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海面之下，陈俞以为会是电视上那种，她跟在月兔身后，在浅水区域熟悉环境和水压。
    没想到下水之后，月兔第一件事，就是将手贴在她的后心。
    她们面对面脸贴脸，陈俞看见月兔瞳孔中划过的数以百计的数据流，紧接着，她的声音直接在陈俞耳边响起:
    “不用担心水压和温度，它们会保护你，在任何环境下。这次我先帮你调整，有什么不舒服的都可以告诉我。”
    告诉她……陈俞心想怎么告诉她下水之后薄膜如同隐形了一般，但陈俞还是能感受到身边水的存在。鉴于今天已经干过“对衣服说话”这件傻事，她决定谨慎点。
    陈俞伸出一只手，在月兔面前挥动两下。看见她的目光投过来，陈俞再指指脸上的呼吸器。
    月兔点点头，声音又一次响起: “差点忘记了，人类的发声器官不能水下作业。”
    “保护层不影响你潜水体验，同样只能保护你的衣服不湿。那这样吧……”
    完全看不见月兔的嘴动，但她的表情随着声音柔和许多。陈俞感觉自己的右手被牵住，月兔从她的一侧绕到另一侧，又说:
    “可以拉我的手，也可以用力捏它。但是你别紧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陈俞点点头，任由月兔带着她往深一点的地方前进。
    她不知道别人潜水是不是一样，但这次感受和上次大不相同。月兔和她下水之后没几分钟，居然直接带着她沈进海底。
    分界之内的海底，只是一片宁静的水下沙滩。陈俞甚至没看见一些标志性的生物，珊瑚海葵之类的。周围静悄悄，一条经过的鱼都没有。
    但不远处的海水灰蒙蒙的，隐约能看见漂浮的影子。
    陈俞用力拉一下月兔的手，指指那边的海域。月兔看见了，只是轻轻点头。但陈俞想说的不是这个，她空闲的那只手，不停在身前比划。
    先画一个大一点的圆圈，再画一个小一点的圆圈。重覆几次之后，月兔然，问她: “你是想说，分界变小了”
    人类拼命点头，一落地她首先看到的，是松软沙滩，再擡起头，就注意到了近在咫尺的分界。
    分界很好认，里面是四季如春的清澈海水，外面是漂浮着不明物的灰色海潮，二者之间指节宽的透明存在，就是“分界”。
    但陈俞记得，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也就是码头出来五六米的地方。一直在她这里毫无存在感的分界，不应该离岛这么近。
    “和能量减少有一点关系，更重要的是……”月兔的声音停住，陈俞看见她微微侧身，接着一伸手。
    透明的“分界”裂开一道小口。人类能看见，渗进来的海水迅速被同化，只是被放进来的，还有另一个生物。
    那是一条红色的热带鱼，身长不过一指。它原本似乎是在分界外徘徊，月兔打开的裂缝让它找到了通道。没见月兔做什么多馀的动作，但小鱼径直来到月兔身边，停在她的掌心上。
    月兔虚虚合拢手掌，递到陈俞的面前。
    “你想摸摸它吗”她又用那种哄孩子的语气，在和陈俞说话。
    小鱼从月兔虎口探出脑袋，轻触陈俞的手指。一瞬间又收回去——人和鱼同步回缩，几秒之后，小鱼又一次出现，陈俞大着胆子用指腹轻拍它的小脑袋。
    凉凉滑滑的触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难接受。只是当她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月兔，却听见月兔说:
    “你总是问我有没有鱼，那你想养它吗”
    这么小的鱼，能养出一锅酸菜鱼吗陈俞看它的目光很覆杂，她问月兔岛上有没有鱼只是顺嘴，并不想要宠物。
    月兔好像看懂了她的目光，伸手戳戳她的脸颊: “它长不大，不能吃的。”
    人类嘴里咬着呼吸口，不能说话也不能撇嘴，只能低头看月兔手中的小鱼。她伸手去拉月兔的右手，作势要将小鱼放生。
    没想到月兔张开掌心，小鱼离开月兔的手掌，没有离开而是留在的发从附近。
    那一抹红色，从月兔四散水中的银发中穿过，时隐时现。陈俞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带上一抹微笑。
    “现在有心情好一点吗”月兔问她， “你看到分界的时候，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让它先陪着你吧。”
    说完月兔手一指，小鱼居然像是听她指挥一般，主动游到陈俞身边，绕着她游了几圈之后，停在她左肩不远的上方。像一只粘人的小鸟。
    陈俞眼睛都睁大了，她只知道月兔作为一个拥有毛绒绒形态的美人，带领一群毛绒绒在遗世独立的孤岛上生活，没想到她还是个能和动物交流的公主
    看见她奇怪的眼神，月兔点点她的额头: “用生物电信号和微量元素控制低等的小动物，不是什么难事。”
    真的假的陈俞眼里写满了不信，但月兔没再解释什么，牵起她的手，朝“分界”的方向走去。
    分界触手可及，月兔停下脚步，转身给陈俞检查呼吸器。这个精巧的小设备，不止换了根长的连接管，还多出一条背带。陈俞可以斜挎着它，不必烦恼无处安放它的主体金属匣。
    “气压正常。内容物含量正常。程序运行平稳。你吐口气看看”月兔
    人类张嘴吐出一串气泡，月兔点头， “排查完毕，我们出发或者……”
    陈俞还是觉得，月兔今天哪里怪怪的。此刻一切都太过美好，光线穿过碧蓝海水，在她二人周围形成道道光晕。在她想着，分界会怎么打开，放她们两个“大家夥”出去的时候，月兔说:
    “如果害怕的话，可以握紧我的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了，她在暗示什么陈俞一时想不到月兔想表达什么。
    分分界没有像之前一样，打开一个口子，月兔直接拉着陈俞“撞”上分界。
    ——就像是穿过一层水膜，一点点阻力，似乎用手戳破一层塑料膜。陈俞终于踏出分界，来到了外面的……
    炼狱。
    出来的第一瞬间，陈俞就知道月兔为什么反覆安慰她，用心检查她的装备的状态，似乎很怕她有什么过激反应。
    她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和原本不一样，没想到刚走出分界，就能看到这样的景象——
    远处的海底，陈列着一具具直立不动的怪物……又或者是尸体。陈俞不想用什么形容词去描述那样的场景，但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看，看那些横生的绿色静脉网，剥落的灰色组织块。
    它们静静站立，汇集在兔子岛的周围，就好像，童话世界落幕，缝隙中得以窥见现实世界的一角。
    可能是身体上的薄膜隔开了环境，陈俞没感觉到冷，但她的手在颤抖，转头去看月兔，才发现月兔一直盯着她。
    薄膜自动分出一块，罩在她脸上，凝结成一块透明的潜水面镜。隔着镜框，陈俞朝月兔扯出一个微笑。
    没关系的，她在心里想，没关系的，这样的景象，她也不是没见过。她是有幸从这一切中逃脱的人类，陈俞想到这里，回望月兔亮晶晶的红眸。从前积攒的问题，在她胸中打结，上下起伏，最终化为一串气泡吐出。
    月兔紧握陈俞的手，她嘴上说着陈俞如果害怕，可以拉着她，但一直紧握对方手的人，却是她自己。看她这样子，陈俞的心情反而没那么低落了，她反握住月兔的手掌。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人类眼中带着探寻。
    然后，月兔把头别了过去，陈俞听见: “现在任务已经开始计时了，你不想多待的话，我们可以分几次做任务，你想多待的话，我们可以开始收集图鉴。”
    陈俞没法回答，但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薄膜同样将手机包裹住，陈俞启动系统，功能看上去一切正常。
    她打开相机，拿着屏幕在月兔面前晃动几下。——要怎么用这个呢
    手机被月兔修长的手指按住，取景框内出现的，是一直跟在陈俞身边的小鱼。月兔点点屏幕下方的快门键，陈俞回想着上次支线任务的过程，按住快门键，取景框中出现一个方块将小鱼突出标注。
    整个过程很快，比上次支线任务快非常多，陈俞几乎没看见加载识别的过程，屏幕上就出现了资料:
    【扫描完毕。
    品种:变种三带圆雀鲷
    请拍摄收集图鉴。】
    陈俞:这么简单就可以了吗
    她这么想着，松开拇指再按一下快门。照片定格滑入后台，系统跳出一个收集成功的提示框。但陈俞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任务上，她盯着手里的手机看几秒，最后一拍脑袋，在月兔惊讶的目光中——
    开始在消息界面打字。
    管理者第一小助手:人傻了，既然手机可以在水下用，为什么要打手势啊!急死我了!
    陈俞将手机举到月兔眼前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但她的信息手机系统已经将屏幕上每个字，忠实记录。
    “原来如此，那你有什么想说的，也可以直接给我发消息。”月兔话中有话，陈俞挠挠头，先去看了一眼主线任务进度。
    图鉴填补1/3，踏出“分界”计时中，已经五分多钟，还有一个收集图鉴的支线任务，目前也是进度1/3.
    陈俞满意点头，既然任务都在顺利进行，那么……
    她手牵着月兔，肩上带着小鱼，朝分界的方向多走几步。此刻她才觉得有点腿软，离远一点，方便她问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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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为什么这么忙啊啊!!!!头昏脑涨，甚至码出来的字自己都没看第二遍，有虫明天再捉吧。我是错字受(躺平)
    怎么会有人二十五不到就颈椎病腱鞘炎腰肌劳损还膝关节积液啊!(流泪)(流泪)
    今天没有发疯文学，被同事开一天热风一天冷风的空调吹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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