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本王喜欢将快乐建立于别人的痛苦之上。”
谢谦低声在她耳边,笑得很是诡异。
沈知瑉别开脸,挣脱谢谦的禁锢,退了几步,心底一片恐惧感袭来。
变态。
谢谦瞧着她的惊慌的表情,大笑着离开。
“小姐,没事吧”阿集抚了抚沈知瑉的后背,对此人也生出一种无形的恐惧。
沈知瑉摇头,怔怔坐于梳妆前,才进宫不过半日,已然开始思念父亲母亲了,沈知瑉落寞的垂下眸子,将眼里的湿濡眨了眨,隐藏着思念。
阿集见小姐一路进宫,不曾有过一丝笑容,在犹豫几番后,小声说道: “小姐,可要出去走走,这宫中有好些地方是热闹的。”
沈知瑉摇摇头,拒绝了阿集。
“听…听说盛安王…”
沈知瑉打断阿集的话,她知晓阿集想要说什么,也知晓那人离朝云殿很近,以前总觉得他住在宫中,两人接触很少,眼下她离他倒是不近了,却是失了见他的身份。
少女瘪嘴,心里是有些怨恨在的,明明她曾将话说得那样直白,将爱意表达分明,依旧打动不了他的心。
可见,他是不喜欢自己的。
想及此,她的心里多了一分伤心,恨恨将视若珍宝的那枚玉佩从匣中拿出,想将唯一他送给她的东西还给他,可见到那一枚玉佩时,雁城同她一起的记忆贯入她的脑海,那一刻,她又不舍得归还了。
在手中摩挲,那句“拿去还给他”始终不曾说出口。
“过分!太过分了!”少女委屈的趴在桌前,将头埋入臂腕之中,将衣裳濡湿了大片,她悲伤想着,以后当个念想,也是好的。
沈知瑉在朝云殿中,除了每日会有礼仪嬷嬷来教导之外,平常半步都不曾踏出殿门,好似将自己困于这一方宫殿,消极又封闭。
转眼三月馀,听着宫女们闲谈之下,得知了谢谦受天子重用,前往览州救治洪灾,览州是离边境关口最为较近的一座城,它兼顾着边境军队的后方粮食的补给,是衔接京城的桥梁。
只是览州多水患,每年雨季皆会花费大量人力财力前往抗洪修堤,却是因地势原因,年年无济于事。
所以每年这个时节,岱延帝都会派朝中重臣前往管治,还会派兵驻守览州,以防敌国视势而突袭,盘占览州,断了边境粮草运输,真若那时,岱延何其被动!
谢谦作为览州督使,三日后启程,而此番同行览州的还有一个人,沈屹,沈相之子。
曾一直在军中担任校尉一职,而在年前,立下战功,而被圣上赐封为骁勇将军,领五万赤勇军,随太子启程览州。
一来,为太子护航,二是在抗洪期间驻守览州,抵御敌国突袭。
沈知瑉起身,得知自家哥哥已进宫领命,她忙忙出了殿,想着几日不曾见过哥哥了,此刻若是去,应是还能遇上,她打开门后,看着站在远处树下等候的人,脸上有了这些天不曾有过的笑容。
“哥哥!”沈知瑉提裙,往远处那棵槐树跑,刚搬进朝云殿时,她还觉得此树有些碍眼,会挡住殿前的晚霞,可现在看来,竟完全不会。
她气喘吁吁来到沈屹面前,仰头望他,脸上甜甜一笑: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沈屹点头,摸摸沈知瑉的头,对妹妹的爱皆在这一举动之中。
少女看着哥哥,生得身长八尺,形貌潇洒,风姿凛凛,只是比以前黑了不少,这样的哥哥更有男子气概了。
沈屹两年不曾见过妹妹了,如今再见,是出落得标致极了,盯着那双杏眸,沈屹突然有些别过眼去,咳了两声。
沈知瑉眨了眨眼睛,将视线放于那微红的耳根,像是发现什么稀奇的事; “哥哥这出征两年,怎的脸皮变薄了我可记得以前,哥哥最爱欺负我了!”
看着丝毫不给自己留面子的少女,沈屹笑出了声,觉得妹妹依旧没有变, “知瑉,你如今入了宫中,行事说话切勿轻浮了。”
沈知瑉挂起笑容: “哥哥可要进来坐会”
少女指了指身后的朝云殿,沈屹见状,揉揉她的头,说道: “我昨夜已回过家了,今日进宫,能见你一面,哥哥放心了,如今皇命在身,哥哥该启程了。”
那身军装盔甲在身,将沈屹眼里的温柔遮盖几分。
沈知瑉歪头一笑,应道: “那哥哥要平安回来哦,听说哥哥有喜欢的人了,我还等着哥哥带回来瞧瞧呢。”
沈屹闻及妹妹的话,面色几分不自然,低拳于唇边,咳嗽几声, “知,知道了。”
沈知瑉抿嘴一笑,之前听父亲谈及,在军中有一并肩作战的女将,每每哥哥书信回来,定是会提及那女子,其风姿之彩是笔墨不可描述。
她还真想见见哥哥口中这位巾帼女英雄的嫂嫂。
可想到哥哥此次是同谢谦一起,心中不免隐隐不安,上一世的哥哥建功立业,娶妻生子,本该是幸福的,却在最后的最后,几番擅闯皇宫,想要将她救出。
她上前一步,淡了笑容: “哥哥,此番览州之行,要小心。”
沈屹点头,应下: “哥哥会的,倒是瑉儿,哥哥才多久未见,竟已是要成为太子妃了,我瞧着那太子,不像瑉儿你会喜欢的人。”
沈屹打趣几分,语气中带着关心。
沈知瑉挑眉,眼里带着笑: “哥哥觉得瑉儿会喜欢哪种的”
“应如三月春风的翩翩公子,亦或者是较为高冷,如谪仙般之人。”
沈知瑉“嗤”的一声笑出了声,扬起头来看向哥哥,眼里带着点点笑意与不屑: “哥哥,那都是小时候看画本子时说过的话了,如今长大了,自是会换换口味的。”
闻及妹妹的话,沈屹真真觉得有些不了解妹妹了,一番打趣下来,他也该启程了, “瑉儿,在宫中好好的,若是无聊想家了,便回去看看,父亲母亲都很想念你。”
沈知瑉点头,看着那抹亲切又高大的身影离开,眼眶慢慢模糊了视线,她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哥哥的身影已是不见,她只好转身,一步一步往朝云殿走去。
坐在美人榻前,少女神情落寞,微微叹气,带着万分惆怅: “就连哥哥,也不愿意踏进这朝云殿。”
听了少女的话,阿集忙停下手中的活,来到她身边: “小姐不必伤感,大公子只是碍于身份,这宫中不比外面,男子是不可入内殿的,公子也是为了小姐着想,并非是不愿踏进这朝云殿。”
少女重重一叹,并未因阿集的话而心情好转。
“今日是太子殿下去往览州的日子,过了今日,小姐应是会清净不少。”阿集道出了心声,知晓自家小姐并不喜欢太子殿下,如今离个一两月,也是好的。
沈知瑉擡头,看向阿集,想到了哥哥,她起身,往城门高亭去,为哥哥送行。
站在城门侧亭之上的少女默默的看着沈屹的背影,那身亮眼的盔甲,意气风发的少年,在回头之际,对上了少女不舍的视线,他冲她一笑,带着宠溺的笑容。
却在下一秒,少女往亭子的柱角躲去,打断了沈屹的视线,也躲过了谢谦往这边看来的视线。
沈屹不明白,只觉妹妹应是害羞了,不愿他发现她偷偷送他。
沈知瑉躲在柱子后,不愿让谢谦发现她对哥哥的关心,不愿让谢谦有任何能产生利用哥哥的念头。
“沈小姐为何在这”
身后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沈知瑉僵了僵后背,没有回头。
她沈默站了会,待城下的身影缓缓启程之后,她才压着漏一拍的气息,转身面对他。
商侑安瞥了眼城门外启程离开的身影,将视线移回到少女面庞。
她并未直视他,只是朝着垂着眼眸,淡淡施礼: “盛安王有什么事情吗”
商侑安看了眼态度冷漠的少女,只得微微侧开身: “没有。”
两人一阵沈默起来。
明明两人有很多话要说,要问,可不知为何,曾经最为亲密相爱的两人,会到了如今这无言陌生的局面。
沈知瑉依旧是怨他的,那句“为什么”却始终不曾问出口,或许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只是不喜欢她罢了。
沈知瑉重拾心情,对上那双平静入水的眸子,见他也在打量自己,她强装镇定,道: “那便不打扰盛安王了。”
她从他身边而过,有那一刻,等着他拉住她,可男子没有任何举动,直到她下了高亭的层层阶梯,才真的确认,他没有跟来,没有解释。
什么都没有。
她忽然有些想家人了,眼眶有些泛红,她撇撇嘴,低着头,往那座寂寥无人的朝云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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