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粉转黑粉
从这个角度看叶寒江,夏景之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直击内心。他楞了片刻,竟鬼差神使地伸手抚上对方嘴角,还摸了两下。
温温软软的,很舒服。
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你在做什么?”
叶寒江一句话打断了夏景之的胡思乱想,他“啊”了一声,连忙从叶寒江身上起来,嘴里直道歉:“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叶寒江起身理了理衣服,说:“无妨,这件事给人的冲击确实挺大的。”
想当初他从天枢圣殿得知池渊和千允辰的事后,内心的震撼可不比夏景之平稳到哪里。。
夏景之后知后觉:“你早就知道了?”
叶寒江点头:“嗯。”
“那你怎么不说?”夏景之抱怨道,“害的我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天机不可泄露。”
“……”行,又是天道。
夏景之对天道好感一直很差,这点神界众所周知,不然他也不会三天两头被帝卿尘拉到聆天台挨劈。
但这次,夏景之却道:“那你问问天,他们未来会怎样?”
叶寒江:“?”
夏景之给了叶寒江一个离谱又合理的理由:“你想啊,池渊那个家夥做神做几百年了,他的后人估计都传好几代了,但他自己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身边连个侍奉的人都没有,更别提姻缘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个能让他动心的,能不算算吗。”
叶寒江微微皱眉,一脸“这是什么歪理”的表情看着夏景之。
奈何对方态度之强硬,把他说服了。
“好吧,看一次。”叶寒江摘下玉佩说,“先说好,感情这种事预测到的未来未必是既定的结果,它的变数太多,我只能大概预测。”
道理夏景之是懂的:“理解,感情嘛,世上最琢磨不透的东西,哪能百分百保证,不用特意解释说明。”
叶寒江趁机翻旧账:“不解释清楚,我怕某人到时候又动手动脚。”
夏景之:“……”
说好的无情道无情无欲呢?怎么还这么记仇?
叶寒江大概猜到夏景之在想什么,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我是修无情道,不是失忆。”
夏景之尴尬地笑了笑。
叶寒江无奈摇头,随后将神力注入玉佩,一道蓝光从玉佩中射出直冲天际,不在天枢圣殿时,他都用这个方法与星盘共鸣,与天道联系。
玉佩中蕴含着天道的力量,按理对天地间的一切力量都有免疫作用。可这次玉佩发出的力量却被结界打回,并化成力量极强的光刃朝叶寒江袭来。
他与天道联系的行为激怒了结界。
没等叶寒江反应,夏景之就冲上前将人护在怀里,自己则承受了那道光刃的全部威力。
好在他有神力护体,只受了点皮外伤,没有伤及五脏六腑。
“没事吧?”夏景之问。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叶寒江抚上夏景之背后的伤口说,“替我作甚?”
夏景之嘴硬:“我怎么知道,当时行动比脑子快。”
看见那道光刃朝身边人攻去时,夏景之脑中就一个想法:护着他。
现在想想,自己可真是多此一举。对方也是神,怎么可能躲不开,干嘛非要去给他当人盾?
夏景之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含糊道:“你就当我闲吧,嘶!”
“你确实挺闲的。”叶寒江嘴上不留情,身体却很诚实。他从乾坤袋中掏出药膏,让夏景之去椅子上坐着上药。
冰凉的药膏敷在伤口上,夏景之好受了不少。
叶寒江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他。夏景之一边享受着叶寒江温柔的上药手法一边魂游天外。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转头直勾勾盯着叶寒江手中的药膏看。
这个瓶子和当初他给叶寒江的一模一样!
“这是……”
“眼熟吗。”叶寒江问,“你挨天雷后用来上药的。”
夏景之心说那可太熟了。
他还记得那次受罚是因为什么,那个时候他觉得叶寒江冷冰冰的像座冰山,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可如今感受到背后温柔的触感后,夏景之改观了。
或许那份冰冷之下,还有一颗温柔的心。
过去的黑历史夏景之不想再提,于是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刚才的光刃怎么回事?你问到答案了吗?”
叶寒江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他摇了摇头,道:“没有,这里的结界隔绝了与天的联系,我没法聆听到天的旨意。”
能阻挡天道力量的结界!
夏景之虽然对结界不了解,但大概种类还是知道的。无论哪种结界都需要有力量支撑,而天道的力量能免疫天地间的一切力量,来去自如。
可这个结界,却能隔离天道的力量,可见当年布下这个结界的人有多强大。
不过这对他们没什么影响,平日神君更多是按帝卿尘的命令行事,天道略过帝卿尘直接将某道旨意下发到他们手上的时候很少。
但对叶寒江,这无疑是个重大的打击。
无法与天道对话,就意味着他需要决策时不知道该怎么决策才是正确的,天道给不了他旨意,他没法聆听天命行事……一切的选择都要靠他自己。
夏景之不理解:“这有什么,不就是听不到天道说话了吗?既然听不到,那就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
内心的选择?
夏景之抵上叶寒江心口,感受着那里平稳有力的心跳,说:“你修无情道不假,对一切无情无欲不假,但你的心还在,它才是你决定一切的关键,为何要把自己的主见交托于那个不靠谱的天道,做他的傀儡呢?”
叶寒江无言。
夏景之握住叶寒江的手放到他自己的心口上,说:“听听吧,这才是做决定的关键。不是天道,是你自己的心。”
叶寒江垂眸看着心间上那只手,如此亲近……他好像从来没与人这般亲近。
感受着夏景之掌心的温度,叶寒江阖眼片刻,后微微点头:“好。”
多年来,他一直听天道旨意行事,天道说什么就是什么,确实活的太像一个傀儡了。
这回他不做天道傀儡,只做寒江神君,自己决绝,看看能活成什么样。
…
池渊支着头侧躺在床,怀里是已经熟睡的千允辰。两人刚缠绵完,千允辰便因精力不足睡过去了。
这期间池渊没一下老实的,他先是帮千允辰理着额前的碎发,理好后手又不安分地到处乱摸,活像个耍流氓的。
但耍流氓的此时心里很郁闷。
他摸着千允辰的脖颈,上面有许多暧昧的痕迹。相反,池渊自己的脖颈上有好几处见血的咬痕。
千允辰当然咬不成这样,这是他往千允辰脖颈咬的。可不知为何,现在那些咬痕连同痛感一起转移到了他身上。
他不信邪,又举起千允辰手腕,留下咬痕。
果不其然,又到了他身上。
于是池渊减缓力道,只留痕迹不见血,痕迹便不会转移了。
他认出来了。
这是缚阵的逆阵功能。
不论缘由,不论自愿。只要千允辰见血,他的伤口便会连同痛感一并转移到自己身上来。换言之,他是千允辰的第二条命。
即便对方遇上性命危险,最后承担风险的那个都是自己。
如果用在别人身上,池渊大概会感慨一句情深义厚,可现在这个阵法出现在自己身上,自己还是承担风险的那一个,这就不好感慨了。
堂堂魔头,性命怎能由一个凡人左右!
池渊想着,准备强行解除联系。可等他手碰到千允辰心口上时,发现那里有着不属于他的东西。
那是半颗心。
别人的心。
他的心。
池渊不敢相信地抚上自己心口,确确实实是空的,他真的把自己的心给了这人……也就是说,这个缚阵是他布的,千允辰不知情,是他心甘情愿。
但这怎么可能!
池渊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何会把心给千允辰?退一步讲,给也就给了,可为何只有半颗?另外一半呢?
无数疑问萦绕在池渊脑中,他想叫醒千允辰问清楚,又莫名想瞒着这事。心的挣扎弄的他困意全无,于是他披上衣服,准备出去透口气。
顺着楼梯下楼,他撞上了叶寒江。
夏景之闲不住,打算把那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告诉秋离和风舞,叶寒江没兴趣,就没跟着去。
两人没有收敛的气息,神力和邪气暴露在空中相互对峙,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池渊脸色很不好看,可到底是应了千允辰的话,没有动手。
感受到对方身上不同于往日的邪气,叶寒江想到了最坏的那种结果。
但无论是不是,他都不想与人动手。于是他敛去警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坐下倒茶,说:“既然没事了,就过来喝杯茶吧。”
池渊不知他想干嘛,带着怀疑的目光落座。
叶寒江把倒好的热茶推到池渊面前,道:“方才被景之打翻过一次,重泡的,可能有点烫。”
池渊端起茶杯,斟酌片刻,将茶往后一泼,不再隐藏:“你有什么阴谋。”
“许久不见,叙叙旧都不行吗。”叶寒江倒了第二杯茶推给池渊。
池渊端起来又往身后一泼,语气冰冷:“我和你们这帮给天道卖命的神君没什么好谈的。方才不动手给你留时间说遗言,是我给小殿下面子。现在,该送你上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