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穴保胎
赶到家定是来不及了,谭君宜面色煞白,穴道被封,等于将她的命也系在了这一线希望上。
他本想在宏城近郊寻个医馆,可这里本是深山,哪里来的人烟。
约莫着过去了一炷香,马儿跑得慢了些。
宏城城界近在咫尺。
她的唇色微微已有些淡淡的青,再拖下去怕是不行。
照理离宏城近的地方,该有人居住才是。
宋铭劫将谭君宜横卧安置好,想自己下车去寻。
便在那城界边上,让他见到希望。
那骑着马的女子踱着步,似在等人。
“南宫镜。”他唤了一声。
女子回过头,见到他便立即迎上来:“见过教主。”
说着便向他身后寻,
“别找了,南宫华没事。容之还在马车里,你替我看着,我去寻大夫。”
南宫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一语不发便下了马,向马车里去。
宋铭劫没听她答应,还是不放心就这么走,便跟上去。
南宫镜见谭君宜脸色不对,又正自昏睡,她多少也对她们南宫氏有些再造之恩,她不忍便拉出她的手,三指搭上她的腕。
“你会医?”他心头有些庆幸袭上。
南宫镜并未回答,只是专心看脉。
宋铭劫见她眉头皱起来,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她有身孕了?”
他点头:“是,如今还能救吗?”
南宫镜并未回答他,只是收起手:“我家便在前面,教主先将郡主带到安稳些的地方吧。”
宋铭劫也不多问,只是照南宫镜说的,横抱起谭君宜,跟着她去那边上看着简陋的屋子。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榻上。
南宫镜在一旁站着,待宋铭劫整好了被褥,方才道:“教主,您莫要怪我自私,我也是想为自己和弟弟留条后路。”
“什么意思?”
“容之郡主我可以救,但我要条件。”
“你说。”
“教主一言九鼎,我想讨您一个承诺,日后能为我姐弟做件事。”
“什么事?”
“如今尚未想好,救治要紧,您便说应不应吧。”
宋铭劫已别无选择:“我答应你,办成件伦理道德,能力所及之内的事,你且快些救她。”
南宫镜也不是个木讷的,宋铭劫如今是无奈之举也是尊重吧,他若想逼她,有千万种法子......
南宫镜又是接着诊脉:“膻中穴是教主封的?”
“是。”
“那便对了,我看郡主也不像是能点成这般的。”
“可是出了差错?”
“没有,郡主很聪明,及时阻了血脉流通,再差一刻便要流掉了。”
宋铭劫听了她这话,也算是松了口气。
南宫镜诊罢,便要替她宽衣解带。
宋铭劫见她拿出针包,便知她要施诊。
只是他也不好上前去帮,便只兀自看着。
南宫镜将谭君宜的手向身侧放。
她站起身:“教主,煎药不容耽搁。烦请您替她将褪了衣裳,向上脘,气冲,水道,中脘,曲池,带脉诸穴施针,可记下了?”
宋铭劫点头,南宫镜正要走,这些穴道却都不是很方便。
他叫住她:“我去煎药吧,你来施针。”
南宫镜不以为然道:“煎药需控制的事物繁杂,难以一一交代。教主与郡主已有夫妻之实,这有何难做的?况且我只知要扎哪些地方,并不认得穴道。”
说着便自走出去。
宋铭劫将床帘又掀上去几分。
他只轻轻一拉便解了她腰间系带。
他本从不明白这些女子穿得覆杂的衣物,如今日日帮她倒也学会了。
怕勒着她,衣裳穿得还算宽松。
他将她前半身一层层展开,按着南宫镜说的,小心翼翼地一个都不敢漏。
长针很细,扎进身子都不见血。
宋铭劫虽未学过医,但军中待久了也多少知晓些,他转动着针末,尽量扎到位才拔出来。
正要收针,他不由得又将手搭在她有些凉意的平坦小腹上,一种奇妙的温暖划过心头。
他不敢用力,只是觉得软软的,如玉般白皙。
若说为人父他算是晚的,可好在迟来的珍贵,上天眷待他。
如今也得以护她们平安了。
南宫镜回来时,见谭君宜衣戴已被整齐,便知道妥了。
她一来宋铭劫便起身将床边的位置让给她。
南宫镜坐下,端着碗,拨动着瓷勺,要给她喂药。
可喂进去一滴便要漏出半勺,这药材和时间样样也都耽搁不起:“郡主,这药喝下去便能好起来,多咽下去些吧。”
宋铭劫奇道:“她能听到你说的?”
南宫镜都未回头:“为何不能?她只是被封了穴道才会晕,意识清醒着有什么不知道的?”
宋铭劫想起方才,不禁有些尴尬,若她都知道,会不会也这么想。
“我来吧。”宋铭劫向她要碗。
南宫镜犹豫了下,便递给他:“这药材珍贵,性烈,须要控制着量来,若能全咽下去,喂个大半碗也便足够了。”
宋铭劫点点头。
他照着南宫镜的样子将勺喂在她唇瓣间。
可她闭得太紧,渗进去的寥寥无几。
“若实在不行,便口对口喂吧。”
宋铭劫皱了眉回头看她。
南宫镜很有眼力见地提了建议便站到屏风外边。
其实他也不是要赶她走的意思,她如今这般倒好像这么做有多见不得人似的。
他并未多犹豫。
躺着未免会呛着,他小心翼翼地托起她,将软枕拿来靠着她的腰,借了把力给她。
他自己喝下口药,斜对着她的唇便贴上去。
他一点点将药喂下,确认她不会再吐出来。
药很苦,她发髻散下来,瘫软在他肩上。
他心不禁有些痛,那天,他是不是不该动她?
平白吃了一路的苦头,回来还要遭这一回险些丢了性命......
手不由得紧了紧,怜惜地将那软软的身段捧在怀里。
声音不禁沙哑,低沈地哄着:“乖,再喝一次便好了。”
没有回答。
再次吻上去不禁多了些缠绵,他觉得容之应也在尽力回应他,吞下那些涩极的汤药。
他又打横抱着她,轻轻放于床榻。
“好了吗?”南宫镜问了句。
“可以了。”
她转身进来,又搭上谭君宜的脉,摸上片刻。
“如今大抵是保住了,不过郡主身子本弱,还需多休,多补。”
“好,如今可以解穴了吗?”
“不必,穴道过几个时辰自然便会解,教主武功再高也难免冲撞胎气,还是莫要生事好。”
“那她大概何时能醒?”
“穴道解了自然能醒。”
“好,多谢。”
南宫镜正要走,宋铭劫却突然想起件事:“等等。”
南宫镜止住脚步:“教主请吩咐。”
“有件事拖你去办。”
“何事?”
“容之的爹爹在西域想来是出了些事,容之醒过来定要担心,想拖你去叫南宫华带些人去跑一趟。”
“好,知道了。”南宫镜正要出门,“不过若结果不好,教主也万万不可惊动郡主,她已经是悬于一线,再禁不住了。”
宋铭劫沈吟不语,还是点点头。
南宫镜又在桌畔草草写了些药物:“教主,这些是必要药材,至于其他小节,郡主醒来她自己便知道了。”
“好,你去吧。”
宋铭劫替容之拉好被褥,便去看药。
寸步不移地守在容之身边,握着她软软的手,好在她醒转的第一刻便知道。
约莫过了一两个时辰,门外有声推门声。
“教主,你在里面吧?”
是浣溪使,照理不会那么快才对。
他没有起身,只是等着他自己进来。
他不想打扰她,便走到屏风后头,示意浣溪使别出声,拉着他到了外边院子。
“夫人怎么啦?怎么突然晕过去了?还没有醒吗?”
宋铭劫摇摇头,本想和浣溪使说实话,但碍于还有璟灵在,为免多生事端,他只三两句掩过去,他也知道这不是浣溪使来的目的。
“你放过了周易甚是吧?”
浣溪使见状便要跪。
宋铭劫一把扶住他:“你做得对。容之方才同我说过一句背水一战,的确把握不大,是我心急了。”
“郡主好眼力,我也是怕周易甚看着疯疯癫癫的样儿会狗急跳墙。”
“好了,将士们都累了,回去好好摆个宴分分赏,你也回吧。”
“那您呢?”
“容之需要人照顾,交给旁人我不放心,还得让你每日多跑几趟,将公文送过来。”
浣溪使有些不解:“将夫人带回宏城调养不是更好?这地方荒无人烟的,没什么好东西。”
“便要这静寂的好,让她在这里好好休养着。”
“那也成吧,只是......”
“直言无妨。”
“您的婚事可要先通知浪淘使延后?”
宋铭劫倒没想这么远,他先前同浪淘使说的已是最晚,再下去显怀了容之必然要焦虑。
“暂且不必了,按之前的先安排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