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靳贺游太过在意姜窈的反应，以至于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殷振在门外。
听到姜窈的话，靳贺游苦笑一声，但殷振没有进来，他说：“这菜凉了我再去帮你们热一热！”
然后一转身跑了。
五分钟后，殷振和其他服务员把所有的菜一次性上齐。
像是害怕打扰两人说话一样，殷振最后把门一关，走廊里再也没有一点动静。
姜窈看着靳贺游，忽然问：“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她当时为了对比红绸带上的字迹是不是他本人的，还去靳氏集团的官网搜了一下，搜到了他本人写给投资者的一封信，最末有他的署名。
然后，顺藤摸瓜就看到了他的人物百科，没记错的话，他的生日就在这个月。
靳贺游一楞：“怎么了？”
“在想要不要送你礼物。”
靳贺游没想到姜窈居然真的会送自己礼物。
语气几乎立刻就染上了期待：“我的生日就是十天后。”
姜窈歪了歪头，问：“百科上写着你的出生年份，那个不准吧，所以你是哪一年出生的？”
靳贺游的头微低。
他报出了一个久远的年份，几乎要追溯一千多年。这是他原本作为宝剑被锻造出来的年份。
职业病让姜窈在听到他生日的时候，就开始条件反射地开始推算八字。
年柱，月柱，日柱......
姜窈眼睛一眯，追问道：“什么时辰？”
就像在映证姜窈心中的那个数字，靳贺游回：“戌时。”
有了出生时间，姜窈很快算出了八字。
“出生时间上我们倒是很相似。”
“五行百无禁忌。”
或许正是因为这两个一千多年来最为特殊的两个出生时间，铸就了一个如今最强的天师，一个历代最年轻的鬼王。
姜窈勾了勾唇角，好像咂摸出一丝宿命的味道。
“你想好，如果你找到药物去除鬼气，你会成为和我一样会生老病死的凡人。”她说。
靳贺游浅灰色的眸子看着她。
他活得太久了，久到沧海桑田的变迁都已经见怪不怪，冷淡地仿佛万事万物都无法让他擡眼。
对于她的问题，他已经准备好了答案。
“那样也挺好。”
从前他是一把未开灵智的宝剑，后来被嵌进桥墩，几百年立于水下，甚至吸收完所有的鬼气后堕入幽深的鬼蜮，但寻找光亮已经成为他的本能。
宝剑被打磨出来后的一千多个春秋之后，他生命里照进来了一抹光。
所以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他朝着她走去。
－
半年后，一档最新筹划的综艺节目敲响了姜窈新家的门。
这档综艺节目叫《去你家蹭饭好吗》，每一期固定嘉宾都会去一位飞行嘉宾的家里，节目组通过拍摄飞行嘉宾房间的布置，了解嘉宾们工作之外的一面。
这是《蹭饭》的第五期，所有观众都没有想到，节目组居然邀请到了姜窈。
毕竟姜窈在半年前火遍全网之后，就没有再参加过综艺节目和电视剧的录制，只偶尔拍拍代言和封面照片。
但据说，姜窈接玄学的单子接到手软，比起那些全国首富丶行业大亨们出手就是八位数的酬劳，参加综艺和拍电视剧确实有点累。
事实上，姜窈原对这个综艺无感，但是好巧不巧，这综艺的常驻嘉宾里有郁佳一和常信阳两个熟人，两人一起求她，她干脆就答应了。
听到敲门声，姜窈推开了房门，冲镜头打了个招呼。
她今天穿了一身全白的居家服，头发松松地扎了个丸子，毫无遮挡地露出精致的额头，小巧的下颌，脸上每一寸皮肤状态都极好，在白色居家服的映衬下，站在那就仿佛会发光。
节目组和观众事先对姜窈家布置的预想，都是东一面照妖镜西一把桃木剑，总之怎么玄学怎么来。
所以在看到她房间干净整洁的布置时，都觉得有点意外。
现在正是冬末春初，一个晴朗的白天，空气有回暖的架势，姜窈笑吟吟地请大家进来。
常信阳和郁佳一跟姜窈都很熟了，直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而其他嘉宾们和姜窈不太熟悉，今天迎面看到一个大美人，又要叨扰人家，便都很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姜窈房间的装潢和布置就是我最喜欢的风格！冬天看着暖融融的！】
【是啊，这么大的落地窗，冬天在窗边晒太阳看书，爽死了！】
【我还以为姜窈的房间会出现一些神秘学的物件呢】
【差生文具多，我窈这种等级的天师不需要。】
姜窈知道《蹭饭》节目是生活日常主题，早就准备好了一些食物，除了郁佳一以外，其他嘉宾们都帮着去处理食材了。
一队摄影师跟着拍摄常驻嘉宾们，派了一个摄影跟着郁佳一和姜窈去参观房间。
“窈窈，我记得你家有一只橘猫的？在哪呢？”郁佳一没看到橘猫的影子，忍不住问。
“它比较怕人，还是不放出来了。”
姜窈话音刚落，就见旁边一扇门猛地被拉开，然后，一只橙黄色的球滚了出来。
大橘一获得自由就往人群里冲，高高地竖起粗尾巴让人摸，哪有半点“怕人”的意思。
姜窈苦笑：“最近它学会自己开门了。”
【笑死，原来不放猫咪出来是因为它太社牛了】
【太可爱了，姨姨摸摸！】
【你们看许诗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看南瓜粥凭本事变成团宠，姜窈也不管它了，打开了书房的门。
这里是姜窈平常工作的地方。
和外面生活化的布置比起来，书房的装潢要严肃一些，最显眼的是墙上挂着一张长约两米的星空图，上面绘制着南北半球肉眼可见的全部星座，密密麻麻。
郁佳一忍不住凑近看了一眼：“这么专业？”
星空图是全英文的，上面标着比例和刻度，哪怕用来当天文学专业的教材都行。
“是的，最近对占星有了点兴趣，正在研究。”姜窈笑眯眯地回答。
郁佳一蓦然想起半年前在滕婆婆家的故事，他们几个人对姜窈的学习能力叹为观止，便忍不住问：“你不会都背下来了吧？”
“怎么会。”姜窈回答。
就在郁佳一打算松一口气的时候，又听到姜窈说：“北半球的差不多记住了。”
郁佳一：“......”
她决定不和这种等级的学霸一般见识。
眼尖的郁佳一很快看到了星图角落里的一行花体英文字，别的看不懂，但郁佳一捕捉到了里面的三个字母。
“Jin”。
迎着郁佳一揶揄的眼神，姜窈知道瞒不过，大大方方介绍：“嗯，这是靳总送的。”
是托了关系从天文台拿到的，质感丶准确度丶细致程度都是现在全球的最顶尖。
如果被天文台的台长知道这样一份星图副本是靳贺游拿来给姜窈学占星的，估计要气得吐血三升。
【我是学天文的，跟你们说，我们实验室用的都没有这么细】
【所以靳总是从哪弄来的？专博美人一笑？】
【死去的CP覆活了！】
【我CP哪里死了！虽然这半年都没有任何互动，也没有任何在一起的八卦，但是也没有任何没在一起的实锤啊！】
【所以，靳总，追了半年了，追到了吗？】
姜窈似乎知道弹幕此时肯定在津津乐道这幅星图，为了避免被某天文台的台长看见，赶紧扯开了话题。
“桌子上都是最近在捣鼓的玩意儿。”
郁佳一的视线移到桌面上，很快就看到桌子右边放着一个像展示台的玻璃柜，黑色绒布上，放着各式各样闪闪发亮的宝石。
“这些也是占卜用具。”姜窈介绍，“不过宝石占卜我还没有练好。等以后技术变好了，有机会再给大家展示。”
郁佳一很快问出了那个观众们都很关心的关键问题。
“这些宝石也都是靳总送的吗？”
这大小，这成色，这光泽——
这得多少钱啊？
姜窈有些羞赧地笑笑：“也有我自己买的。”
反向回答了郁佳一的问题。
郁佳一：“......”
“窈窈，人家女生买宝石都是当首饰的，你倒好，拿来占卜玩。”
“也就是靳总能理解你，还给你买那么多。”
姜窈认真解释：“如果当首饰，只发挥了宝石的观赏作用。如果拿来占卜，才能把宝石的功能性发挥出来。”
以前，她原本觉得宝石占卜的分支并不科学，但是靳贺游和她说可以算的很准。
姜窈选择听从这位活了一千多年的鬼王的话。
毕竟人家一开始是一把青铜宝剑，而青铜，也是石头的一种嘛。
知道姜窈喜欢，半年时间里，靳贺游搜罗了很多这种小玩意儿，还跟姜窈一起去沙漠看星星，美其名曰帮她研究星图，实际上只是创造两人一起旅游的机会。
【好有道理无言以对！】
【靳总愿意给姜窈的兴趣花钱，而不是和其他人一样觉得这是不着调的爱好，磕了！】
【这还能没追到？这还能没追到？】
【一开始觉得占卜是天分看命，现在才知道，原来还烧钱】
除了星图和宝石之外，还有卡面描金的塔罗牌，用大颗宝石和细银链做成的灵摆等器物。
足见这位修真界最强天师最近有多迷西方玄学，一副誓要融贯东西的样子。
而她，还有喜欢她的那些人，又是怎么不要钱一样把这些她入迷的东西往家里送。
郁佳一又把其他的几个房间转了一遍，但这些房间带来的震撼远不如姜窈的书房。
书房里这些东西的值钱程度，甚至超过姜窈的衣帽间。
最后，两人回到了客厅。
厨房是开放式的，姜窈系好围裙，说：“今天中午我打算做寿喜锅，冬天吃着会比较暖和。还想吃什么？”
这半年，姜窈几乎都懒洋洋地待在家里，厨艺也好了不少。
“可以点菜吗！”嘉宾之一的许诗闻言眼睛一亮，点了自己爱吃的菜。
看她说话了，其他几名嘉宾也都点了菜，然后来岛台给姜窈帮忙。
忙碌之馀，这些和姜窈并不太熟悉的嘉宾们抽空看了姜窈好几眼。
一开始，她的名号无疑让人心里发怵，觉得难以接近。
但真正相处，大家都能被她身上的活力，以及对生活的热情感动。
常信阳忽然就很理解靳总，这样的姜窈，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当六菜一火锅被齐齐整整地端上桌子，许诗大着胆子，问姜窈：“姜窈老师，那靳总，他追到您了吗？”
餐桌都安静了。
观众也不发弹幕了。
这是所有人都十分关心的问题，于是大家都屏息等着姜窈的回答。
姜窈一笑，脸微红：“快了吧。”
“如果看到这里，给我打个电话？”
嘉宾们一楞。
观众们也一楞。
紧跟着，弹幕如潮水一般涌来。
【她是在隔空跟靳总说话啊啊啊！】
【所以靳总到底有没有看我们姜窈的综艺！】
【一定要看吧！我们窈半年才在镜头前露面一次，哪有不看的道理！】
【手动＠靳总，窈窈口风松了，快点来啊！】
【我都着急了，我磕的cp到底能不能成，在此一举！】
【靳总你别这个时候掉链子啊啊啊！】
许诗一怔，开口：“您是在说靳......”
她话还没说完，就住了口。
所有人都看到——
桌面上姜窈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
她笑着拿起，电话中传来男人低沈的声音。
“我看到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