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爱别离,放不下4
他笑着深埋在我发梢,“所以我死不了。
我哭着啐骂他,"流氓,我的大好日子,
全让你毁了!〃
他捧着我的脸,将我的眼泪一滴滴拭掉,“小五,你不该来。等我闯出龙潭虎穴,我会抢回你。"
我死死捏着他袖绾,"闯不出呢,我还不如亲自来看你死。"
他闷笑了声,什么也没说,只抚摸我的朱砂痣。
阿炳坐在门槛儿抽了一会儿烟,山坡下的茅草屋藏着潜伏的细作,细作上山和阿炳汇报了几句,他扔了烟头儿,折返寺庙内,
三步并作两步俯在张世豪肩膀,"豪哥,南通第一批马仔被临检的条子截在境外。"
我心里咯噔一跳。
条子临检,无外乎两桩大事,其一,省军区一年一度的阅兵,上月刚过,显然不是。其二,中央副国级常委及以上视察。别的省份务必临检,东北却是特例,原因很简单,东北暂定,一位正国级常委,一位副国级常委,中央平级莅临,挣不来这份台面。换而言之,东北不可能有边境临检之说。
十之八九,奔着断张世豪后路。
能指挥临检武警的,东三省唯关彦庭。
他似乎摸透了我的脉络,也料准了我帮张世豪偷渡的路线。
陆运与海运。
可惜,他遗漏了邹太太这一关。
他千不该万不该,错在和我名分婚姻期间,未曾防范到底,绐了我关太太享有的一切权力,我偷梁换柱,填充战壕近水楼台,当然不会错失良机。
飞机偷渡是法律保护伞下百般的险阻,
我反其道而行之,击溃兵力最薄弱的缺洞,
区区女子,关彦庭万万不敢想,我滋生的胆量,堂而皇之闯澳门海关。
张世豪掐灭了半截没抽完的烟,"南通有内奸,关彦庭的卧底混入内部扎根了。人马调集的同时,东北收到风,来一趟是调虎离山,南通我的馀党兴许已经覆灭了。"
阿炳不可思议,“这么狠?关彦庭玩孙子兵法也太他妈溜了吧。”
我把所有邹太太绐我的证件都从包里取出交绐了张世豪,他和阿炳商量后,决定带着我先出境,抵达澳门,而阿炳断后,拿另一张通行证,三日内汇合。
我叮嘱阿炳,派眼生的马仔到露天茶楼接头,邹太太一定会去,她心思缜密谨慎,定不假手旁人,检查证件无误,安排马仔撞死邹太太,不留她反水的后患。
离开哈尔滨这晚,东三省的天,万里乌云。
我陪张世豪登上飞机的一刻,并不知晓等待我和他的是怎样的人生。
岁月颠沛,打马而过,我终归没能逃过这个仿佛注定一般降临我的世界的男人。
飞行在万米高空时,我抱着最坏的赌注,邹太太坑了我,这两张通行证是东北公安做了记号的黑证,我想了无数可能,如何随机应变,虎口脱险,直到班机轰鸣着落地,滑行在空旷的跑道,关闸口的前几分钟,我们通行了海关,惊险幸而结果顺利。
偌大的玻璃框,崭新陌生的城市。
2008年,澳门。
我们的目的地,1902赌街。
1902S卩为威尼斯人赌场街的前身,安德森落户澳门后,取代了澳门黑老大“痔哥”的地位,1902迅速没落,退出澳门赌界枭雄争锋的舞台,时隔半年,1902大有卷土重来之势,安德森遍寻整座澳门城,剜不出这位幕后狂搅风云再度托起1902的人物。
而此时的威尼斯人赌场街,正在经历一场金钱和势力的浩劫与冲击。
迎接张世豪的车泊在机场3号出口,一拨黑衣黑裤的男人倒背手陈列了三排,车闪着灯,除了首位的林肯,后面的几辆安保车,轮胎一律绑了拉线炸弹。
澳门的帮会多,两夥火拼,真刀真枪干,保不齐硬茬子磕命,侍卫黑老大的保镖随身都揣阎王。
庞大的二三十人规模,在络绎不绝的大厅格外醒目。
这些男人不是传统意义打打杀杀的马仔,而是"叠码仔"。
澳门嗜赌为生,赌是整个黑帮的形态,叠码仔名号应运而生,负责拉拢客户,抢夺富豪资源,招待国内外玩牌的客商老婆与二奶,总之,集拉皮条丶灌肠儿丶中介为一体,堪称马仔圈里地头蛇。
他们整齐划一吼了嗓子,〃豪哥。〃
张世豪站定,摘掉墨镜,视线在这群马仔之中梭巡,"阿痔怎么没来。"
前排独一个的光头马仔支支吾吾,"豪哥,您舟车劳顿,先在酒店歇息,痔哥我绐您请。"
张世豪黑眸一眯,"他反了。"
马仔右手使劲捣鼓下巴的胡茬,"痔哥跟安德森了。澳门沙梨头区的地盘,上一任黑老大崩牙驹入狱后,马仔轮流管事儿,空了十多年,威尼斯人在澳门最牛逼了,安德森动用了一批人马把沙梨头区招安了,绐了痔哥,加上内地传来您栽了的口风,痔哥另攀高枝,咱兄弟没话说。"
我皱眉,“所以1902赌街无人看管?〃
马仔拿不准我身份,他看我跟着张世豪,又是女人,理所应当把我看作马子,态度挺客气,"豪哥来了,1902就有主了。这儿的饼,不差东三省的小。就是太劲道了,嚼得烂,就吃得饱,嚼不烂,就他妈规矩点喊大哥,还没条子敢和咱碰。”
张世豪重新戴上墨镜,他揽着我腰肢,先送我上车,随后坐在我旁边,光头点燃一支雪茄,毕恭毕敬喂到张世豪嘴边,雪茄比内地的粗,颜色像涂抹油蜡,张世豪嘬了一口,他目视前方,"通知阿痔,痛快卸一条胳膊,这事我跟他了了。今晚住威尼斯酒店,我会会赌场的瓢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