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联姻
    ◎“胡蛮意图和大晋联姻”◎
    回到公主身边的他， 发觉公主身边，多了个别的宦官。
    这是理所当然的，他的位置空下来， 公主身边势必要添人补上。但还未等他用计挤下那人，公主却先一步， 将他重新放到自己身边。
    公主戏言：“我还以为， 你不会再回来了呢。”
    大半年的时间，太久了。
    久到公主以为， 小太监跑了，再不会回来了。
    但他回来了。
    公主的开心浮在表面， 她邀他饮酒， 望月。
    酒过三巡，公主便醉醺醺。同他说开烦心事。说前一阵子皇后给她弄了个大绊子， 又说有一个名为“陈茹雪”的女子， 扰了她的心神。
    公主和她的弟弟， 因为陈茹雪， 闹得有些僵。
    公主的未婚夫， 也好似和陈茹雪有了私情。
    公主是骄傲的， 她其实并不擅长处理私情。她一口口饮着酒，愁绪上头， 有些乏了， 便甩开酒坛， 往外走。
    他连忙拿着外袍追。
    月色皎洁，星河蜿蜒。
    他将外袍披在公主肩膀， 公主回头， 一双杏眼似秋水微漾， 两人皆楞楞对视， 公主忽然踮起脚，吻上他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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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醒，如灯灭。
    戚子坤陡然惊醒，梦里公主哀伤的释放的一吻，令戚子坤从头僵到脚。
    ——他一个宦官，公主竟会吻他。
    梦里的他慌乱而不知所措，这般难言的情绪久久缠绕，带到现实。戚子坤心跳快速，胸口发涨。他深深呼吸许久，才逐渐挣脱梦境。
    他侧目，睁开眼，看向沈睡中的魏婕。
    烛光莹莹，魏婕窝在他怀里，呼吸绵长，粉面桃腮。
    戚子坤舒展眉心，眼尾轻弯，凑近她，轻轻吻上她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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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二小姐坐在屠浮塔上一天一夜，恐惧万分，腹内空空，终于被他父亲的人救下。
    孙二小姐痛哭流涕，极为委屈地抱着她父亲，却又不敢跟她阿父说，是因为她贪图戚子坤美色，下药把他绑了去，才被人惩治。
    孙家主火冒三丈，逼问孙二小姐，却什么消息都问不出来，孙二小姐支支吾吾，似有隐情。
    恼怒的孙家主下令，将整个岭县搜查一遍，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敢如此猖狂！
    但那猖狂之人，已经离开了岭县。
    以防节外生枝，戚子坤和魏婕接下来加快了速度，又花了半月多的时间，巡察完剩下的地域，便打道回京都。
    ——
    京都入冬了，已下了第一场雪。
    雪色银辉，纷扬飘散，落在飞檐长廊上，一眼望去，一层白蒙蒙的光隐现。
    一大清早，戚子坤便进宫面圣。
    魏婕在府内坐立难安，等着戚子坤的消息。
    此行归来，戚子坤当是被圣上赐婚尚公主，接着趁尚公主一事，升官。
    魏婕不时站立，不时坐下品茶，不时徘徊。春杏便看出她内心的躁动，笑问：“公主这些日子，玩的可还开心？”
    魏婕弯弯眸：“自然。”
    颖郡地大物博，风景优美，她和戚子坤一路同行，吃了不少佳肴美食，又参加了集会，如此覆盘，实在是少有的轻松了。
    这种轻松，是会上瘾的。
    她想：等戚子坤成为她的驸马，她一定要和戚子坤去很多地方，出去看一看，玩一玩。
    春杏见魏婕眉目清明开阔，便知她此行愉悦。便是笑着，问她一行的趣事。
    魏婕和春杏聊着天，心里的焦躁倒也暂时压了下去。
    一主一仆，欢声笑语传开，连青梅这种不喜说话的性子，都被感染，追问着魏婕的旅途风光。
    门前雪早已被扫到一旁，馀下一层薄薄的白霜。
    一位玉面女郎小脸俊俏，擡起头，脸色寡白，眼尾红痣绯红。她望着公主府的大门，轻轻呼出一口气。
    白烟寒气袅袅。
    ——
    凤栖阁内，魏婕和两个贴身侍女闲聊，忽然有人匆忙通报，说有贵客来访。
    永安公主的贵客，是何种身份？
    魏婕楞了一瞬，便看到那贵客，只身一人，走到她面前。
    雪色苍苍，少女大氅加身，身体瘦薄，对着魏婕行一礼，开口时白气缭绕：“皇姐。”
    魏婕看了突兀来访的魏承泽一息，眨了眨眼，偏头吩咐春杏：“去拿个手炉来。”
    春杏闻琴弦而知雅意，自是知主子的意思，便拿了八角鸟纹手炉，塞到魏承泽手里：“如今天气寒冷，殿下请多注意着些。”
    大雪满地，天寒地冻。魏承泽刚从外面回到室内，周身还带着寒气。
    她捧着这精致的女儿家用的手炉，有些发怔，冻得冰凉的手被掌中的手炉捂得暖乎起来，这源源不断的暖流顺着掌心，蔓延到身体各处。
    她清凌凌的目光落到魏婕身上，好半晌，才找回来自己，勾起个浅笑，“皇姐许久未进宫了，我便来找你。”
    魏婕早年丧母，弟弟年幼，她这个姐姐从七岁开始，便又当姐又当母，有些时候一些体贴，便如细水般刻在骨子里，不由而然地展露。
    魏婕送手炉给魏承泽，这么一个小小的温暖，便烫了甚少被当做女子对待的魏承泽的心。魏婕却是全然不知。
    她道：“前些阵子我不在京都，有什么事么？”
    魏婕公事公办的态度，让心情覆杂的魏承泽平覆了些心神。她便回想起她亲自来到魏婕公主府的原因。
    “我收到消息，胡蛮意图和大晋联姻。”
    胡蛮文化落后，然军事力量强大，他们极为擅骑射，且好战。胡蛮愿意和大晋交好，大晋的皇帝不会拒绝。
    魏婕闻此一滞。
    联姻啊……
    魏婕放在身侧的手陡然握紧，在心里不断说：戚子坤已经去见父皇了，父皇会把她许给戚子坤的，便是联姻，也不该落到她头上。
    对，她无需担忧！
    想着，魏婕便弯唇，尽量让自己的神情舒展些，却到底笑意不达眼底：“皇弟认为，父皇会让谁去联姻？”
    魏承泽捧着手炉，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磨着鸟纹，乌睫被融化的霜染成一缕一缕的，她微垂着眼睫，语气有些淡：“我认为，父皇会选皇姐。”
    魏承泽并非只有魏婕这么一个皇姐。但不管是魏婕，还是魏承泽，都知晓，魏承泽的皇姐所指魏婕。
    魏婕心尖咚的一下，空白了片刻。又挤笑：“大晋公主六位，还未成婚的公主也还有两位，更何况还有那些个王室女……皇弟为何，便觉得父皇会选择本宫呢？”
    她一双凄美的眼眸，便那么轻轻地看向魏承泽。
    魏承泽默默和她对视。
    她二人心知肚明。
    皇帝如此忌惮卫国公府，若是将魏婕直接嫁出去，联姻出去，便一下子减轻了许多卫国公府对皇帝的联系和束缚。
    虽是如此，魏婕还是心存侥幸。她觉得戚子坤会成功的，父皇之前，也是答应好戚子坤的了。
    魏婕攥紧的手深深刺入掌心，又松开，再又攥紧，掌心的刺痛感传入她头皮，却无法压下她心中的忐忑。
    魏承泽自然不是为了扫魏婕的喜色，她来此，告诉魏婕这一可能，只是为说：“不管如何，你我做好准备，我是不会让皇姐你嫁去胡蛮的。”
    魏婕心中杂乱间，擡眸默然看着魏承泽。
    “如此……”
    “公主！戚公子传信来了！”
    一道小厮兴高采烈的声音响起，穿过堂内，魏婕连忙站起身，耳垂上血滴似的坠子猛得摇晃。
    小厮慌忙拿着信，递到魏婕手心。
    魏婕手指发凉，几下拆开信，一目十行，最终看到戚子坤写到：皇帝口头赐婚，将永安公主嫁于他，并会在过两日传旨赐婚，昭告天下……
    魏婕怔了下，一股欣喜剧烈翻涌。
    她欣喜如狂，忙抓着信，不顾被魏承泽知晓她和戚子坤私情的可能，递给魏承泽，顾盼神飞，笑意盈盈：“你瞧，不会有事的。”
    魏承泽便接过信，飞快看完，沈吟了会儿。她见父皇已经口头赐婚，便压下心中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也扬起抹笑意，“这样是极好的，戚大人青年才俊，长相俊美，也算配的上皇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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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婕欣喜于将要嫁给戚子坤，又后怕差一点许会被联姻，一时心情覆杂，到了午膳时，自是邀请魏承泽在她府内用膳。
    两人用膳时，魏婕吩咐人上了酒，魏承泽同她一起分析了皇帝后，她心里便一直有种无法排解的憋屈感。而常有人说酒能解愁，虽饮酒后愁依旧是愁，但短暂的放松，也并无不可。
    姐妹便坐在一起，不论政务，不算皇家家宴，尚且算是第一次同席。
    而一同喝酒，又带了些亲密的意味。
    魏承泽虽怕喝酒误事，短暂的犹豫片刻，看着对面浅笑嫣嫣，杏眼流转，对她和在宫内完全不一样的魏婕，心里又升起那么一点不易察觉的期盼。
    魏婕应该，经常和魏琛轩同席共饮吧，他们做了那么多年亲姐弟，应该非常熟悉，非常亲密吧。
    那么他们可以，为什么她不可以呢，她才是魏婕的亲妹妹啊……
    魏承泽承认，她对魏琛轩一直是羡慕乃至嫉妒的。丽美人早些年疯疯癫癫，到了近些年神智才好一些，待她也缓和许多，可到底，同亲人间的情感是不一样的。
    魏承泽低头，看着酒盏中微微波动的清酒，里面倒映着自己的扭曲面容。她端起酒盏，抿上一口。
    酒香四溢，满口辛辣。
    她眼尾向上挑了挑，那红痣便随之一动，她端着酒盏，和魏婕共饮，两人轻松的说些闲话。交谈间，魏婕一不留神，便喝了两盏下去了。
    魏承泽注意到魏婕正在倒第三盏时，才想起该阻止一下她，这清酒性烈，再多喝下去，怕是要醉了。
    她刚：“皇姐，莫要——”
    魏承泽还未阻止魏婕，春杏急促地推开门，不顾正在殿内对饮的两位殿下，神情间染上凝重，“公主，马公公来了。”
    魏婕和魏承泽推阻的手一顿。
    两人同时擡目——
    “马公公传圣上口谕，让您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