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婚同居
几万元的钞票,狠狠地打过木槿的脸,她在那一刻险些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击得流出眼泪来,好在,她这几年便看惯了三姨母的刻薄狠厉。当下,便将眼角的湿润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木槿闭上眼,良久方才开口道:“姨母,您这是做什么?”
她说来轻巧,仿佛只是不明所以,所以质疑。
中年妇人倏然冷声笑起,“程木槿!既然你非要你那个活该千刀万剐的爸爸,我也不拦着你。小心以后你也遇到一个像你爸一样的男人,霸占了你的青春又把你当鼻涕一样甩了!”
中年妇人一字一句狠狠地说罢,尤是觉得不够,又是极为不屑的瞥一眼地上的粉色钞票,怒瞪木槿一眼,“还有,我不需要你拿钱来侮辱我,侮辱我们木家的人!”
木槿耐着性子听她说完,初时三姨母提到那一句“千刀万剐”,她恨不得上前抽她一个耳光。可是,在她说“不要侮辱我们木家的人”那一句时,木槿忍不住冷笑出声。
木槿向来不擅长与人争吵,可不擅长,并不代表会任人欺凌。
木槿就那般定定的瞧着她,瞧她为那可怜的自尊与她急了眼,瞧她心心念念家丑不可外扬,却还跑到另一座城市来现眼。
良久,木槿终是悠悠道:“姨母,我姓什么不需要你来提醒我。”身份证上何来的“程”字?老妈不爱那个“程”字,那她不要就是了,哪里轮到一个外人在这里指手画脚?
那中年妇人决然不曾想到,到了此刻,木槿仍能够理直气壮的与她说话。心下愈发气恼,擡手就要一个巴掌呼了过来,木槿没料想姨母当真会打她,一时楞了神。倒是身后的少年反应极快地走上来,握住她的手腕。
少年没好气地瞪那妇女一眼,也不看看这是在谁的地盘上。
木槿示意他放开,少年方才松了手,抿唇顾自勾了唇角,他打小便被小心照料着,极少有机会做这种英雄救美的事。虽说,这英雄救美有他受人之托的成分,他自个却是十分受用。虚荣心那是咕嘟嘟冒泡啊!
中年妇人瞥一眼木槿身后的少年,勾了惨白的嘴唇,冷哼一声,鄙夷道:“呦!不是有男朋友了吗?怎么?还养着小白脸呢!”
少年何曾被人这般被人轻侮过,当下觉得肺都要气炸了,一双眸子腥红腥红的。
木槿眼明手快的压下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身后,迎上姨母的眼光,淡淡道:“姨母既然不肯接受我的好意就算了,何必说这么难听的话呢?”
“好意?”中年妇人如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仰脸笑起,忽又垂下头狠狠地盯着木槿,一字一句道:“法院宣判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这会儿晓得好意了,我不需要!”
“那您回去吧!”木槿懒懒的摆摆手。
中年妇人一口闷气悉数压进心里,瞧一眼木槿身后的高大的少年,终是冷哼一声离去。
眼见那道身影终于在眼前消失,木槿强撑了许久的力气顷刻泄了干净,只觉得浑身软软的。幸而少年便在她身后,当下便半搂半抱将她扶至一旁的椅子上。
少年在她眼前不停地挥手,挥得他手臂都有些酸了,木槿才缓缓回过神来。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少年蹙着眉看向她,那中年妇女把那一沓钱摔得跟天女散花似的,这得有多大仇恨啊?可老板娘还说是好意,他更加不解了。
木槿抿了抿唇,随意道:“家丑不可外扬。”说着,便弯下身子捡在地上躺在的粉色钞票。
少年更加不解的看着她,可还是蹲下身子陪她一起捡,一边瞥他一眼。“老板娘,你不生气?”诚然这问题问得有些白痴,可他还是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是说我姨母,还是这些‘毛爷爷’?”
少年暗忖,若是这事摊在他身上,他一脚踩过去也不会再捡起来。于是,果断开口:“都有!”
木槿悠悠的叹一口气,甚是无奈道:“她是我姨母,终究还是我姨母,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就像我爸,永远是我爸一样。至于这些‘毛爷爷’,是我的,为什么我不要?”
这句话,分作三句来理解,少年自觉前两句字面意思下隐含的信息太过覆杂,所以只好揪了第三句。
“这是她丢掉的?”少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随性从容的动作。
木槿侧过脸,淡淡的瞧少年一眼。“总不能就这么在地上吧!”微顿,又道:“小时候,三姨母对我还是很好的。只是这些年,她家里也生了许多变故,所以脾气暴躁了些!”
那是暴躁了一些吗?是一些吗?少年在心底里不停地腹诽,那根本就是一个疯婆子!
少年默了默,将收好的钱悉数交到木槿手里,方才略有些迟疑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啊?”
“好奇害死猫!”木槿瞥他一眼,这少年向来沈稳,也未曾多问过什么。倒是这件事,这却是第二遍了。
“噢!”
木槿的心思转过千万遍,倏地又是冲少年开口道:“我记得姚尧说过,你家里有位警察叔叔……”当时,姚尧同她这般介绍的时候,多半有些戏谑随意的口吻,却不想真有一天她会需要一个警局的人帮忙。
这件事,原本三姨母已经恼了她,没有在最初时出力。这会儿,她又不能眼睁睁看着。麻烦邓西安或是姚尧,她又是觉得不够妥当。她总归还是希望能够依靠她自己的力量来办妥,即使要花很多钱疏通也没关系。
“嗯。”少年点点头。“我爸是公安局的局长。”
“啊?”木槿不由自主吞咽了口水。她想过既然是姚尧的朋友,那么多半有些来头,却不想来头这么大。
少年似是知道她想些什么,甚是大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爸帮忙?”
木槿顿时不知如何开口了,这种事毕竟事关公正,事关司法。
少年见她犹疑不决,随即道:“只要不是判的死刑,我爸应该都有办法。”
木槿仍旧不说话,少年有些忐忑,“不会真是死刑吧?”
木槿连忙开口解释:“不是不是!他是将人打伤了,估计要蹲几个月的监狱。”
“他……”
“是三姨母的小儿子。”
“那这是小事啊!”少年妥妥的将一颗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只要我爸一句话,呆不了几天就能出来了。你要是肯疏通一下,估计很快就能出来。”
“不是不是!”木槿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
“他犯了错,理应受到应有的惩罚。我只是担心……担心他在监狱里过得不好,就是……”
少年打了个响指,“明白!”不就是监狱里拉帮结派的问题吗?新人多半免不了挨揍,他与老爸说一声,让老爸同手下的人安排一下就好。
“谢谢!”木槿衷心的道谢。
她这一声“谢谢”说得尤其诚恳,倒是少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微微琢磨,又觉得仿佛哪里不对劲,不由问道:“老板娘,其实我想,姚尧家里应该有认识警局的人,或者你直接找西安哥也好,为什么就……”
老板娘原本连这件事都不愿同他提起,怎么忽然又肯娓娓道来,却又偏偏请了他帮忙呢?
“呃?”木槿敛眉,随即摆摆手,“这个……我不大好说。你也不要和他们说,好吗?”
少年怔了怔,随即道了声“好”,不再追问下去。
仍是事后,飞飞听她提及这件事的时候,甚是不满的无数次打断她的叙说。
“等等!他蹲监狱了跟你有什么关系,那女……你三姨母疯了吧?”
“喂!木槿槿,我告诉你,你这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
“什么?既然你那小帅哥都有本事把人捞出来了,干嘛还要在里面受罪?”微顿,又是转了口狠狠道:“不对!他就该长点教训,殃及池鱼都殃及到你!”
一直说到最后,飞飞终于慢慢淡定下来,却是在木槿提及她并未告诉邓西安的时候,飞飞彻底不淡定了,几是扯着嗓子吼她,“你为什么不告诉他?这种事你还不告诉他,那你打算发生什么事才会告诉他?木槿槿!他是你男朋友,既然是男朋友,不对!他还是你未婚夫!难道他就只负责帮你解决生理问题吗?他该发挥点他的作用!”
木槿将手机拿的远一些,谁说一孕傻三年的?谁说的?她的飞飞怎么一点也没表现出一个母亲该有的特征?比如,温婉可人。比如,贤良淑德。比如,母性光辉泛滥。再比如……
木槿抚额叹息,竟然还能扯到生理需要上来。
一直到飞飞说罢,木槿才将手机拿得近一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要告诉他?”
“因为……”
“飞飞!”木槿倏然打断她,轻飘飘的嗓音传到飞飞的耳中,婉转哀伤。“我不希望他知道。你记得吗?当初林瑞选择丰小冉对我说的什么,他说因为她柔弱,而我坚强。他觉得我不会哭。我只是不想再坚强下去。”
说白了,是你不想失去他吧!
飞飞顾自叹一口气,这是深陷的节奏啊!然而她又何曾不明白,被人庇佑和保护确然是一种非常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