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程颂听他没了声，继续说：“我在M国这边也咨询过不少专家，以目前的医疗手段，你们俩的伤……”
    他卡了壳，觉得这真相实在太残忍了，勉强换了个温和的说法，道：“虽然不能恢覆到原装出厂水平，但是不靠那个吃饭就还好，袁翊，你这么着急赚钱，是为了给袁笛攒医药费？”
    袁翊恍了神，眼前浮现出袁笛穿着雪白的芭蕾舞裙，在舞台上大放光彩的画面，她脸上的那股自信和开朗，令人挪不开眼睛。
    他喜欢那样的袁笛，不希望她陷入自卑的泥沼，活得郁气沈沈。
    出院后，袁笛一次也没提起过芭蕾舞的事，也没见她拿出昔日的舞鞋，她仿佛变了个人，跟个斗鸡似的，拼了命的，想要把他护在身后。
    她说：“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手。”
    她说：“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她还为了他，忍着寄人篱下，讨好邹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也无师自通学会了做饭。
    既然他没能死成，便不用来生再做她的哥哥。
    袁翊淡淡出声：“上次跟你说的画廊约稿，你问了没？”
    程颂叹了口气，为难道：“你知道，这边画廊都偏爱现实主义作品，你的风格跟他们的要求不太合。”
    “嗯。”袁翊没什么反应，接着打游戏。
    程颂忽然又说：“袁翊，你有没有想过，换一条路走，或许会更轻松一点？”
    袁翊迟疑了一瞬，手中动作停下，有些茫然：其实除了画画，他什么也不会，从小到大，除了为袁笛打架，一切出格的事他碰都不敢碰——他怕别人说，是袁笛把他带坏了。
    对话框弹过来一个链接，袁翊点开一看，皱起了眉头。
    程颂是不是欠收拾，这种烂主意也想得出来？
    他把鼠标往下滑了滑，打算把网页关上，突然看见最底下的一行红字。
    “C位出道，千万合约等你来拿！”
    程颂在耳机里笑得特别猥/琐，又给他发来一张长图，各种七彩挑染卷毛直毛花美男，强烈的灯光打在他们脸上，模糊了硬朗的男性线条，唇红齿白，分外妖娆。
    “应援词我都给你想好了，‘为姐出道，靠脸吃饭——真香’！”
    “嘟——嘟——”两声，电话挂断了，程颂很遗憾，没能面对面看见袁翊的臭脸。
    电脑前，袁翊盯着报名页面，表情纠结，想了一夜。
    袁笛请的红不让工作室效率很高，没过几天网上有关她的不利消息就全都没了，李芘成了千夫所指，连带着江思思，也被万能网友扒皮，发现她暗戳戳内涵过袁笛很多次，经常私底下跟人吐槽李芘和袁笛，说话还挺恶毒的。
    一时间，江思思在学校的风评差到了谷底，走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大家躲着她，就跟躲瘟神似的。
    袁笛就照常上课，照常和游乐打闹游戏，照常和袁翊斗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江思思还给她打电话试探：“笛笛，你有没有看我们学校的贴吧？”
    袁笛一脸天真：“贴吧是什么？”
    江思思：“……”忘了袁笛平时除了学习就是跳舞，根本不怎么用社交软件，也不怎么关注网上消息。
    所以李芘才能肆无忌惮地黑她三年。
    这事会是袁笛干的吗？她那么笨，又不懂网络，有这样的本事给自己洗白吗？
    江思思迟疑了一会儿，又问：“那最近李芘有没有跟你抱怨什么事？”
    袁笛继续一问三不知：“没有啊，她最近心情很差的样子，我不敢问她。”
    李芘当然心情差，告白失败，欠债一堆，还莫名其妙地被人黑，两个提款机都不理她了，她心情能好嘛。
    更令她烦躁的是，学校里竟然开始对她大规模扒皮，把她做过的一些比较“出格”的事，拿出来大肆批评，虽然没有当着她的面乱说，但那种躲躲闪闪的目光，更令人火大。
    一想到学校里的糟心事她就生气，她还觉得最近老是有人跟踪自己，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搞得她疑神疑鬼，都快神经衰弱了。
    李芘觉得，肯定有人在搞她。
    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袁笛。不同于江思思一直把袁笛当成蠢货，她总觉得袁笛的白莲花皮下，藏着一颗恶毒的心，一直在嫉妒她，总是暗中窥探她的秘密，想要报覆她。
    不得不说，心理阴暗的人，看谁都觉得阴暗。
    她以前发布的很多黑袁笛的帖子，都被版主删了，自己的账号也因为涉嫌违规操作被封了，网络上丶生活中都是袁笛的正面评论，在她看来，这已经是实锤了。
    李芘气得牙根痒痒，计划着要掀开袁笛的画皮，让所有人都来看看，她有着一颗怎样恶毒的心！
    身后袁笛和物理课代表说话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江泽，你能过来一下吗？一质点做速度逐渐增大的匀加速直线运动……这个题我不会做诶，你能给我讲讲吗？”
    声音里透着股娇气，是所有男生都无法拒绝的类型。
    以前的袁笛才不会这么说话，她连问都不敢问。
    呸！狐狸精！
    李芘故意伸了个懒腰，把袁笛放在桌面上的一本书碰掉了，袁笛和江泽向她投来目光，她无所谓地瞥了一眼，起身去上厕所了。
    “李芘想干什么啊？”袁笛不方便出来捡书，江泽就蹲下来帮她捡了，顺便吐槽了一句。
    袁笛不置可否：“也许是不小心吧，谢谢你了。”
    江泽把书递给她，发现这是一本层次较高的物理辅导书，就袁笛那个水平，恐怕连题目都看不懂，不由笑出了声。
    不过再一看袁笛埋头跟物理题顽强搏斗的画面，他就多了几分怜爱——虽然不切实际，好歹懂得努力，就不打击她了。
    “袁笛，这本书不太适合我们目前的课程，这是竞赛班用的，不如我给你推荐几本别的辅导书吧。”
    袁笛看见那本书，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谁知道她有多痛苦，明明题目会做，写出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现在还要被同学嘲笑。
    她扶着额头苦恼地说：“因为受伤，升学计划改变了，家里人想让我留在国内上大学……唉，不说了，我最近对物理竞赛很有兴趣，想深入研究一下，你有什么好的学习方法吗？”
    江泽不好意思再笑，在草稿纸上写了两个联系方式，对袁笛说：“这两个都是我好朋友，竞赛班的，你找他们取取经，现在努力还来得及，加油！”
    “谢谢。对了，他们是物理实验班的吗，有没有物理老师的联系方式？”
    江泽一下就想到了最近女孩子们疯狂讨论的新老师赵让，恍然大悟，原来袁笛是看着文静矜持，碰上自己喜欢的人，也会这么努力啊。
    “那你加油，学校的物理竞赛班也不是特别难进，他们班是流动的，下周就有选拔赛。”江泽好心提醒了一番，袁笛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却被有心人听了进去。
    李芘用长长的指甲扣住窗沿，气得发抖，她总算是知道了袁笛为什么性情大变，竟然敢针对她搞小动作了！
    袁笛喜欢赵让！
    她肯定是从江思思那里知道了自己在追求赵让，所以暗中使坏，散布谣言，想搞臭她的名声。
    这个发现让她无比兴奋。
    赵让不就是个神坛上跌下来的落魄书生吗，拽什么拽，敢拒绝她，她就让他受个教训，让所有人知道，她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如果她得不到，那就让他尽最后一点作用，让袁笛也跌落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