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新婚燕尔
那日夜晚,风疏雨骤,滂沱大雨溅起的水花在空气中铺散开一阵阵迷蒙的雾气,几片枯萎的树叶在雨的哀曲中辗转飘落,最终逐水飘零。房间内,名贵的熏香在缓慢地燃烧,它的气味浓烈丶馥郁,萦绕丶沁透在每一个嗅觉和味觉分子中,氤氲的烟气里隐约有模糊丶黯淡的光影浮动,雨点劈里啪啦敲打在窗子上的沈闷声响几乎遮蔽了一切尘世喧嚣中不和谐的杂音。略显单调压抑的氛围却又十分的神秘诱人,足以充分地蛊惑着丶催动着生命的深层欲望和激情,让身处其中的人不自禁地神思恍惚丶浮想联翩丶蠢蠢欲动。
君沐烨像一只饥渴难耐的猛兽,摘掉了总是用来伪装自己的面具,今夜且叫他痛快地狂欢一场吧!他把几十年里所有沈积丶压制在心底的□□和攻击欲一股脑儿地释放出来,他所有性格中的狠戾丶阴鸷丶叛逆的一面均暴露无遗。他指尖划过身下少女香软的肌肤丶红润的唇瓣,一种强烈的无法遏止的占有和吞噬的冲动占了上风,他笑得邪魅丶阴森丶妖冶。
叶瑾言被他瞧得胆寒,精致的面孔因恐惧而僵化,身子抖得像筛糠一般。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她下意识地想要躲闪甚至想要不顾一切地冲出去,但她发觉她竟移动不了一丝一毫。很奇怪,男子此时坐了起来,并未在压着她,那是她的肢体已经瘫软无力到不能动还是她的心里压根儿就不愿动?她现在可是躺在龙床上啊,她现在正独享着羡煞天下女子的尊荣啊,君恩浩荡,她该感恩才对,为何要跑?她留恋这里的一切,包括君王对她的蛮横掠夺,都成了她可以卖弄的无上荣耀。
想通了这一点后,叶瑾言便不再抗拒,好似丧失了全部反抗能力的猎物,柔顺地任由他摆弄。君沐烨体内的激素水平达到了顶峰,雨夜天气潮湿阴冷,他却觉得体内有源源不断的热量在往外涌动,脊背上已是一层薄汗。他烦躁地解开衬衫扣子,把它脱掉后胡乱地丢在地上,转而继续全神贯注地攻城略地。他的力道很大,紧紧地钳住女子的上身,每一个动作都粗犷霸道,饶是品质上等的床榻也被震得嘎吱嘎吱地响。男子肌体带来的阴影完全覆盖住了她的视野,她感到她的衣裙在一层一层地被扯去,直到春光乍泄,脸颊顿时红透。那人的精力极为旺盛,她有些招架不住,发出了软哝哝的哼唧声,这更让男子获得了一种控制和支配的愉悦感。
大雨初歇,东方既白,他终于感到了疲乏和困倦,也不顾刚被他蹂躏过的女人,径自倒头呼呼大睡起来。鼾声中夹杂着微弱的呓语,若细细分辨,可知他念叨的是“寄语”。
叶瑾言如一个残破的布偶般平躺在他的身边,闻之,羞愤绝望,下嘴唇几乎被她咬出血来,而她对那个女人的恨意也一点一滴地深入骨髓。君沐烨不爱她没关系,反正她也不爱他,但是她接受不了自己在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后,依旧不及那个什么都没做过的人在陛下心里的分量重,这让她情何以堪?表面上她是得到了她所求的名和利,但实际上她心里很清楚,她到头来还是彻头彻尾地输给了叶寄语。
作茧自缚,怪不得旁人。
翌日,天高云淡,晴空万里,微风不燥。阳光赤裸裸地透射进来,只有满屋不堪入目的污秽和狼藉。
与此同时,宫墙之外,今儿是一对有情人大婚的日子。
程家祖宅内外,一片红红火火丶咚咚锵锵的热闹丶嘈杂景象。这场婚礼,经过一段时日的商讨,又征求了新郎新娘的意见,决定采用东西方传统礼俗杂糅的模式,在几个固定环节的基础上,更主要是由他们随心所欲地自由编排改造,最终形成了如此不伦不类又雅俗共赏的盛典,别具一格,举世无双。尽管他二人一再强调拒绝铺张,但毕竟是终身大事,又是少有的大喜事,到底还是办得颇为隆重。鉴于他们这些人都不喜欢被各种条条框框所约束,所以那些想想就头大的繁文缛礼是能省则省,主打一个轻松丶喜庆丶欢快。
婚礼尚未正式举行,外边就已大肆地庆祝起来了,简直热闹得翻了天。他们重金聘请了民间歌舞乐团,从大清早开始宅院门口便有锣鼓声丶鞭炮声不绝于耳,他们采用吹拉弹唱的方式夹道欢迎着陆陆续续到访的来宾。婚礼的请柬早早就发放给了那些往来密切的邻里朋友们,并在院子里大摆宴席,张灯结彩。这儿有伊人郎君丶吴侬软语丶琪花瑶草丶美酒佳肴丶缓歌慢舞,仿若置身瑶池仙境,淳朴丶热情的兄弟姐妹们丶老爷爷老奶奶们皆是怀着全心全意的真挚祝福前来恭贺这一对新人。
日暖香阁,鸟语花香,窗棂前正在梳妆的女子行将嫁为人妇,有点点期待,有点点紧张,有点点娇羞。从青葱年岁到韶华正茂,此时正是花儿一生中盛放得最烂漫最明艳的时刻。且把往昔的染指流年酿成陈年老酒埋藏在心底的土壤,庄严神圣地告别后,便可释然地敞开心胸,去拥抱绵长的馀生。
寄语给新娘绾了一个很漂亮的流云发式,这是她为了佩雯的出嫁而特意学的。接着为她戴上华贵大气的金红色琉璃凤冠,流苏轻灵地摇动,相互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再插上一朵鲜艳红花,衬得她姣好的容颜愈发的娇艳欲滴丶楚楚动人。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镜前的女子身着华美的霓裳嫁衣,佩戴着璀璨的项圈耳环,并且生平第一次描上了秾丽的红妆。面色红晕,笑颜如花,她一反往常的活蹦乱跳,变得持重丶端庄起来。
这就是今天的女主角。
“天啊佩雯,你今天好美!”寄语由衷地赞叹。明明不比人家大上几岁,她却有莫名其妙的母性情结油然而生,不舍丶欣慰丶喜悦丶酸涩…五味杂陈。
“那原来的我便是貌若无盐喽!”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拌嘴,嗯,还是从前那个大大咧咧的佩雯。
寄语笑。不是的,这种美与平日的美不同,不单指容貌之美,更指心情之美。人逢喜事精神爽,婚姻中女子最幸运的,莫过于能与自己深爱的恋人结为连理,由心而生的喜悦之情会自然而然地外化为气色丶形貌上的美,这种美是天然的丶至真至纯的。
故世人云:女子最美便是出嫁时。
程成一身暗紫色长袍,紫气东来,紫色是吉祥丶富贵的象征。他英俊帅气,长身玉立,眼波中尽是柔情和甜蜜,只是…他看上去好像紧张得厉害,他的手在不停地抖,喉结在咽喉中不住地上下动。额,,众人为新郎捏一把汗。
吉时到,新娘子该出来了。
房门已被推开,“佩雯你的盖头没戴!”寄语慌忙地喊。
“不戴了,难受吧啦的。”
好吧,就依她,谁让今儿个新娘子最大呢。
佩雯一步一步地走过红毯,袅袅婷婷,千娇百媚。这不是寻常光秃秃的红毯,上面撒满了厚厚一层五彩缤纷的鲜花花瓣,美得不可思议,把它称之为花毯更为恰当。她步履姗姗,边走边有人在一旁往她身上抛洒着花瓣,花雨飘飘,漫天飞舞,令人心醉神迷。
程成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女孩走完全程,直到来到他的身边,就好像一眨眼这一切就会消失似的。她牵过佩雯的手,挽着她走到了前面的台子上。
他痴痴地把她看着,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一般,看得女孩面红耳赤。
司仪清了清嗓子提醒道:“新郎官,等到洞房花烛之时再把新娘子瞧个够哈。”
听到被点名,他猛地回过神来,“啊?我愿意!”
场下哄堂大笑,司仪更是目瞪口呆:“??”这一下子跳过了多少道程序?
程成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他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我是说…我愿意娶佩雯为妻。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这副模样把新娘子都逗乐了,平日昂首挺立的血性男儿在婚礼上还不及一个女子淡定。
佩雯笑着点头,“我愿意!”
话音初落,前一秒还羞羞答答的大男孩出乎意料地捧过女孩子的脸,深深地吻住她的唇,吻得炽热丶浓烈。
这…大庭广众之下的…
少儿不宜!有伤风化!成何体统!
爱的方式有很多种,有发乎情丶止乎礼的爱,也有此般大胆泼辣丶淋漓尽致的爱,各有各的魅力,并无高下之分。
值此期间,司仪读了好长好长的一段祝福语,祝福这对新人永结琴瑟之好,鸾凤和鸣。
程成把钻戒戴到佩雯的手上,然后二人喝下了交杯酒,礼成!
在嘉宾们一波接着一波的欢呼声和祝福声中,新郎把新娘打横抱起,女子顺势搂住他的脖颈,双方的这一组合姿势堪称是公主抱的样板。
“大家吃得尽兴丶玩得尽兴啊!”程成向台下招手。
前排的君逸然和苏维也和蔼可亲地笑着摆手回应他们,这真是从心底为他们感到高兴啊。
新郎抱得美人归,自是喜不自胜,然而…乐极生悲,他抱着美人往回走的时候没留意到脚下的台阶,一个趔趄,身子往前跌去。不过他一直不忘要护住怀中的女孩,便本能地控制住了这种趋势。他单膝抢地,怀中的人儿毫发无伤。
寄语笑得前仰后合,君逸然瞥她一眼,悠悠道:“矜持点。”
于是人们便放开了大吃大喝起来,今日餐桌上什么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宝石红颜色的葡萄酒散发着玫瑰花般醉人的芳香。
寄语也加入了饭局,她今日从晨起忙活到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现在要饱餐一顿好好地犒劳犒劳自己!又许是适才二人撒的狗粮糖分太大丶热量太高,致使她直到现在还处于热血沸腾的状态,她决定化激情为暴饮暴食,一阵大快朵颐丶风卷残云,吃不胖就是她的资本。
其实寄语是个典型的外冷内热丶外柔内刚的女孩子,是水与火交织而成的矛盾体。她不善于表达自己,表面上似乎总会给不熟悉的人留下一种冷冷淡淡的印象,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她的胸中会时常充斥着激荡的感情,只是比较擅长伪饰丶隐藏罢了。
与她骨子里热辣丶刚毅的性格相关,在饮食上,她喜欢能刺激味蕾的食物,尤其喜辣丶喜甜,不爱喝没有味道的白水。此时,面对一大桌琳琅满目的菜肴,她自动无视那些貌似淡然寡味的清汤小菜,专挑些色香味浓的菜品来吃,尤为醉心于那道油焖大虾,吃过后唇齿留香。
君逸然冷眼瞟着这丫头竟敢明目张胆地挑食,但他并不多加以阻拦,只要把握住度,顺应天性就很好,不该矫枉过正。
话说婚礼结束后新郎新娘便没了踪影,不过新婚燕尔的,是该给他们多留点私人空间呢。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