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秦子铭摇了摇因为早起而有些发昏的脑袋,看着摆好架势已经随时要扑过来的周越,赶紧大声叫停:“我不……”
周越却不等他话说出口,就一拳招呼到他面门上,秦子铭不得不慌慌张张地躲开,好在这次不比在乙字班初见那次突然,周越毕竟提前打招呼了,秦子铭躲了几下看周越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心里也有了几分火气。
都是被人捧着长大的宝贝蛋儿,秦子铭就算对周越好奇想结交,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就是泥人儿还有三分土脾气呢,何况秦子铭可不是个泥人儿。
于是稳定心神,决定好好应对。
两人一交手,周越就感觉到要坏菜了,这也是他冲动之下又一次失策。
周越只知道秦子铭虽然阴险又狡诈,但他的战斗力就是一个渣,前世的自己随随便便就能压着他打,可他忘了,现在的他用的并不是顾景峡的身体。
谢宛英的身体在女子中都偏纤细,刚开始锻炼两个月,体力虽有所长进,那也是跟她自己以前比,不说跟男孩子比,就连核桃,她也是比不过的。
另一边秦子铭虽然没学过功夫,但是十五六岁快要成人的半大小子,营养发育都很好,比谢宛英高上整整一个头,二人无论身高体重都不是一个重量级。
这要是搁在后世的拳击比赛中,五十公斤的选手或许可以挑战五十五公斤,或者六十公斤的选手,但遇到八十公斤的,那就只有被虐的份儿了。
就算他身轻如燕招式灵活,就算他眼疾手快机变百出,力道不够,一切都是徒劳。
不多时,秦子铭拼着挨他几下拳头(反正也不怎么疼),就老鹰抓小鸡一样抓住周越的两只手反手扣在后面。
周越又气又急,涨红了脸想挣扎,秦子铭也累的气喘吁吁,干脆把他整个人都锁在怀里,用全身的力气去压制他。
谢明松和“顾景峡”并没有像他们一样一言不合就开打,从头到尾说比试的也就周越一个,他们可都是爱好和平的人。
两个人都在旁边静观其变,看到周越吃瘪,谢明柏是幸灾乐祸,心想你小子也有今天,让你嚣张!
“顾景峡”却是皱起眉头,不赞同地看着周越,抿着嘴唇不说话,周越立刻知道阿英这是生气了。
他更生气好吗!简直弄死秦子铭的心都有了,阿英的身体也是他能抱的吗?!
人大概在危急时刻总会爆发出远超平时的潜力,周越气急败坏之下猛地往上一跳,头撞上秦子铭的下巴,撞的他眼泪都出来了,剧痛之下松手放开了周越。
而周越脱身之后扭头怒视秦子铭,刚要和他理论,忽然感觉头上一松,满头青丝如水般沿着肩膀泄下,却是他早上匆匆忙忙自己梳的发髻不够结实,一下子撞散了。
秦子铭于泪眼迷蒙中擡头一看,首先入目的便是那一头光可鉴人的秀发,乌黑浓密的头发下,看到一张含羞带怒(顾景峡:尼玛!你哪只眼睛看老子“羞”了?老子是想砍死你!)艳若海棠的小脸,在这雾蒙蒙还不大亮的清晨,于山中看见,直让人怀疑是山中精灵或梦中仙子降临,却绝对不是那个凶巴巴的炸毛小子。
秦子铭这一看之下忍不住痴了。
周越看他这痴汉像,怒上加怒,下意识又要挥拳相向,却听见虽轻柔却清冷的两个字:“周越。”
就两个似乎不包含什么情绪的两个字,刚刚还欲拼命的周小爷,就像被施了定身法,先是僵在当场,然后慢慢收回拳头,回头一脸心虚地看着顾景峡,张了张嘴,在对方清清冷冷看不出情绪的眼神下轻声说了句:“顾兄,我知错了。”
“顾景峡”却不理他,转身向秦子铭施了一礼:“抱歉,秦兄,小弟代他向你赔不是了,这孩子,”说着撇了周越一眼“大概是被家里宠坏了,行事鲁莽冲动,以后他若对秦兄再有冒犯,秦兄不必客气,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不然就报告给夫子,交由山长按照学院里的规矩处置亦可。”
说完看都不看周越一眼,扭头向来路返回。
谢明柏有些不明所以地摸摸脑袋,伸手掰了掰手指头,算了下周越和顾景峡以及和自己的关系,感觉怎么算都是自己和周越关系更近啊,这俩人不过拐着弯儿的亲戚吧,怎么自己这个正经姻亲都没说话,顾景峡那边都开始道歉了呢?
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特别不懂事?要是被家里长辈们知道会挨骂的吧!
于是谢明柏也赶紧向秦子铭施了一礼,巴拉巴拉也说了一堆道歉的话,不过他也不敢招惹周越这个小祖宗,说完就拉着这个从刚才被顾景峡说完就像落水狗般狼狈的小子往回走。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还真是男生女相啊,瞧瞧这一头秀发,这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和堂妹谢宛英还真是像足了十成十。
可是阿英那么温柔懂事,才不会跟这小子似的到处惹是生非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回去后核桃帮周越梳好头发用头巾扎紧,虽然有点害怕他,还是忍不住劝道“姑娘装小少爷装的顶像了,说话做事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但是姑娘长的太美,样子太娇,尤其是不说话的时候,有心人仔细看肯定能看出来,姑娘您要是再把头发那么一放,就是缺心眼儿也会怀疑的。”
核桃虽然接了这么个任务,也答应好好做,但不是很能理解自家姑娘的想法。
像她这样五大三粗穿女装都能被认作小子的,要是长相能有姑娘万一的秀气,做梦都能笑醒。
可这么一个玉做的小美人儿却非要扮成男的上书院,难道姑娘她想学戏文里演的那样女扮男装考状元?
核桃不是很懂,但她觉得自家姑娘不是一般人,小小年纪十分高深莫测,她若是真想考状元,核桃绝对不会怀疑她考不上。
可是自家高深莫测的姑娘她现在却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坐在房里楞楞地发呆。
“该吃朝食了”核桃力气大,饭量也大,看着取回来的早饭直咽口水,周越却没什么胃口,刚要挥挥手说不吃了,想想谢宛英这瘦弱的小身板,还是不敢任性,强迫自己去吃东西。
周越一边吃一边问核桃“你说若是做相公的惹了妻子生气,该怎么赔礼?”
核桃虽小,也是个女人,大概比他能更明白点儿女人的想法。
“啊?”嘴里塞满馒头的核桃瞪着小圆眼不明所以,等周越再问一遍,她慌忙咽下馒头,仔细想了想“我爹若是惹了我娘生气,赶集的时候能扯上二尺花布送她,我娘就不生气了。”
周越:……
无法想象谢宛英拿着二尺花布欢天喜地的样子。
前世各种名品贡缎堆满了仓库,也没见阿英多看几眼。
看着核桃确认他不再吃了之后把桌上东西一扫而空的架势,周越暗骂自己失心疯。
他家阿英清新脱俗,岂是俗物能讨好的?
他要是不作死就好了,早几天阿英帮他梳头的样子多温柔!
顾景峡伸手抹了把脸,决定正面对待自己的错误,不再抱有侥幸心理。
于是他半夜只穿睡衣摸到了谢宛英的床边,跪在地上,想等谢宛英惊醒后把准备好的柳条递过去,然后再装的可怜点儿,就说:“阿英,我知道错了,你要生气就打我一顿吧!”
顾景峡想的很美好,阿英一向心软,卖惨这招肯定有用。
谢宛英浅眠,感觉到旁边悉悉索索有动静便睁开啦眼睛,她是面对床外侧卧,入目便是一个满头长发披散在肩头的白色身影,由于背光,面目显得十分模糊,只有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直视着她。
谢宛英一向胆小,重生后更是笃信鬼神之说,此刻夜半惊魂,只来得及低呼一声,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