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游行没想到，这人这么大胆，他们刚只是打个电话的功夫就……有这种事。
    不是他不去扶他，而是她表情表现了非常明显的抗拒，游行猜张满月生前要么遭遇过家暴，要么遭遇过不好的事。
    刚他跟容倾在休息的房间发现了针孔摄像头，必然也与此前这个人有关。
    游行摸了摸自己的心脏，的确，若是在之前他情绪波动大起来，早就拿手铐把张满月铐起，然后，直接扔监狱去了。
    游行决定将这桩事扔给容倾，容倾就这样跟那个持枪的人面对面，他面色很冷，只问了一句话，“你认识陈静远？”
    持枪人呆楞住，片刻时间，容倾便已来到他的面前，他的手轻轻拂过持枪人的眼睛。
    首先是枪从这个流氓的手中掉落，容倾嘴角勾起，声音如鬼魅如修罗。
    持枪人连一句哀嚎都喊不出，因为这个人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的额头全是冷汗，脸庞汩汩的血液流下，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好像是眼珠子，又好像是牙齿。
    容倾：“你不说，就是默认了？当年那次雪难，你的主人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他是谁……否则……”
    持枪人直接化为了一阵黑灰。
    游行：“……”
    容倾原本不想动手，也不太想在游行面前暴露自己的真面目。在对方眼中，自己似乎是温柔的代名词，也许是他想错了，可是游行撒开腿就跑。
    容倾喊了沈曜过来照顾张满月，他长手长脚，马上去追。
    游行看到容倾这么悄无声息把一个人给创死了，哪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在跑到宗之啸开的车那里之时容倾一把把他给拉住，他说的话相当无耻，“你还跑得动？”
    游行：“……”他几乎就要怀疑容芜是不是容倾故意刺激他来的。
    心中虽然炸毛，不过他还是得安抚这位讲出心中重大秘密，此时很火急火燎的哥哥。
    游行心想自己不也做过这种事？他心哀叹，似乎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游行从容倾大衣敞开处环住容倾的腰，坦然道：“我怕。”
    这跟十七八岁没什么力量的游行语气一模一样，容倾的心软了，软成一片。
    正欲抱着他走回去，游行果断推开他，却在转身之时吻了一下他的颈侧那四道抓痕，语气颇为考量。
    “确实，下回我得把枪放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可你为什么要撒谎说自己父亲战死了呢？你母亲呢？”
    容倾：“……”
    游行尤其讨厌背叛者，还有说谎话的人。他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吹毛求疵儿了，虽然他跟容倾的确是爱到不行，可喜欢归喜欢。若是真在一起生活了还真是得互相磨合。
    因为思考过于专注，游行甚至绕着容倾走了两圈，他将对方从头看到脚，从容倾的眉眼看到对方的嘴唇，此时容倾的衬衫领子是松开的，两只手轻松地插在口袋里，除非必要，容倾不想出手，握刀还得缠一根绷带。
    或许是太专注了，游行脑内不适宜地蹦出几个画面。
    容倾吻人有时像吃人，不喜欢他发出声音，那么那嘴堵住他，那么拿手捂住他。
    一定要看到他的脸才可以。床上不喜欢讲荤话，一句都不讲。
    “……”游行耳根子跟烧起火似的，他问：“你不觉得你很抖S吗？”
    “……？”容倾表情楞怔，甚至当场拿手机查了什么叫抖S，他还想问问游行为什么常常打人都没感情，跟发泄怒气似的，他以前爱着的的小可爱可真的是小可爱。
    容倾：“你也装？”
    “……？”游行冷不丁被这么一句话给刺激到，他嘴上喜欢说他跟容倾在一起认识多少年，甚至跟当事人都讲了好多回，两个人都在一个被窝同床共枕好多次了，怎么……
    游行想，自己统共就喜欢这么一个人许多年，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再有这种dokidoki探究人一个人秘密的心情了。
    游行看他，“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容倾也有差不多一样的感觉，他转身而去，“自己想。”
    过会儿还是觉得不对，游行还楞在当场，他果断朝对方的肩膀拍去，让人往自己怀中一倒，他想，初恋的感觉归初恋的感觉，虽然对方也有很多秘密等待自己探究，可人想跑，那是门都没有。
    抖S？容倾不认为有什么，但是，为什么……游行会觉得痛反而觉得爽快呢？
    这种施虐的快感好像能让他麻痹神经，到底在他与他变得疏离的那几年里，又发生了什么故事呢？
    偶尔的放纵也不是不好，容倾抱起他，他心叹，没错，如舒临风所说，有皮肤饥渴症的是自己。毕竟华之都，他们是真的连一个吻都没有，尽管他们每日都在一起聊天说话，但都是彼此苦苦压抑着自己。
    容倾道：“我是那个爱你最久的人，想跟你恋爱的那种。但今天很抱歉，以后不会了。”
    ·
    实验室的祁蕴和也久违地接到了一通电话，是来自祁天的。
    原先的祁蕴和已经死了，十七号台风雨系统内的祁蕴和没有跟任何家人联系，又或者说，有另外一个声音。
    祁清涵道：“哥？”
    声音恍如隔世，祁蕴和电话差点掉下来，不用说，又是舒城凉那斯文败类通过游行不成，想让他放了宁简。
    祁蕴和捏着一管血清，他晃了晃，那个死人游廖的尸体还有点用，血清之内的确是探究到了一些东西。
    游廖本人经历了三个时期，第一是雪山遇难死亡尸体无踪，究竟是谁引发的雪崩，让雪女的丈夫也一起死去，这个他不知道。当初游廖作为一名生物学家救了是吸血鬼君王的容怀书一家子。雪女怀疑是容怀书恩将仇报，但事实却好像更为覆杂。
    第二是二十几年后游廖再度出现，却成了一个风流种马，应当是个覆制品。
    容倾游行相继出生，容倾沈睡的身体被唤醒，原身已经焚化……
    第三是系统，虚拟终归是虚拟，不是真实……覆制品的研究成功从雪难之后怕就已经开始了。游廖这个覆制品……哎，容怀书对儿子的控制可真的是狠啊。
    祁清涵啪一声，他把试管不小心摔倒了水池里，他大脑宕机了一下，“有……备份的吗？”
    那个游廖的尸体已经变成下脚料了，这个……
    祁蕴和对着电话道：“祁清涵，你想死是不是？我是你哥么？你的覆制体祁雨潇都要来杀我了，你管我叫哥？”
    祁清涵咋咋呼呼，马上他就听见了祁天粗粗喘气的声音，“蕴和，对不起。那个宁简……”
    祁蕴和挂断电话，他眉心抽了抽，心想，哎呀，怎么办啊，血清丢了，这记忆的提取只剩下一半，这个……
    祁蕴和实验室的门忽然打开，那人是从良。
    从良跟他有过节，如果当年不是因为这个人的嘲讽，自己或许就不会在贴吧辱骂那么多层楼然后选择跳楼，虽然最后活下来，但从良的记忆中，自己好像是死了。
    从前的从良是一个吊儿郎当流里流气的人，长得好看又帅气，嘴又毒，起先祁蕴和特别庆幸，从良居然跟自己成为了好朋友，但哪知道对方只是跟朋友开玩笑，赌他是不是个好骗的人。
    祁蕴和：“你他妈来干什么？！你要是有点脸，就给我滚出去！”
    从良笑嘻嘻，“我来帮你啊！博亚局跟审判院的实验室到底是不一样……我听说游行被舒城凉那老头子是不是骚扰让他放了宁简，而且张满月的血清我是提取不出一点消息，就想着我们分工合作一下呗……”
    祁蕴和手中捏着一只兔子，另外一只手捏着手术刀，阴气森森地，他想要马上捅死从良。
    从良：“真没想到，你还活着啊……我可是天下第一top帅气的男人呢，你看，我读了你想读的专业，读了哲学还读了医学哦……你不理睬我吗？我交了女朋友又分手了……你还是那么漂亮啊，像个女孩子。”
    祁蕴和：“……”
    从良：“对不起啦，当年我不该那样对你，我应该替你说话，骂回去的……后来我把那些人做过的丑事全部都揭出去了，实在是对不起，我很抱歉……”
    话刚说出口，祁蕴和拿起刀朝从良的脖子扎过去，手术刀没入动脉，从良一瞬倒地不起，他目眦尽裂，在很短的时间内变为了一滩血。
    祁蕴和冷笑，从良那种死傲娇鬼，怎么可能会说他漂亮啊这种话。
    这人想联系他那就是分分钟的事，邮箱八百年没变过，不敢来见他是因为他才醒，消息游行会告诉他的。
    这人想来偷真正游廖的血清？
    做梦！
    几十年前，真正的游廖把自己的血清放在了白雪山雪女那里存放。
    他又不蠢，会拿来这里，雪女禁制已解，再多力量也拿不到。
    容怀书丶容风华丶祁天，这些人障眼法篡改记忆各种使了无数……甚至不惜来到系统调取京都全部DNA人的血清数据库，就是为了找到系统中的游廖。
    祁蕴和想，这背后中人到底是谁？估摸着跟审判院的那个叛徒是一夥的。
    陈静远……他觉得还是得找容倾游行商讨一下。
    他手术刀还没放下，另外一柄手术刀压在了他脖颈之上。
    手术刀冰冷，颈间有一线血迹。
    “……？”
    “别动！”祁蕴和好奇，啊，是女孩子的声音？
    ·
    宗之啸看见了肖悦，但是肖悦根本无踪影。
    那一个！他日思夜想，心中无数思念的人又出现了？！
    他满目茫然，环顾四周，等到沈曜把宗之啸接回去时他还在东张西望，心焦气躁到不行。
    沈曜的车子背后是气球跟彩带，他劝告宗之啸：“你先回去！张满月出事了，她只跟你说话，你不是跟她聊出一些什么了吗？”
    宗之啸抢他的方向盘，也不答话，“让我下去！你让我下去！”
    爱情使人冲昏头脑。
    沈曜气急，他是个斯文人。只动手不动口，比起宗之啸野路子泰拳出身，他审判院学习的空手道可是稳多了，沈曜一个拳头揍过去，宗之啸吐了一口血，急吼吼又抢方向盘，“滚！你让我开车！”
    沈曜不会安慰人，“你现在的老婆住院了你不去看她？你管一个死人做什么？你当你弟兄是吃软饭的！？游行把肖悦资料早便发你邮箱，你没收到？”
    宗之啸：“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肖悦早就出现了？！你怎么不早说？！”
    沈曜拧眉，“你安静点。阿行没告诉你肯定有他不能说的理由。”
    宗之啸：“妈的！他明知！”在听到张满月出事了时，他还是心被触动了。
    “满月出什么事情了？”
    沈曜摇头，“所以游行在解决这件事情，比任何都重要的事情。你信他吗？”
    宗之啸非常自然点头，沈曜开动汽车，他低头看了一眼隔壁高楼的无数盏亮起的灯，他道：“我从他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很相信他。他是最乖的那个孩子，也是……最可爱的……”
    沈曜摇头，“你的婚戒戴了多少年了？”
    他的声音带着喟叹，又有惋惜。
    “十年。”沈曜无法告知宗之啸系统外他做的事情，但十七号台风雨系统之内的这份感情又确确实实是真实的，尽管他们都是同一个人，不是覆制品，但是……
    肖悦没死，那个肖悦就是宗之啸原先欺负过的女孩。
    沈曜想着那份覆制品名单，那上头不是有肖悦的名字么，怎么肖悦也会出现在十七号台风雨系统之内？
    而且，她现在人到哪里去了？
    沈曜把宗之啸送去了医院，张满月在接受治疗，而且……
    沈曜倒吸一口凉气，张满月是莫悠的覆制体，他心想，要怎么说，宗之啸你现在爱上的人是系统内杀死你前女友肖悦的“莫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