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大雪又至,华之都悄然开始恢覆秩序,这大抵也是于思雨没想到的,世界运转忽然开始按照既定规则走动,许多事情不在控制之中,她再也没法暗中杀人剥下人皮来维持美丽的容颜。祁天觉得她日渐聒噪,虞珖事业的声名鹊起让祁天忽而有拉拢这个儿子的想法,然而虞珖闭门不见。
那一次虞珖去见祁天是咣一声把门关上的,车辆飞速驶过,虞珖心中那么一丁点对父亲的念想也没了,其实他想问的事母亲是否有话留给自己呢。
祁天催动了十七号台风雨,他的母亲自此跟他远隔天涯,不论是那条转发量很高的博文还是母亲在评论下面的流言。这都让年轻的监察处处长表情逐渐冷硬,日渐有了虞天祺的冷血。
当然,最宠的还是两个侄子,游行跟容倾是他最疼爱的两个人。
两个人结婚后跟平时也没多大变化,均是默契地没有提起噩梦中深渊的事,一同上学一同放学,考虑游行之前的工作,原本虞珖想让游行直接坐自己的位置算了,思来想去,他骗着容倾喊游行来签文件,游行以为是什么婚姻手续没补全,在签完字的那一天他把虞珖拿一根竹竿给挑窗口,不巧容致前来,旺财嗷嗷叫,叶迦南惊呆,虞珖喊:“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游行亲,多少人想坐这个位置还做不来呢……你哥在审判院当大审判长,你是真打算上学放学就这样算了?”
游行挂着虞珖的领子在二十七楼的窗口,想不到千算万算虞珖就没打算放弃游说他当什么监察官的打算。倒也不是因为心中芥蒂或者说其他,而是工资实在是太低。容倾的工资足够高了,他也不是物欲多大的人……可四位数就想请他做梦吧!
游行骂这个便宜舅舅想屁吃,容倾跟虞珖感情不错,迫不得已他把游行搂住让沈曜赶忙搭把手……手上的戒指彼此闪着光,游行从噩梦中走出后依然十分依赖容倾,对要分开两个小时以上表示了极大的不情愿,容倾自然懂,监察处的办公室跟审判院办公室也就十几分钟车程。
虞珖干脆表示不如把监察处这鸟不拉屎的办公室搬到高大上的审判院吧,可惜无人搭理,监察处是独门独户的机构,当然虞天祺布置的任务还没下来……资金也没到位,游行斩断了游廖跟许含的联系,对噩梦中的许多事避而不谈……容倾更加疼他,也问他是不是异能没了担心怎么样怎么样,游行觉得噩梦呼吸不过来。
大抵也不是,游行喊哥你不会嫌弃我吧,过了会儿又觉得不对,改成了我想跟你去一趟白雪山,容倾莫名,过了会儿他笑起来,眉目间都是漾着光的,他钳住游行的下巴问:“为什么?”
容倾是故意的,游行觉得倒也不是异能失去了就如何如何,祁蕴和研究的血清素具有催动效能的作用,想要异能打一支血清就可以了,这也是完成了沈如是的最终目标。
游行径直吻过去,他说:“你不想么?”
是什么不言而喻了,容倾的抹杀力进化完成,隔彻底摧毁十七号台风雨系统还差些,但他很高兴游行恢覆到还算可以的状态,不枉他耐着性子一点点哄,其实容倾是极度没耐心的人,骨子里的本性就是生杀予夺。
容致无数次教导他要压着性子做事,但游行好了后他不再忌惮,对付人类就用人类规则去试探……那个该死的秦刹跟那个意识体不知所踪,他花了大量时间去收集江楚的贪污资料。不能不说江楚跟于思雨找的靠山确实是他没想到的,竟然是秦刹。容倾原以为彻底消失灭迹的人还活在世界上……结果……江楚的枪决是他亲自执行的,枪声响起的瞬间,群鸟惊飞,当然抹杀力他没有用,有些东西不是光靠杀掉就能解决的,万一秦刹就是永远杀不掉的人呢?
那将是游行最大的威胁吧……沈曜看见容倾像是看见杀人狂魔似的,有好几天都避着他走,亲爸容怀书不干架却去干了学生会的文职,他妈继续上学……总之父母辈岁月静好,他就是鸡飞狗跳,在游行没醒的那段时日都是绷紧神经,更何况去到梦渊……
容倾把游行摁在树干上,擡高游行的下巴,咬住嘴唇用力亲吻,像是要吞吃入腹,游行不能招架,被这凶狠的动作搞到措手不及,他说容倾你怎么这么凶,就对我这么凶,容倾咬得他嘴皮发麻,却不回答,只是嘴唇顺着游行的下巴一路咬啮而下,然后嘴停在游行的脖颈处轻问:“你拿惊雨刀自杀的那一天到底在想什么?”
问题问得好,游行顿了下,容倾又说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就敢赌我?两个人就这样贴近,想来他们两个人纠缠这么多年了,在一起的时日也不少,却难免为那么一些微不足道的事忽而就闹了起来,容倾实际上知道答案但他仍然庆幸自己现在的日子,对于一个吸血鬼而言原本身无一物却在若干年后家人喜欢的人朋友,甚至光明正大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乃至于恋情得到认同。
游行说你知道答案为什么还来问我,容倾问他你后悔吗?我未必能给你幸福,游行说不后悔人都是畜生,你个吸血鬼尚且能那么对我,那么我爱上你也是理所应当,我不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但我最可怜的时候只有你回了头,那么我在那个时刻爱上你早已经是命中注定,谁都不能抢走……
容倾轻轻地轻轻地哼笑了一下,他现在的身份是清爽干净男大学生,他吻上游行的嘴唇,带着冰凉的温度,他们是彼此许多的第一次,是初恋,是苦恋,是禁忌,许是想起过去的一些事跟梦渊中发生的事,这位雪肤乌发,从前喜欢杀戮的吸血鬼始祖,在容家被称作靠脸就能吃饭的“二世祖”忽然也羞涩了起来,他说:“你讲点我能听懂的……”
那声音太轻,嗓音太好听,游行有些耐不住,周边都是大雪,一片白茫茫,倒是显得他急躁了。
他们的少年时代自然听过许多次的蝉鸣,六月天,明月夜,灼目的太阳光刺得人眼睛生痛,还未记起那段记忆前,触碰是禁忌而隐秘的,蝉鸣声嘶哑,游行在此刻想起了一些事,有很多的东西浮出水面,比如说高三午后的某个午间,他念高二,跟藏了身份的祁蕴和打闹,那时容倾不知道祁蕴和好友的存在,他跟祁蕴和说起从良,他故作高深在他这位哥哥的耳畔问他是不是对从良这个大直男有特殊的感觉,不然为什么又要隐姓埋名回来。或许是角度问题,看上去很像在接吻却不巧被走廊路过的容倾看到,那一年容倾好像也是十八岁吧,其实也就是几年前发生的事,那一天他的背跟现在挨到的背一样疼啊……
容倾拖着他去到学校后山的一棵树旁,周围没有人能看见,那一日是游行看到这位平素笑得很温柔的哥哥那么强势的眼神……他一瞬沈醉,勾上容倾的脖颈故意问:“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游行呼气如兰,容倾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看似冷淡的弟弟实则是个焉坏儿疙瘩,明明知道两个人身份特殊还这么对他,可他是真控制不住,几乎是强硬地掰住他的下巴将要弄碎,他仍然逼问,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游行觑他,嘲笑说是不敢还是怎么样,游行被推搡到树上,头撞得生疼,被迫迎接对方要命的侵犯。初吻初恋那一刻定格,游行嘴唇带血瘫坐在树下,他手背捂着自己的嘴,脖颈全是吻痕,连连不断叹气,眼角淌泪,纯粹就是疼的。
——好凶,妈的。
后来这样的事发生过多少遍游行自己也记不清了……
梦渊中的事……
现在游行被容倾撬开牙关,同样迎接对方侵犯。
……
游行是个啥人呢?是个弃儿,台风雨内期望家庭的美好多深,现实就有多残酷。
七岁那年的大雪,周边灯火通明,他穿着单薄的衣服躲在街边角落,彼时还是始祖的容倾历经了一场厮杀,两个人目光相对,顾鸢笑容倾为何忽而停留了,说这是个半纯血,人类不会要吸血鬼更不会容纳他。
满身是伤的游行与美貌无比的始祖四目而对,后来容倾想起来那也是自己人生中唯一一次心软吧,他擡手盖在游行的眼睛上,消去他所有的伤口。甚至将自己新换的黑色大衣盖在了他身上,游行楞楞地去捉容倾的手问他叫什么名字,容倾与顾鸢四目而对,忍不住哦了一声,容倾笑得明媚,他说我叫容倾,怎么,你要跟我走?游行知道容倾是谁,他不识字,但是始祖名号还是听说过的,游行只是问:“我能去找你么?”
容倾点头,你想来就便找,但我从来都是一个人哦。
后来再见面便是他成了吸血鬼猎手斩杀游长越之前了,那一次露水情缘完全是意外,顾鸢要对容倾下药,而他只身却没法提醒容倾他遇到的危险,在对方心中他只是过客。
似乎没有办法,先爱上的人总是觉得心累。
游行除了聂沈还有个引他入门的师兄,名字叫白慈,是极其出名的猎手。十八岁后他与白慈拿到那把象征能力的惊雨刀,大力斩杀吸血鬼后,容倾被其顾鸢背叛,他瞒着白慈救下容倾,装作若无其事在街边开起小店,或许容倾未必记得那年发生的事,但游行一直记在心里。
人是很难忘记最难过时刻最初的温暖,游行极其如此。
只有短短的三个月,吸血鬼与人类战争始终不停,而他藏匿吸血鬼始祖的事情却被游安树捅破,不知道是谁干的,猎人协会忽召他回归,祁蕴和也在这时查出那个强·奸自己母亲的罪人,白慈更是被协会威胁,如果游行不把容倾交出来那就要杀掉白慈……迫不得已,游行斩杀掉游长越,这个时候,不知道哪里的父亲冒出来了,说要让他交出惊雨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镜世界的异能出现,没想到这都是……互相算计。
秦刹与方开应合夥,起先是干掉了容家长子,再是干掉了容倾……游行得到最初逆转命运的异能,容倾去到容家转生……他死掉却被沦为秦刹他们控制命运的试验身体。
沈睡十几年,他有了爸爸有了妈妈,可这一切都是假的,还是白慈出手来救他,他却已经不认识白慈,他手刃最初的恩人……终于挨不住痛苦,划下第一刀。
然而容倾没有让他死,这一切依旧在算计之中一样,有人赌容倾一定会救游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心脏献出,容倾沈睡……沈如是所领导的代号S计划也在同步进行……
……
容倾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的游行噩梦,他从来不知道秦刹是这样的人……比想象中更加偏执,不过他依旧觉得一切在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爱情是能抢过来的吗?人能够控制自己的命运么?
这是游行自杀死掉又被容倾心脏唤醒后的第三年深冬。
容倾站在那间实验室旁,聂沈在一旁拦住秦刹,明面上看去,秦刹是一个穿着白衬衣,同样面容俊美的青年。游廖的异能是情绪控制,可惜一直没能进化,如果能进化,那秦刹也不必大肆周章控制游行了。
游行穿着白大褂,面色冷淡,他睨向秦刹说:“容倾呢?”
秦刹俊朗的脸弯起嘴角说:“游行先生还是那么无情呢,你干嘛总是无视我呢?就非得一定是容倾么?你利用异能替容倾逆天改命可我偏偏不想,容家长子,黄泉判官,你能耐啊……我问你最后一遍,你愿不愿意把身体献给我?做我朋友意识体的奴隶?”
游行看着屋外的天空:“很遗憾,你我看不上,你这种心机狭隘内心阴沈的小人我……”他使劲摇头,秦刹胸膛恶狠狠起伏,“是呢……我救你一命,给你找回爸爸妈妈,你就这么对我?”
游行:“我早已心有所属。你这种人,只配活在阴沟里。”
尔后便是游行异能的施展,无尽的头痛,游行痛到要撞墙,指甲狠狠扣进肉里,但也未曾丧失过理智,他也想离开这所实验室,但是聂沈拦着他,他说:“我守着你……至少秦刹不会乱来,许含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沈如是那边坚决对一个人道:“该停止了!不行!这样会毁掉一个人的!不行!”
……
容倾好奇,沈如是坚定说拒绝的这个人是谁啊?
游行与他说过,文永芳是一名高官的情妇,莫非是虞天祺?
听声音不像,高官说:“我都把我儿子送给你研究了,你还要怎么样?”
沈如是说:“不行!坚决不行!那孩子太可怜了,你们怎么忍心还这么做啊!他才二十岁,你们!你们!”
高官说:“沈教授,贫者不受嗟来之食,你既然答应了就好好做事。”
容倾心里打了个问号,沈如是抹杀的秘密与秦刹有关,那么背后着手这一切的高官又跟与虞天祺有什么干系呢?
他看着身影佝偻的游行,心涩一片,他不在他身边的这几年,他该有多难熬?
游行砰砰砰地撞墙,容倾去搂他,却只是虚空一片,他喃喃说:“假的,都是假的,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能这么对容倾……”
抑郁大概就是这时开始的?连着在暗无天日的实验室中做无聊的试验干了两三年,是个人都要被关出毛病的吧。容倾慢慢习惯,游行每天会写很多的字,假游廖来得很频繁,不断给他洗脑,我是你父亲,我对你好,你妈妈许无忧很爱你,你朋友白慈是坏人……那个时候游行唯一的念想是祁蕴和赶快醒,沈如是赶快加快进度,万一容倾可以回来呢?
聂沈不会跟他说话,顾鸢回过来跟他交流……万一秦刹抹杀力出手,又该如何?
他说万一世界上再也没有容倾了应该怎么办?代号S计划持续了好多年,聂沈也在等,可是有人等不了。
游安树一直非常嫉恨游行,白慈却跟他关系不错……容倾每每都想去安慰游行,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的,但是他是精神体。
时间的流逝快而慢……聂沈不会一直陪在游行身边,游行抱着他的衣服不停哭,说哥哥我头好痛,你快来救我……
一直哭不停哭,哭得容倾心如刀绞。
可是秦刹的折磨还在继续,叶迦南没有了容怀书,舒城凉被派去很远的地方征战……最后杀进来的只有白慈,可是在经年的折磨下,游行精神几近崩溃,他被白慈领着带出实验室那一天,惊雨刀没入白慈的胸膛,温热的血溅在游行的脸上,白慈摸着游行的脸说:“阿行……你忘记我了吗?”
情绪异能还在继续,周启生趁着这个机会站在游行面前,问道:“游廖是不是你的父亲……”
游行在假装,祁蕴和已经苏醒了,容倾好像听说可以回来?
异能……生物学异能……黄泉灵魂转生……叶迦南……这么几条路,他们日后应该可以相逢的吧。
游行怀着必死的心去到松山疗养院,却等来容倾身体进焚化炉的消息。
叶迦南塞给他一张相片,他去往白雪山的大雪中,容倾知道,被人敲断骨头实在是太痛了,他反反覆覆说阿行,我在,可是这是一场噩梦,根本醒不来,游行的记忆时而颠倒时而错乱,他爬上他们相遇的地方。
游行反覆说:“我好冷……好冷……”
游行却看不见此时的容倾。
游行待在树洞内,容倾就这样与蹲坐在地上的他遥遥相望,仿佛还能听见那句话回响:“世间之大,到处都是归处。”
炫舞的雪花落在容倾跟游行身旁,容倾就这样看游行,彼岸是触不到的魂牵梦萦。
他多么希望,游行能做上一场美梦。
一群人逼近,容倾没法对梦境做什么,他却在实验室中对游行不断说:“我在,阿行,乖,我一直在。”
游行是否听到了?容倾不能知道,也无法知道。
精神压迫最主要的就是人没力气,哪怕正常一日三餐,游行看着假游廖假许含如魑魅魍魉一般来用绳子绑他,假容怀书拍他的脸,秦刹的脸形如鬼魅,游安树迫不及待炫耀着手中的鞭子。
容倾伸出手,对他说:“跑,阿行,乖,宝贝,往我这边跑……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我身边吧。”
游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带血的手腕忽而拎起惊雨刀,他先是一刀砍向假游廖的头,又砍去秦刹的脑袋,再戳瞎游安树的眼睛,再捅向假容怀书的脑袋,再是踏着于思雨的胸口,骂了声婊·子!
游行一直跑,容倾在虚空中拉住他的手腕,最后好像他跑了几步远就不动了,前面是悬崖,容倾一紧张就没力量发挥,此时他打横抱起游行往山崖下跳。
这一重梦境如鬼魅般弥散……
微红色的光如利刃忽而重重插向游安树的眼睛,他本来在吃饭,忽而眼睛弹出血泪,他大喊:“啊!不!不!”
游安树噩梦锁的异能全废,他彻底沦为普通人,而反噬的力道有多痛,他将永远不能看见温暖的阳光。
容倾带着游行下坠的过程中,游行挨在容倾的心口,喃喃道:“我……好……想你……容倾,你什么时候回来救我?”
容倾的声音坚定有力:“我一直在你身边。”
这一声如坚定的回响,形如重锤一般敲在意识体的胸膛,秦刹捂住自己的心,他感觉很痛。他以献祭自己的灵魂为代价换取永生,帮助意识体寻找一具身体,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如此疼痛。
噩梦弥散,还有第二重——松山疗养院。
这梦境他就在,直接抹杀。
……
容倾把游行的手放在自己衬衫上说:“你不替我解开么?”游行傻笑去解他的扣子,两个人在大雪中亲吻了一会儿,游行一个个解开他的口子他发现容倾的身材还不错,肌肉不结实但脸的轮廓十足秀美,容倾散开他的衣襟时他说:“我睡着的这些日子,有人追你没有啊?”
容倾却看着很厚的积雪,目光担忧似乎在询问你不怕冷么?游行勾住他脖颈说:“有你在我当然不冷。”呼吸被压进喉咙里,容倾咬住他的嘴唇说好他妈紧……游行被这一句荤话给炸到脑子失智,容倾表情隐忍,试探艰难,又说都那么多回了你怎么还是那么害羞啊,游行瞪着一双水亮的眼睛不说话。很久没有了,两个人都有些紧张。但深知对方需要什么的他们很快便迎合了彼此的节奏。
容倾是光做事不讲话的,今天一如反常,跟角色扮演一样问游行说:“喊我哥哥……”
游行摇头,容倾又问:“舒服么?”游行点头,冰天雪地中,游行觉得自己是真的发疯了,居然跟容倾幕天席地干这样的事,他试图往后,后方是树硌得他背疼,容倾掰住他手的腕子不准动,回馈给游行越加残酷的侵犯,他说:“我很舒服,阿行。你说过,我是你丈夫……所以今天就当新婚夜。”
雪簌簌扑落遮盖他们,沙沙响,有一些落到游行汗湿的脸上,生生融化了。
“……好……好久了……你……”
“陪陪我吧,乖宝,我太想你了。”
容倾想起了某个时刻……除了那一次后来那生活的三个月他们相敬如宾,他忆起了那个有些古板的妇人——那就是虞珊。
游行也没想过自己会跟容倾发展到今天。他在很多地方偶遇过虞珊,高中毕业那次他想起过去觉得无比残酷,心想容倾还被控制着他该怎么办。虞珊告诉他应该等,现在是法治社会,总可以的,然而游行心想这句话就是玩笑……可他发觉事实也的确是这样,高中毕业后容倾回来了,原本游行跟朋友喝个烂醉回家,他还穿着校服,容倾就堵在他的教室门口,把他带进了一间空教室,他看着头顶晕眩的光,那顶吱呀吱呀的大风扇晃在他的眼前,他同样迎接着青春后第一次暴虐的洗礼,容倾不停吻他,越加残酷地占有他,两颗心贴得越发近,容倾说:“我知道,你不是我弟弟。”游行道:“所以呢……”容倾看着忽而亲他的眼睛说:“我伴侣。”游行道:“好啊,但我们还是分手吧……你不行。”
“——不!”容倾最后是抱他回去的……
然后便是四年分离,假装忘记,两个人彼此暗流涌动,天天见面却谁也无法保证未来……监察官,大审判长,容倾带游行回去那天说我的坟头草两米高,祁蕴和说等待时机,虞珊也说等待时机,地老天荒啊。
游行回去上班了,上学补考一样不落。某些事情终于尘埃落定。
游安树瞎了,他妈妈江素熙痛骂游行却被祁天以清算队伍的名义直接开除出去,游甚向来是不屑这些位置的,他需要钱,自然也不会白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钱,离婚是没离婚,两个人感情确实解体。游安树异能没有,天天抓狂,可是咋咋呼呼游行也并不会来救他,从他把目光放到游妍跟季白桃身上起,游行就没打算放过他。
可是也有许多人来找游行,游行骂虞珖说你是找我给你开公司还是我给你送钱,没事就滚。这些钱是容倾给他存的,他问容倾可以动吗?容倾说那随你啊,你不去看看游廖跟许含吗?游行不抱什么希望,他也觉得说游廖可能确实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是容倾对还在坐牢的游廖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异能抹杀掉,游廖没说什么,大概是忆起了那些事也心觉有愧,直接转学了,许含回到父母身边,期期艾艾,最后她说:“你是我捡来的。我不是你妈妈。我也配不起。”
游行没说什么,有些事情装不出来……
游行觉得有跟没有都无所谓了……又是大雪纷飞的时节,他发觉自己今年已经结婚了,一家人简短吃了个饭,没办婚礼,是他说不让办的,平平淡淡这样的日子就挺好。结了婚跟没结婚还是不一样,江素熙离婚他只说天地好轮回,游甚祝他新婚快乐。
与此同时,另外一些人的生活也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事情是这样子的……
监察处成立有些时候了,虞洋勤奋打工给肖悦买衣服,时不时成了他的彩虹吹。
“游监察啊,我问你这个偏执狂可以怎么定罪啊?”
“有证据了么?”
“啊,没找见。”
虞洋是容倾的颜值吹,从前怎么欺负这会儿返老还童,天天在办公室给倒垃圾,送鸡块,似乎他很喜欢这种无脑的工作,干得那是热火朝天,何雅彤提议给虞洋开个快餐店,虞洋笑着说能不能邀请从良一起过来看看风水,游行给容倾打电话说明天去查那个被剥人皮的案子,沈恪臣提醒了好久了。
雷就是这个时候劈下来的,他看见大直男从良被阴柔病娇美人祁蕴和压在墙边,容倾正朝这边走来,他啊的一声大叫,被容倾一把给捂住,祁雨潇站在他旁边跺脚,三个人缩在墙角边,祁雨潇探出头,眼看着祁蕴和一下下啄吻从良,他呜呼哀哉:“我哥不是直男么?确定没吃错药?”容倾跟游行表情也被雷劈似的,表情很莫名,游行说:“不会被五马分尸吧?”
容倾也是满脑子问号:“这……这……这……祁蕴和才像从良的那个吧……”
祁雨潇:“他以前是……鸭?”
游行跟容倾不好意思向纯洁的祁雨潇科普啥叫什么,前者说他不是但他思想开明。祁雨潇骂道:“可他是直男啊!我哥长那么好看,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一个吧。”
“那什么……哲学上的直男不一样。”
“哦,结了婚啊,新婚快乐。”
容倾跟游行相视一笑,过了会儿,一个雷又轰下来,游行的手使劲地掐容倾的手臂,容倾捏自己的脸一下他说你扇我一巴掌我刚看是不是做梦?
祁雨潇又说:“那不是雪女跟舒院长么?怎么他们会从酒店里出来啊?!”
游行叹息,啊,全乱套了,这比变异人还难搞啊。前阵子祁蕴和久远地提醒他假从良曾经来找过他,被他一针戳死了……这!这!他跟容倾郁闷地坐在路旁吃粉,他问:“啊?怎么办啊 ,你姨父跟你姨母离婚了么?”
“没啊,雪女……沈瑛同学怎么想的,去招舒城凉那个心机深沈的老男人啊。”容倾说。
“哦,啧,去加班么?”
“走吧。我得缓缓。”
“还是逛街吧。明日再问雪女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