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从天香居出来之后,习晟随师汀兰一起寻找起平安的消息。
按照师汀兰先前的推论,她觉得,或许她可以去青楼,赌坊等地方找找,看人是不是在那里,只是,人家凭什么让师汀兰去找人呢?
莫非,要把自己和知夏的身份暴露出来不可?
不妥,若是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首先不说那些人信不信,如今她和知夏孤身在这柳州,若是遇到什么歹人,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师汀兰拧眉,她用扇子敲敲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
正当她把自己的脑当作木鱼敲的梆梆响的时候,从旁边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将扇子从她的手中抽出,又轻柔地揉了揉被敲的部位:“有什么烦恼可以告诉我,但是不要这么对自己。”
师汀兰眼睛一亮。
对啊,她怎么忘了,当初她带着知夏去赌坊的时候,无意间见过习晟和闵枫,但是当时的情况太过混乱,再加上自己只是看着背影觉得有点像,所以才没有上前去打招呼,后来自己和知夏在小巷子里被那些打手拦住的时候,没过一会儿,两个人就出现了,很有可能自己当时并没有看错,那两个人真的是习晟和闵枫。
看赌场的人对他们俩的态度,也许习晟有门路也说不定。
师汀兰将自己的推测告诉了习晟。
“我与宏运赌坊的管事确实认识,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走上一遭吧。”
师汀兰领着知夏进宏运赌坊的时候,几个曾经跟他同台赌过的人面上大喜,击掌欢迎:“公子你可算是来了,在下可等了公子好多天了,不知公子今天赌什么注?”
听到这话,想起师汀兰那天的逢赌必赢,赌坊里的几个管事脸都绿了,面色不善地盯着几人,还差人去喊了大管事来。
师汀兰今天来赌坊可不是为了长见识的,而且说不定稍后她还要赌坊帮忙,听见那人招呼自己,哈哈一笑,“兄台真是擡举华某了,今日华某来此是有事要办,不参与,各位尽兴便是。”
见师汀兰拒绝,有不死心想继续邀请的,也有拱拱手表示理解的,还有的直接就掉头不理会,师汀兰摸摸鼻子,朝习晟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其实就来玩过一次。”
只是运气好到让半个赌坊的人都记住自己了而已。
正好大管事出来,朝师汀兰和知夏瞥了一眼,转身对习晟拱拱手,笑得满脸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席公子来了,在下有失远迎。”
习晟拱手回礼:“刘管事,不知可否寻个安静的地方,在下今日来,其实是想请贵坊帮个忙。”
“哦?”刘管事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自然如此,各位公子便随我来吧。”
师汀兰四人随刘管事进了一个包厢,几人就坐之后,习晟朝师汀兰示意,师汀兰点点头:“实不相瞒,其实此次是在下想要请贵坊帮忙。在下有个侄儿,约莫七八岁,几天前出来给我兄长买药,不知怎么的,竟然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贵坊近几日可有收留一些像我那侄儿的孩子?”
师汀兰紧紧地盯着刘管事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这刘管事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平安又是不是在这里。
听完师汀兰的一席话,刘管事的脸色一片冰凉,话语里还夹杂着一丝火气:“公子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咱们这里虽然是赌坊,但是从来不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公子如果非要觉得是咱们赌坊扣留了人,那公子自去找便是。”
说完一甩袖就要离开。
习晟赶紧上来打圆场:“刘管事慢走,华弟也是因为心系他那侄儿,所以言语间难免会有一些不当,管事家里也有幼齿孩童,这种心情,想来是能够理解的。”
刘管事冷哼一声,他倒不是真的想走,习晟还在这里,他们之间的交易还没有完成,他万万没有离开的道理,刚刚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几人看,向他们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已。
见刘管事态度这么强硬,师汀兰有点拿不准主意。难道,真的跟他们没有关系?那么,会是谁呢?
“不知刘管事可知道,其他的赌坊,有没有收留过这类孩童?”既然宏运赌坊走不通,其他的赌坊,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这个老夫就不知道了,但是据老夫所知,咱们柳州城的赌坊一向是大大方方开门做生意,秉持的就是愿者上钩的原则,再加上城主治城一向严谨,料想,其他的赌坊也没有胆子做这种事情。”
这刘管事说的是一本正经,面色坦坦荡荡,师汀兰听着却差点笑出来。
愿者上钩倒是愿者上钩,只是又想钓鱼,又舍不得饵料而已。
再说了,没有利益就没有伤害,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算城主治城再怎么严谨,也总有人会想偷口肉吃的。
无他,人类的逐利本性而已。
虽然在宏运赌坊这里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是最起码师汀兰可以将赌坊排除在外,将搜寻的目标放在其他的地方。
师汀兰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知夏,灵光一闪,“你们说,平安他会不会被谁给卖去哪户人家了?要不,咱们四处走走,说不定就能在某个角落看见呢?”
师汀兰知道这个想法有点不切实际,人就是在柳州丢了的,没道理还会被人放在柳州的奴仆市场上卖,但总归是一线希望,总比几个人毫无头绪乱跑好。
几人又顺着街道,将这柳州给走了大半,路上凡是遇见一个是差不多身高体型,或者是浑身脏乱的孩童,师汀兰就会走过去看一看那个人是不是平安,纵使不是平安,她也会就近买点吃食给可怜的孩子,一路下来,她的荷包瘪的飞快,到了后来,习晟甚至将自己的荷包递了过去,任由师汀兰用。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只给他们买吃食,而不是直接给他们银子吗?”用着别人的银子做自己想做的事,特别是习晟还对她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师汀兰的心里慢慢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
这古人对待萍水相逢的人也太好了吧?虽然他们现在称兄道弟,但是说实话,也没有感情深厚到可以将自己的身家都给托付出来的程度。
要么就是习晟不差钱,也不在乎那点小钱,要么就是习晟性格好,讲义气,能够为兄弟两肋插刀,顺便连自己的钱财也给舍了。
只是不管怎么说,谁家的钱财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两辈子的教育,师汀兰也做不出心安理得花别人钱的举动,虽然习晟不在意,但是她却是有义务说明自己的用途。
这是最基本的与人相处之道。
习晟闻言,只是温和一笑:“大概是因为,华弟怕那些孩子保不住自己怀里的钱,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给他们吃食,起码他们还能得到一个温饱。”
师汀兰目光惊异地看着习晟。
这就是默契啊,都不用自己说,习晟就明白了自己的意图,不得不说,和他相处起来真的很让人舒服。
师汀兰简直都要泪流满面,她赞赏地看了习晟一眼:“不错,正是如此。”
四个人都陷入了沈默,知夏环顾了一下四周,对师汀兰感叹:“小姐,这柳州城的乞儿似乎特别少,一路走来,咱们已经走了大半个城区,看见的乞儿却不过两手之数。看来,城主为了治理柳州,颇费了一番功夫,而且效果也十分喜人,难怪柳州人民提起他时,态度都那么崇敬。”
师汀兰和习晟同样环顾四周,只不过,师汀兰并没有附和师汀兰,反而低头思索了片刻,祁彦也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师汀兰和习晟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底看出了相同的意思:
城里的乞儿少,只是因为柳州繁华,城主尽职的原因吗?
或许,并不尽然。
这里面,也许还大有文章。
忙碌了一天,四个人回到客栈的时候都已经累到不行,习晟和闵枫还好,主要是师汀兰和知夏,两个人以前没有出过远门,也很少有这样一走就是一天的经历,今天一天走下来,师汀兰累的只想倒头就睡。
“小姐,我给你端了洗脚水来,快来泡泡脚,晚上好睡觉。”知夏仍旧是改不了往师汀兰的水盆里扔花瓣的习惯。
“知夏,本小姐爱死你了,回去以后我就让爹爹给你找一个好人家,等你长大了嫁过去,绝对让你也天天享福。”师汀兰把脚泡进热水里,幸福得已经口不择言了。
“小姐,你说什么呢,知夏才不要嫁人,知夏要永远陪在小姐的身边。”知夏一时气愤,直接抓了一大把花瓣砸在师汀兰的脚下,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
“哈哈哈,好知夏,到时候,你可别哭着让小姐我把你许配出去才好。”每天把知夏逗到脸红,几乎都已经成为了师汀兰每日必做的事情。
“我去给小姐铺床。”知夏的小脑袋都要低到地上去了,被师汀兰一笑话,走起路来都是同手同脚的。
“华弟睡了吗?”
嗯?习晟?大晚上的来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未曾,知夏,你去给习公子开门。”后面一句话师汀兰是对知夏说的。
等到知夏给习晟打开门,师汀兰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她要怎么跟习晟说自己泡脚还要放花瓣这件事情?
糟了,是马上要掉马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