,秦宙顿时松了点力。
但表情依旧如此冷漠。
邬清祀这声引来班上其他同学的注视,连一向只管上课不管纪律的微机老师都跟了过来,问她发生什么事儿。
邬清祀噙着泪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只是鼻炎又犯了。
秦宙蠕了蠕了唇,始终没说什么。
很快下课铃便敲响,班上的同学都在往食堂赶。
软软过来拉邬清祀,却被秦宙阻断。
“你们先去。”他声线平静,完全没了刚才聊天记录里的失控,“我和她有事要说。”
软软瞄了眼邬清祀,又窥了眼秦宙,还是灰溜溜地跑了。
邬清祀站在冰冷的栏杆边,似没了骨头似的全身趴在这团彻骨的金属物上。
风吹得她脑子嗡嗡的,很不舒服。
秦宙臭着脸,把双手环抱在胸前,矗立在她的身后,他又踟蹰了一转又一转,步伐沈重,每一声都在空旷的教学楼里映出回声。
脚步停止,他顿在她的身边。
“谁跟你说我有女朋友的?”
“没人。”风吹乱了她的刘海,邬清祀用手盖了盖,不想他看见自己的大光明,“我自己瞎猜的。”
“嗯,确实瞎。”秦宙冷哼一声,“我就没谈过恋爱。”
“邬清祀,我不管是谁在你面前说的,我只希望你相信我。”秦宙明显地顿了顿,“高中以前我从来没对任何女孩子有过那些念头。”
我只希望你相信我。
很简单的八个字,却那么难做到。
还有,后半句。
什么叫高中以前?
意思是。
她纠结地把校服绞在一块,有些错愕又有点楞怔地盯着他。邬清祀迫切地想得到最明确的答案,她想听他亲口承认,又害怕得到的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更重要的是,没法维持现在的关系。
秦宙的眼,讳莫如是。
金色的瞳孔澄澈透明,映着夕阳,每一寸都是如此瞩目,秦宙身上有股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掺在银杏叶的风里,落在她敏感的鼻尖。
他总是令她情不自禁地心动,可能一辈子都这样。
邬清祀吸了吸鼻子,咬着咬痕清晰的唇,撇开绯红的脸。
他也如此。
二人之间陷入沈默。
自从秦宙跟邬清祀解释清楚后,他们和双黄蛋一样,关系都很微妙。
确切来说,只有软软和邬清祀单方面“微妙”。
偶尔橡皮擦掉在地上,两个人下意识一块弯腰去捡手碰到时,还会敏感地缩回。
不过邬清祀最近的心情大有改善,不像软软那样,而且她知道,他没有女朋友。
而且。
她还有点点点点机会。
邬清祀脸皮薄,也不敢怎么主动找他聊,秦宙却大大咧咧地经常问她题。
虽然邬清祀的成绩没那么好,各科平平,但语文却越来越不错,她喜欢二次元文化,也喜欢了解历史,自家老妈毕竟是专门学考古的,历史之类的书籍几乎是拿起就看。
所以历史和语文现代文和文言文阅读都不错。
秦宙就不一样了,他从小在国外长大,大部分时间都在看哲学书和科学书,哪懂这些。
所以语文,历史一类的成绩不是很理想。
“语文作业给我看下。”秦宙拎着笔,在她的堆得老高的书面上敲了敲,“一会还你。”
“哦,一会你帮我交了就行。”邬清祀从储物柜里拿出运动装备,“我先去训练了。”
“嗯。”
说罢,邬清祀几乎是逃一般地溜走。
今天的训练依旧如故,葛华在终点也是起点等着大家,先跑完的先走,邬清祀在原地还在做准备动作。
邓泉和葛华不知说着什么,把葛华笑得前仰后合,远处又来了个人,亲昵地拍了拍葛华的肩膀。
好像是……方柏森?
方柏森在老远的地方便看见了她,他熟络地向她打了打招呼,邬清祀不知所措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用嘴型比了个“我”?
方柏森笑着点了点头。
方柏森的头发很多,还有点小小的自来卷,又蓬又长,从某个角度来看竟有点黑发版樱木花道的味道,只是脸色苍白,体格偏瘦弱,在偌大的校服内,骨骼隐匿其中像秋天秃秃的树干。
“hello邬清祀同学。”方柏森说,“好久不见了。”
“你好。”邬清祀礼貌地答应。
“你跑完了?”邓泉把手耷在方柏森的右肩上,“今天要跑8公里,可真够伤脑筋的哟。”
邓泉边说边有意无意地瞥向葛华。
葛华笑着打了邓泉一拳,邓泉像早有预料似的躲开,没想到边上的方柏森撑着他的脸,让邓泉结结实实地挨了葛华“一拳”不说,还差点摔了一跤。
邓泉像受伤的狗一样叫了起来,大家都笑个不停。
邬清祀也捂着嘴窃笑起来。
闲话没说多久,葛华把他们仨赶去跑步。
边跑邓泉边打趣儿到:“哟,看你最近心情不错哦?”
“还好。”邬清祀弯了弯嘴角,“一般不错。”
“遇着什么喜事了?”
“遇见……”邬清祀加快速度,“和你那天说的相反的事儿。”
“什么相反的事儿……噢噢噢噢。”邓泉恍然大悟,“我那天给你说的,你同桌女朋友叫热……热什么来着?”
“热尔曼啦。”邬清祀攥紧拳头像涡轮机一样波动,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大,大哥,人家是数学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