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梦为牢（七）
喻甜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莫先生你在想什么，期待你的盟友，会为了你所知道的那些秘密来救你吗还是觉得你的家族会保下你暂且不论后者，就说你的盟友们，你就这么确定他们的处境比你好吗”
她不紧不慢的说， “活着总归是最好的吧。”
莫二叔心神巨震，因为他很擅长做语言理解，所以在第一时间就听懂了喻甜话里的意思。
“你……”
不过马上他又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如果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自乱阵脚，那他也白活这么多年了。
他心中飞快地盘算着各种可能性，语气也很沈稳， “无论其他人的命运如何，至少在我这里还有你想要的东西，否则你也不会来见我。”
喻甜点点头， “是啊，所以莫先生你愿意给我吗”
莫二叔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姑娘， “这就要看你能不能给我想要的了。”
喻甜， “我无法决定你的生存，但是我可以决定你的死亡。”
莫二叔， “……”
莫二叔眼神晦暗， “这算是威胁吗”
喻甜， “不算，我只是在陈述我能做到的事。毕竟我也不可能为了你跟无愁，莫家，还有异能者协会为敌吧。”
莫二叔默然，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大实话。
所以……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谈的必要呢”
喻甜露出了那种温良无害的笑容， “当然有谈的必要，和我谈的话。我现在肯定不会杀你，如果我现在想杀你，也没有人拦得住。”
莫二叔， “……”
所以说来说去这不还是威胁吗
“作为异能者协会的调查员，你这么做不太合规矩吧。”
喻甜开始编织半真半假的谎言， “我是异能者协会的调查员不错，但我也确实是暗河里长大的孩子。你要赌我作为异能者协会调查员的良心，还是赌我作为暗河成员的底线”
莫二叔确实不想赌一个卧底的仁慈，因为他知道作为卧底，活下来的往往是足够狠的那拨人。
但他内心的坚持和顾虑，也不是喻甜三言两语的威胁就能动摇的。
喻甜并不算是在吓唬莫二叔，她依旧是在陈述事实，但同时她也很清楚，如果今天位置倒换过来，她大概率也会是莫二叔这种表现。
而她最终应该什么都不会说，因为她从不赌敌人的良心。既然如此也就没有让敌人顺心的必要。
但她相信莫二叔会做和她不同的选择，因为莫二叔有弱点。
想到这，喻甜继续施施然给莫二叔增添压力， “而且你的隐瞒和挣扎并没有意义。据我所知，你们对我的解似乎都止于我的战力，而非我的幻术。如果我想的话，你现在未必还能保持清醒。”
莫二叔瞬间心中一凛，他的大脑也在同时翻阅着有关眼前女孩的资料。
正如喻甜所说，人们对她资料的关注重点永远都在她的战力上，其次才是她的幻术。
而且人们对幻术普遍理解的都很浅显，主要是幻术的门槛并不高，其他系的异能者除非有特殊情况，一般只要想修就都能修，虽然造诣的深浅并不相同。
专精幻术一道的幻术师其实并不多见，而且他们普遍都是被定义为辅助类角色。
术业有专攻，莫二叔对幻术师的解也谈不上太深入，但他知道幻术会影响人的神志，所以幻术师其实也可以划分到精神系异能者的阵营。
他相信眼前的女孩子在幻术一道上绝对造诣颇深，不过一个人会受精神系异能的影响的深浅，与其自身的意志也有很大的关联。
所以对一个人进行精神操控不是那么容易达成的事，尤其是他也是异能者，他对自己心理防线的封闭程度也有很清醒的认知。
否则眼前的女孩直接上手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和他啰嗦这么多，恐怕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这个念头的落定并没有让莫二叔心情轻松多少，因为他知道他扛得住幻术的影响，或者是精神类的操控，但其他人未必，比如他的儿子，又或者是其他手下。
而对方先找上他，完全是因为他是他们这一系人马的中心支柱，是了解内情最多的人，只要他吐了口，其他人无论是顺服还是反抗，都没了意义。
喻甜看着久久静默不语的莫二叔，知道他的内心一定在做激烈的挣扎。
她很理解，并不是很急， “这样吧，莫先生我给你十分钟的考虑时间。你先好好想一想，我去小莫先生的屋子转一圈，年轻人应该没有你这么固执。”
莫二叔听到喻甜这么说，不由擡头望了她一眼，他并没有因为彻底确认儿子没死的事感到轻松，反而心中一片冰寒。
因为对方向他提起儿子，显然又是一种变相的威胁。
有关于这一点，其实莫二叔是想多了。她们这些人早就商量好了，要把莫天赐留给米可，所以喻甜宁愿先杀了他，也不会动莫天赐。
但是十分钟后如果得不到满意的回答，给莫二叔再上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幻术，确实在喻甜的考虑当中。
·
十分钟的间歇里，喻甜并没有去见莫天赐，因为这个富家公子哥显然并不如他父亲解的内情多，再者面具人将贪狼带到那个基地的夜晚，她也用幻术影响了这个公子哥的感知，从对方嘴里套了不少情报出来。
对方于她而言，也就那条命还有点价值。
她只是利用这个中场休息的时间，给姜薇发了条消息。
【喻甜:薇儿姐姐，还在忙吗】
……
姜薇低眸看着手机，她之前就说过，她真的很佩服喻甜的这种心态，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能这么若无其事和从容，即使她们现在的关系和状态如此的微妙，但只要她需要，她就不会有半分纠结的来找她说话。
姜薇， 【你到底懂不懂得遵守冷战法则我们现在吵架了，按照冷战法则，你应该多纠结一会儿再来找我。】
喻甜看了姜薇的回覆，直接被逗笑了，她觉得姜薇真的很可爱，像小孩子一样。
不过马上她又收敛了笑意，毕竟在别人很愤怒的时候你还在笑，实在很不尊重人。喻甜当然很尊重姜薇，虽然她知道姜薇现在更多的也不是愤怒。
不过既然姜薇还有空闲看手机，那她们那边的情况应该不算太激烈。
喻甜这么想着回覆道， 【事急从权啦，薇儿姐姐。主要是多事之秋，我也没办法。要不是感觉你现在不想见我，其实我觉得打视频更方便交流。】
她等了一分钟见姜薇没有回覆，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更生气了，只好继续哄道， 【我错了，薇儿姐姐，下次我肯定遵循这个法则，给你静静的时间，有事托别人找你。】
姜薇盯着那两条回覆看了半晌，最终表情覆杂的一叹， 【说吧，什么事】
喻甜， 【其实我是想问问你现在是在抓人还是在杀人，或者在和你的盟友们共商大事】
姜薇若有所思的看着喻甜的回覆， 【三者兼具，但没你想的那么覆杂。你早就猜到我们还有一套行动计划】
喻甜， 【我也没想覆杂，其实今天你们很多的安排都出乎我的预料，但是你们另有一套行动计划这件事本身在我的意料之中。】
姜薇， 【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吗】
喻甜， 【其实很简单，自打我们重逢以后，你们的所有行动几乎都是在围绕着我，以我带给你们的消息为主导。你们看似和我说了很多，其实很少。除了针对天音二叔的行动计划，你们好像什么都没做。】
【但这并不符合你们的性格，尤其是在我这里吃了这么大的亏，又无法确定我的立场的时候，你们不会再被动的把命运交到我手里。所以我相信你们在我看不到的视角里做了很多。】
【还有就是有关异能者协会，在没有覆灭暗河之前，你们对异能者协会来说，只能算是协助办案的热心人民群众的定义。但是当你们作为主导，和他们一起覆灭暗河以后，你们就已经是他们最有力的同盟。所以我想你们与异能者协会之间的联系，绝不会只是一个李寒衣，应该已经有更高层的人成为了你们的盟友吧】
姜薇眼神覆杂的看着这几条回覆，慢慢打下一行字， 【你这个人真是难杀又难骗。】
喻甜， 【这话不久前薇儿姐，你已经对我说过了。但是你要换个角度想想，你真的成功骗过我了，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姜薇流露出一种尤为覆杂的神色，果然，不在她面前皮的就更厉害了，瞧瞧这雀跃的语气。
喻甜大概还是考虑了一下，她们接下来肯定还要再见面，所以话锋很快又一转， 【我也早就说过薇儿姐姐，你们这边的力量越强，盟友越多，于我来说也是好事。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是非要知道，我只是希望你这边如果已经对那份名单上的人动手了，记得拷问一下，暗河除了渗透异能者协会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正在运作的大型项目】
姜薇， 【这么说，你还是在怀疑暗河正在同步运作别的阴谋】
喻甜， 【是啊，我始终觉得这三年他们安静的有些异常，尤其是没有针对你们下手也不太符合逻辑。当然，你们可能很难杀，但是抓住李寒衣并不难。】
【总之，我打算从天音二叔这边套套话，我们双管齐下。】
姜薇， 【说起来我们这边确实有点发现，不过目前来看，很难说与你的怀疑有没有关联】
【据他们交代，暗河一直在筹集资金，投入一个神秘的项目当中。但是这个计划的保密级别很高，向我们招供的这个人也只是知道这个计划的存在，但并不知道具体内容。这个项目似乎已经持续很多年了，即使在暗河接连遭受重创，处境尤为艰难的时期，只是暂停过这个项目，但并没有被放弃过。】
过了一分多钟喻甜的回覆才再次传来， 【部分资金是不是用来收购能量石了】
姜薇， 【他确实这么说过，但是据他所说，这是暗河运作实验摇篮的正常投入。怎么，你想起什么了】
喻甜， 【没什么，我也是忽然想起这一茬，以前我在暗河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筹集资金的项目，现在想想这个项目的运行确实很久了。】
姜薇， 【那一会儿我再问问那个人，他也未必就老实对我们说实话了】
喻甜， 【可以试试，等你好消息。不过薇儿姐姐，你们这么快就开始进行拷问了，看来有相当完整的行动流程和人员配备啊。我觉得你们真是越来越成熟了。】
姜薇， 【你可以不说最后一句话，给你六个点，你自己体会。】
喻甜， 【我是在真心实意的感慨，因为你确实变了很多。】
姜薇没有再回覆，她低垂的眼睫颤了颤，随后重新执起一支仿佛润着朝露与柔光的漂亮玫瑰。
如喻甜预想的那样，她这边的场面确实算不上激烈，相反死亡还被赋予了别具一格的浪漫。
远处，纯白的花瓣如飘飘雪落，但在坠铺在地或者人体上时，又转瞬染上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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