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亏得那守城的官兵机灵，忙借着秦锦君的遮挡收好了银两，对来人道：“大人，这两个人非说要出城，小的正劝他们回去呢。”
    “哼。出城？还是乖乖在城里待着吧，事情解决之前谁都不许出去。”县令冷哼一声，正要走，又见了地上那两匹马，停下来，“这马是谁的？还说他们是从城里出来的？这城里有多少马真当老爷我不知道吗？”
    守城的官兵知县令是看上了这两匹马，话语急匆匆脱口而出：“这马是过往客商专程带来孝敬您的。”
    “嗯？”县令佯装狐疑。
    “客商路过，听闻城内有位县令英明神武，便留下了这马献给您，以示对您的恭敬。”官兵扯了个谎搪塞他。
    但好在县令确实是看上了马匹。这会寻了台阶下，便命人牵了马，扬长而去。
    守城的官兵似是出了身冷汗，见县令走远，赶忙放他们进去。
    沈棠与秦锦君默不作声地进了城。许是瘟疫的影响，这街上萧条异常。连往日最火爆的钱庄饭馆都冷冷清清。不少商铺已关了门。大街上的行人低头匆匆走过，无人注意她们。
    二人对视一眼，打算寻个人问路。
    只是两人拦了一路，路人都低着头，半点没有理她们的打算。正当秦锦君准备放弃时，客栈掌柜看不下去，发了话：“二位是外地来的吧？”
    沈棠停下向前脚步，微微点头。
    “孟山镇闹了瘟疫，人人自危。逃命都来不及，谁还有空搭理旁人呢？”掌柜耸耸肩。
    “不瞒你说，我们是刚进城的。来孟山做生意。”秦锦君上前，手里摸着银两。
    掌柜从她手里接过，放在嘴里咬了咬，笑眯眯道：“能走赶紧走吧。做什么生意，保住命不愁没银两。”
    秦锦君没应他，接着道：“掌柜在这镇上应该有几个年头了吧，这镇上的官员变动可还清楚？”
    掌柜朝她伸手，摸到了银两又入口咬一咬。确定是真，这才转头对里面喊道：“二小子，来客人了，上茶！”
    “好嘞。”里面得人应声，摆了茶水。
    “客官里面请。”
    秦锦君狐疑地看着他，在门口停了脚步。
    掌柜擡头凑过去看她，一脸无害：“一时半会说不清，还请里面上座。”
    沈棠把剑拦在他面前，阻止他的前进。
    “这位小友对我好像不太放心啊。”掌柜侧身退出她的攻击范围，对秦锦君道，“要说这事，孟山恐怕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人了。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秦锦君拿眼瞥他，拉了沈棠在桌子旁坐下。
    那掌柜紧随其后，也寻了一角，端着茶做出交谈的姿势来。
    “说。”沈棠心急如焚，但面上却像是结了冰渣子。
    “小友别那么凶，我这把老骨头可不经吓啊。”掌柜不紧不慢地撇了茶沫子，哪有半分惊吓的模样，“话说这朱勇立作死开荒伐木，洪水冲了堤坝。百姓尸首没及时下葬导致了瘟疫。而那孟山县令郑凌峰的师爷钱生跟朱勇立的关系可不一般。”
    他卖了个关子，见小二给添了茶才继续道：“钱生是朱勇立的亲哥哥。眼见弟弟闯了大祸，哥哥不能不管啊。钱生怕朱勇立开荒木一事暴露受罚，但这事他自己又瞒不下来。正好这一带有买官的习俗。”
    买官？这县令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官职，但管的好歹是一个县。且这县令虽说官职小，但管的却是各地百姓的直接生活劳作。她平日里开科举招官员都挑最严苛的大臣去，力求公平公正，给各地招到最合适的父母官。
    竟有人敢偷偷背着她干这种勾当。秦锦君又气又闹。气的是这些官员的可恶行径，恼的是自己毫不知情。她重重把茶杯放下。
    掌柜看了她一眼，深色怪异：“于是钱生就去跟上头的官员说这县令畏罪潜逃，不见了。再加上朱勇立资助的钱财，这孟山县令很快就换了个人。旁人只当县令逃跑了又换了个官，却不知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新上任的钱生贪财且胆小。孟山而今这副模样，他不敢上报。就在给朝廷的奏折里写孟山水患未平定，拿了朝廷的赈灾款公饱私囊，填补先前买官的亏空。至于这瘟疫，他弄了所谓的隔离营地，说是要治病救人，至于后山堆的尸首有没有变多小老儿就不知道了。”
    一个客栈的老板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多？秦锦君斜眼看他，有些警惕地试探道：“掌柜的知道得不少啊。”
    “小老儿不才，二位客官如此气度想必也不是什么往来客商吧。”掌柜喝了口茶，四两拔千金，“二小子，这茶都凉了，快些煮水来冲上。”
    秦锦君上前一步，留了银两在桌上：“多谢掌柜，还有要事，告辞。”
    那掌柜也不阻拦，捧着茶杯冲他们的背影道：“向北直走就能到后山，隔离营地在水边。那郑凌峰被关在衙门大牢里待着，你们记得放他出来啊。”
    秦锦君顿了顿身形，继续向前走。
    她一路向北，走了不久果然远远望见了群山。再向前些许，就见那山脚有官兵守在入口。这里，大概就是掌柜说的后山，也就是用于处理尸首的地方。
    秦锦君丢了石子过去，趁两名官兵前去查看的功夫悄悄绕过去，进了山。
    今日是阴天，后山这面朝阴。不知是否是因为最近下过雨，眼下里面雾气很重。纵使是沈棠和秦锦君，也看不清五米开外的情况。
    “喂，你说，刚才到底是谁打我们啊？”
    刚才那两个被引开的官兵进山来了。秦锦君同沈棠对视一眼，悄无声息躲进草丛里。
    “嗨，管他呢。反正我们把这些尸体运进后山就出去。”这个声音稍稍有些粗重。
    “别的哥也不怕，这不就怕夜路走多了见鬼吗？老弟啊，我说这地方怪阴森的啊，最近死的人越来越多了。你说我们每天这么拼命干活，这个月到手的银两能多点吗？”这是最先发话的声音。
    “想那么多干嘛？再堆上几天还干什么干啊？别说这后山堆不下了，孟山的人都快死绝了吧……”
    秦锦君心里咯噔一下，再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