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成入魔道
    剑身刺破神丹的那一刻，天道与叶寒江的联系便断了。天枢圣殿重归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叶寒江忍着痛将剑拔出，而后倒在了夏景之怀里。
    池渊拿剑的手陡然松开，他看着叶寒江，不敢相信道：“寒江，你……”
    “我听得到…”叶寒江抹去嘴角的血说，“你们的话…我其实都是能到的。他说的不对，我…我不想那样。神尊说的没错，如果有的选，谁想走最绝的那条路。”
    早在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走上天道给他安排的这条路。在天枢圣殿里，他最初是请求一死的。
    “我根本没有想过要成神，一个连自己都救不了的人，哪有资格去救世人。我不会，也做不好。”
    “可你这些年做的很好。”憬琛强撑着起身说，“虽然你不常下神界，可你没有辜负这个神君之名。”
    叶寒江看着他，笑道：“若没有神尊暗中……只怕我…是我不好，对不起。”
    憬琛疑惑道：“你道什么歉？”
    “溯回法术，我……”
    “别给自己硬背锅，这跟你没有关系。”憬琛打断他道，“这些事，本来就与你们没有关系。你如今神丹已毁，神界的一切便跟你无关了。”
    叶寒江张了张口，心口突然传来的刺痛却让他把想说的话被迫咽回。搂着叶寒江的夏景之最先察觉异常，忙问：“寒江，你怎么了？”
    叶寒江紧捂着心口，咬牙不语。
    憬琛掰开叶寒江捂着心口的手，神色凝重：“果然，天道还有后手。寒江，他对你做过什么？”
    做过什么？
    那可太多了……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叶寒江偏过头，颤抖道：“神尊不必为我浪费神力…左右我也是要死的，不值得神尊如此。”
    “我不拦你死，但你要当着我的面死，那抱歉，我不允许。”
    不等叶寒江再开口，憬琛便强行把力量传给了他。死忌惩罚还在，他依旧与凡人无异，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使用自己的灵魂力量。
    在这股力量的逼迫下，作碎的东西终于露出真面目。
    那是三根银针，当年叶寒江父亲刺入叶寒江心间，断了他的退路的封魂针。
    憬琛看着这三根封魂针，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你认识这东西？”一旁的池渊发问。
    憬琛收好针说：“当然，这东西是我造的。不过我没有对外传过，连星河我都没给过，按道理不可能有外人得到，还是三根……”
    取出封魂针后，叶寒江好受了不少，意识也有所清醒：“那是我父…总之，这是从极北之地得来的。”
    “极北之地？难道是…”千允辰忽然想起，他在凌天上神的回忆中看到过的场景。
    当年那一战，天道和凌天上神最后一站的地方就是极北之地。而且在回忆里，他也确实看见了银针，莫非这就是天道当年拿来对付凌天上神的？
    “你想到什么了？”憬琛回头问。
    “哦，没，没什么…”
    “这针凶狠，刺入人体轻则失情失忆，重则魂魄受损，世世都不得安生。幸好你体内只有三根且及时取出来了，不然下辈子都要遭罪。”
    “神尊的恩情，寒江…无以回报。”
    “你能多活两年就算回报我了。”憬琛没好气道，“寒江，如今最好的情就在你身边，可别再那么不珍惜了。”
    叶寒江擡眸看着夏景之，微微点头。
    虽然不知道还有几年可活，但在仅存的时间里，他或许也能体验和常人一样的生活了。
    “楞着干嘛？”憬琛拍了下夏景之肩膀说，“还不带寒江回去休息。”
    “可天道……”
    “这些不需要你操心，你的任务就是陪着寒江。”憬琛说完，又单独给他传了句话：“寒江此生受苦太多，最后的日子，还请你好好对他，让他把此生缺的情都补上，别留遗憾。”
    彼时叶寒江已在夏景之怀中睡去，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忘却那些痛苦的过去。
    夏景之抱着他，离开了天枢圣殿这个是非之地。只是人能逃，过去一切而成的后果逃不掉。他这辈子，注定是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的。
    可是凭什么……
    他没有害过任何一个人，却要落得如此下场，凭什么？凭什么！
    不甘和怒火涌上池渊心头，他指尖的邪气越来越厚，整个人仿佛都要被邪气吞没。
    千允辰感觉不对劲，小心翼翼问：“阿池，你…你怎么了？”
    池渊转头看他，眼神是陌生的锋利，是千允辰从未见过的蔑视。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邪气的影响不是被萧回舟前辈化解了吗？为什么阿池他又……”
    “那不一样。”憬琛解释道，“之前是邪气有问题，但现在有问题的是池渊，这是邪气凝成丹的前兆。”
    “凝丹？”千允辰后知后觉去看腰间的乾坤袋，果不其然，里面放着的凝丹术没了！
    凝丹术本质就是将力量凝成丹方便控制，可邪气暴戾，即便抵消了天道的影响，它也绝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不然当年，邪气也不会是最后一种才被古神们控制的力量。
    “池渊靠着凝丹术强行结丹，提升实力的同时也彻底入魔，你看他额间的印记。”
    顺着憬琛指的方向看去，千允辰看见池渊额间浮现了一个血红色的印记。这个印记千允辰认得，但凡是魔头，额间都会有一个这样的印记。印记越漂亮，代表这个魔头实力越强。
    先前池渊虽然修炼邪气，可没有凝丹，因此不算真正的魔头，额间也没有独属于魔头的印记。
    而今他强行凝了邪丹，获得力量的同时也被邪气本身的暴戾属性反噬，性情大变。
    成魔的池渊让千允辰想起了那段不堪的回忆，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生怕池渊再像以前那样二话不说就扑上来撕咬……
    池渊适应了片刻，便擡步朝千允辰走来。千允辰还想退，却被憬琛拦住了。
    “放心，这不是邪气失控，池渊有意识的，别怕。”说着就把千允辰推到了池渊怀里。
    千允辰撞到了鼻子，他正要擡手揉，就被池渊抓住手腕。他下意识擡头，对上了池渊落下来的吻。
    这个吻带着前所未有的克制，又因为池渊身上的邪气而显得有几分霸道，令人着迷。千允辰沦陷其中，刚佩回腰间的剑不知何时又被对方抽走了。
    半晌，池渊带着不舍松口。他拇指摩挲着千允辰的唇，语气平稳而又坚定道：“我去做个了断，在这儿等我回来。”
    千允辰被吻的意识迷离，不知怎么就点个头。等他反应过来，池渊已经没了影。
    “做了断…聆天台……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