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梦为牢（十九）
    喻甜的话把每个人弄得都很迷茫，她却没有立刻要解释的意思，又说了句更令她们迷茫和悚然的话， “在解答疑问之前，我还是先帮你们把身上的傀儡术解吧。”
    她说这话时放开了虚虚搂着姜薇的动作，转向了莹莹和阮灵儿。
    莹莹反应要更快，她这下是真有点坐不住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师死了，她的傀儡术不是应该自动解吗难道她又是假死”
    喻甜抽出自己放在身上的扇子， “别急，我帮你们解了傀儡术，再回答你们的疑问。”
    她说着也不待莹莹和阮灵儿反应，迅速展开扇面轻轻一挥，两道水蓝色光波分别打入二人体内。
    两人都只感觉仿佛微凉的水波渗入体内，缓缓流淌，迅速消融着什么。
    这种感觉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她们并未感觉到任何痛苦，这种感觉就已经消失无踪。
    何知枝尽职尽责地履行着医者的职责，走过去分别探了探莹莹和阮灵儿的脉，然后又征询似的看向喻甜。
    喻甜对她点点头， “知枝，你要是觉得没问题了，那就真的没问题了。”
    然后她拉着姜薇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 “好了，现在你们想问什么都可以问了。”
    莹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阮灵儿，最后看着喻甜， “用傀儡术操纵我们的其实不是老师，而是另有其人”
    姜薇也忍不住看着喻甜，她在这个瞬间想起了喻甜和她提过的有关暗河首领与许老师的猜测。
    喻甜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现在依旧是猜测，但与真相的偏差应该不会太大。我想老师的傀儡术应该来自于首领，或者说就是由首领赋予的，所以老师手里的棋子也是首领手里的棋子。”
    这确实是除了许老师再次假死外，另一个可以合理解释她们身上傀儡术并未解除的原因。
    但莹莹心中还是有很多惊疑， “你确定吗虽然有关于首领的传言，我也听到过一些，但是能将自己的异能转嫁给别人来发挥，这种事我真是闻所未闻。就算老师用傀儡术操纵我们，我们也没有突然顿悟傀儡术，用来操控身边的人啊”
    喻甜眼眸晦暗， “莹莹，我们这个世界的水很深， S级之上其实还有更强者，只是被笼统的归于S+，他们所能达成的极限谁也不清楚。更重要的是，你是不是把思维只局限在我们人族高手身上了”
    莹莹一惊，随后脸色变得越发惊疑不定起来。
    姜薇听到这不由轻叹了口气， “你觉得又是魔物吗”
    吴桐的失踪无疑与高阶魔物有关，现在暗河的首领显然又被喻甜怀疑是魔物。
    好像魔物的存在感也太高了，哪都有它们。
    但仔细想想这并非不可能，谁也无法说清三十年前的那个末世之夜，究竟有多少高阶魔物趁机潜入了她们这个世界。
    唯一的问题是，暗河存在的历史已经不仅仅是三十年了。
    这恰恰是更为严重的一点，如果暗河的首领真的是魔物的话，暗河究竟是由它创造的还是由它半途接手的。
    它掌控着这个犯罪组织，应该不仅仅是想扰乱人类社会的稳定和秩序那么简单。
    姜薇想到这，不由想起暗河这些年无论遭遇了什么风霜雨雪，始终没有被放弃的那个实验项目，这两者之间恐怕存在着极为关键的联系。
    喻甜， “这并不离谱，不是吗早就有先例。百多年前，异能界的先辈们，就曾不止一次剿灭过由高级魔物在背后创建操纵推动的犯罪组织。虽然那些组织和现在的暗河比，显得有些籍籍无名。”
    她笑了一下， “历史果真是个轮回。人类跳不出这个轮回，外族似乎也一样。”
    姜薇看着她， “甜甜，你此前也有这些猜测吧。但你此前和我谈这些的时候，并没有明确的把结论告诉过我。那是因为你其实也不确定，但现在我觉得你好像更有把握了。
    喻甜， “我此前没有明确告诉你们答案，并不全是因为我怕我的答案是错的，反而误导你们。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老师的傀儡术能达到什么样的极限，我也不知道她背后的这个魔物能力又能达到什么极限。”
    姜薇在这一刻终于明了她之前的那些谨慎是源于什么， “我明白了。正因为不知道许老师和魔物能力的极限，所以任何人都有可能变成他们的傀儡却不自知。”
    “我还记得你说过，天音在他二叔眼中永远都处于明处，其实我们于许老师来说也一样。你唯一能保证的就是你自己不会沦为傀儡而不自知。所以很多猜测你都只停留在想法，而不会轻易诉诸于口，因为一旦诉诸于口，就是会被人获取的情报。”
    姜薇说到这儿，不由轻轻一叹， “甜甜，你还真是让我不得不佩服你。”
    喻甜这次倒并没有流露出任何自得，只是笑了笑， “说到底，还是我作为弱者的被动手段罢了。如果我的拳头够硬，也用不着这么谨小慎微。”
    其他人听的心情也很覆杂，但还是觉得喻甜的话很难评。
    何知枝也忽然有所悟， “所以我之前的推测并没有错，你果然还是对我使了幻术”
    只是结论完全是相反的，她以为喻甜的情况比她展露出来的要严重的多，但实际上喻甜的伤应该早就痊愈了，但她再度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时，却选择了示弱，对她们示弱，也对隐藏在暗处窥伺她的敌人示弱。
    喻甜纠正一下了， “应该说是我对我自己先用幻术骗过我自己，又误导了你们。”
    三年前，她自己也觉得自己身处在一片迷雾当中，弄不明白她没死是不是运气使然，老师是不是也还活着但她通通当做其中另有隐秘来处理。
    就像她之前说过的，老师只要活着就会推测她也还活着，然后姜薇她们也好莹莹也好，都会成为引她入局的棋子。所以本质上，她也和处在明处没什么区别。
    老师是一个强敌，就更别提老师背后可能还站着始终神秘莫测的首领。
    再者说，导致她和老师未死的外力因素，如果不是一种不为人操控的超自然力量，那么发展到最后也很难说清是敌是友。
    所以喻甜在将这些事情理清后，也给自身安排了一个小小的底牌。
    “我当时伤的确实很重，按照常理推算，几年之内无法痊愈十分正常。至于老师，她的伤势不会比我轻，只会比我更严重。
    当然，老师如果一直能带着残血buff是好事，但是如果她也像我一样用特殊办法把伤治好了也没关系。
    我不能寄希望她如何如何，关键还是在于我自己。”
    “所以你隐匿的这三年就是去治伤了治好后你给自己施加了幻术，让你自己都以为伤势没有痊愈，两者相辅相成，造就了最真实的谎言，骗人之前先骗过了自己。”何知枝帮她把话补充完整，又用一种很难评价的语气说， “你就不怕假戏成真，聪明反被聪明误，再把自己给坑了。”
    喻甜在这一点上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就算我给自己加了虚弱buff，想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因为受伤的野兽最危险。而想杀我就得逼得我拼命，一旦逼得我拼命就能刺激到我觉醒真正的记忆认知。有时候起决定性作用的，可能就是这么一点信息量的偏差。”
    “反过来说，如果没有这种需要我拼命的时刻，就说明局势始终是有利于我们的，那我的幻术解或者不解都影响不了大局。总之，一个完美的死循环。”
    何知枝没再提出质疑，因为她知道喻甜绝对是那种越受伤越危险，越没有安全感就越谨慎的人，因为受伤而一定程度上影响她的心态和决断这种情况基本不可能存在。
    她只是默然注视了喻甜几秒，慢慢将一直插在衣兜里的手拿出垂下，随着这个动作，她的心好像也跟着松了松劲儿。
    看来有些东西终究是用不上了。这却是件好事。
    莹莹从沈思中回神，语气有些恍然，也有些凝重， “我曾经一度怀疑过，真正的首领也许早就没了，也许根本就不存在，又或者他在暗河不断壮大的这个过程中被老师他们这些骄兵悍将架空了。总之人人都可以是暗河首领，又人人都不是，这样一个永远隐形的首领才更让人觉得忌惮。可是现在……”
    她颇为无奈的摇摇头， “老师就已经够难对付的了，要是老师的傀儡术真的是首领赋予的，或者说老师其实也是他手中的棋子，那我们岂不是刚除掉一个宿敌又添一个神一样的对手。真够难办的。”
    “那倒也未必，首领在力量上比老师强大可以肯定，但它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状态，还很难说。”喻甜分析道， “平时为了保持神秘感和威慑力神龙见首不见尾也就算了。但似乎从暗河创建以来，无论面临什么样的危机，它都没有亲自出面过。你觉得它是不想还是不能”
    暗河到底是哪一年被创建出来的，可能谁也说不清，但存在过必有痕迹，有关暗河过去的历史，她们这些曾经在暗河长大的小孩，总归还是有些渠道能够了解。
    莹莹若有所思， “这倒是真的，没道理为了逼格，连自己打拼出来的基业都不要了。”
    正好她在这里，喻甜也有些线索想和她相互印证一下， “莹莹，暗河这些年一直在投资一个实验项目，具体内容我不知道，之前也从来没在意过，这次收获了些线索，倒是觉得有些诡异。”
    就和首领无论暗河面临什么样的危机似乎都没有出现过一样，这个投资项目只被暂停过但始终没有被放弃。究竟是什么样的实验项目，才值得暗河这样经年累月的投入
    她将自己所了解的部分对莹莹讲了讲，又问: “有关这个实验项目你了解吗”
    她之所以问莹莹，并不仅仅是因为莹莹和她一样出自暗河，事实上，她们在同一个分区基地里接受训练和生活，基本上接收的信息差不到哪里去。
    但莹莹在离开暗河后就去了异能者协会，那么论消息灵通的程度莹莹只会比她更高。或许也会比她更了解这个项目的内情。
    果然莹莹说， “你问这个啊，我确实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