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赵警官，你怎么突然有空了？是不是最近没有那么忙了。”
    寻曳小心翼翼地问着，刚才的拥抱都不像她能做出来的事，而且她也害怕赵黎星可能会介意太亲近的称呼。
    “最近还行，办了几个案子，你的伤怎么样，恢覆了吗？”
    寻曳坐在后排，把安全带咔哒一下系上。
    “嗯，好得差不多了，我这个是最轻度的骨折，恢覆的比较快。赵警官，你怎么样？当时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在床上当木乃伊呢。”
    “我也好了。”赵黎星简短地说了一句，然后问道，“寻曳，你还想回德林一中吗？”
    寻曳有些纳闷，她说，“这肯定还要回去，因为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而且我的学籍也在那。”
    “好。你这次回去，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只要有欺负你的，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
    赵黎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沈稳又冷静，寻曳点点头。
    “那我可以不在医院待着了？”
    赵黎星从后视镜里一擡眼，看着她像小兔子一样期待的表情，不由得一乐。
    “这点咱俩还挺像，我也不乐意待在医院。”
    寻曳攥了攥手指，“我还以为你们当刑警的会有些危险，可能要经常去医院。”
    “要是在八丶九十年代，或者再往前，确实像你说的，受伤是常态。那时候飞车党和恶性事件还比较多。现在就好不少了，杀人放火风险太大，更多是图财。我们局里有专门负责经济犯罪的侦查支队，他们现在比我们忙。”
    “真的吗？”寻曳微微睁大眼睛，“可是赵警官，我看你们都已经忙到不行了。”
    赵黎星貌似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也没办法，只能把一分钟掰成两分用。”
    说着他又问道，“怎么了，突然对警察感兴趣了？”
    寻曳有点不好意思，“嗯，我想以后也能当一名警察。我没有那么崇高的理想，只是……图个安稳。”
    说着她又有些苦恼，“可是有时候去书店里的咖啡屋兼职，总能看到很多在那学习的人，他们有些都很用功了，好像也没能考上。”
    看她怀疑自己的模样，赵黎星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趁着等绿灯的时间问她喝不喝水。
    寻曳本来不想麻烦他，但车里开着空调，吹得嘴巴发干，便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椰子水。
    “很多事不用想的这么覆杂，尽人事听天命，压力太大反而走不远。”
    寻曳似懂非懂地接话，“嗯，我只好努力啦，如果考上好一点的学校，以后还可以选调。”
    她没去过随青蔓家，因此便探头探脑地问。
    “还有多久呀？”
    “差不多五分钟，在这拐一下，下个路口就到了。”
    “哦哦。”寻曳把瓶盖扭上，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赵警官，你什么时候和青蔓姐结婚呀？”
    赵黎星呛了一下，连着咳嗽好几声。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嘿嘿。”寻曳奸诈地一笑，“就是突然想到了，你们都是大人了嘛，难不成还会不好意思。”
    “当然不会了。”赵黎星为了挽回大人的面子，立刻说道。
    “不过结婚这事还要看你青蔓姐的意思，其实我俩都不是特别在意形式的人，如果她想我们就结。”
    “那到时候一定要叫我呀！我要来当伴娘！”寻曳开开心心地说道。
    “好啊。”赵黎星说完，车子稳稳当当停在随青蔓家楼下，他打了个车载电话，告诉她已经到了。
    随青蔓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惊慌，“这……这么快！”
    赵黎星安慰道，“没事，不着急。”
    随青蔓深吸一口气，她说，“那你稍等我一会，我化个妆。”
    “好。”赵黎星说得很温柔，这是和雪夜安慰寻曳时不同的语气，如果说他把寻曳当成一个小姑娘对待，对随青蔓则是完全不同的温柔和珍重。
    寻曳眨眨眼睛，趴在副驾驶车座后方。
    赵黎星把座椅往后调了调，看见她调侃道，“小姑娘饿不饿？”
    寻曳摇摇头，一脸痴笑。
    “想什么美事呢？”
    “就是觉得你和青蔓姐真好，以前还是有点嫉妒的，但现在完全变成羡慕了。”
    寻曳毫不避讳地吐露真心，赵黎星从副驾驶储物盒里拿出一个颈椎枕放到副驾驶座位上，又拿了点零食给寻曳。
    “先垫垫肚子。”
    赵黎星的目光里好像有些……慈爱？
    寻曳拆着饼干盒，摇头晃脑地吃着。
    “你在学校有没有什么暗恋的对象？”
    被这么一问，寻曳吐了吐被饼干染黑的舌头，“我哪有啊，没有人欺负我就不错啦。”
    他的目光逐渐收敛，“那天推你下来的女生叫什么名字？”
    寻曳沈默了一会回答，“……算了，她……”
    “不能算了，校园霸凌，而且她是冲着要你的命去的，真要大头朝下摔在沥青地面，不死也要落个半残。学生里一旦有这种人，大家都不得安宁。”
    寻曳低着头，小口咀嚼着饼干。
    赵黎星循循善诱道，“周知妙的案子有了些眉目，我们在处理绑架案的时候，接到了附近村民的报警，发现了被烧焦的尸体。”
    “啊？”寻曳微微张着嘴，“那……他是死了吗？”
    “只凭一具尸体并不能做出判断，最主要的是这里面还牵涉了其他的案子，我们也是根据目前的事实去推断焦尸的身份，因为碳化太严重，除了能勉强认出是个人形，剩下的基本完全辨认不出来，DNA也没法鉴别。”
    其实赵黎星说完有点后悔，毕竟寻曳还是个学生，说这些可能会吓到她。
    可是她却睁大眼睛，好像完全不怕，反倒眼睛里盛满了好奇。
    他不由得笑了，俊朗的眉目染上一丝柔和，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欣赏。
    “你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
    “不是不怕。”寻曳被夸红了脸，“因为有赵警官在，而且青蔓姐姐又是特别厉害的医生，你们两个在我心里就是无所不能的。”
    赵黎星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边缘摩挲着，他调侃道，“可是你青蔓姐姐是精神科的，我要是真变成疯子，到时候你们肯定都会跑的远远的。”
    说着他还装模作样的流下几滴鳄鱼的眼泪。
    寻曳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很可靠的样子，“放心吧哥，我肯定不会抛弃你的。”
    赵黎星还没来得及说话，寻曳突然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白色银行卡塞给他。
    “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赵警官……”
    “都这么熟了，也别警官警官的叫了，以后就叫我哥吧。”
    寻曳听他这么说，心里也很高兴，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的哥。”
    “这张卡？”
    “这是一个亲戚帮忙，上次护工家里有事，然后我就没跟你说，对不起，黎星哥。这个亲戚是我爷爷那边的表亲，现在人家过得不错，以前也受过爷爷的恩情，前一阵打电话过来听到爷爷住院了，立刻说要帮忙垫付医药费。所以……我想先把欠的钱都还上。”
    这是寻曳早就想好的说辞，赵黎星听了便问道，“你们见过吗？”
    “没见过……噢，因为爷爷离家早，家里的亲戚也没有太多的来往。”
    “好。”赵黎星没有多说，他道，“这张卡先放我这。”
    寻曳以为他收下了，乖巧地连连点头。
    “小叶子。”
    “啊？怎么了黎星哥？”
    寻曳看着赵黎星神色十分严肃，便有些好奇和紧张。
    “虽然你现在还没成年，但是等以后你上了大学，可能会碰到一些不怎么靠谱的贷款或者打着其他名号的杀猪盘，像这种你要格外注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你都可以和我说，但是没必要铤而走险。”
    “嗯嗯。”寻曳答应着，不过也有些发楞，这个意思难道是在怀疑她去搞高利贷？
    “放心，哥。我不会的。”
    “好，这个事我可以相信你。不过另一方面，你在学校所经历的事情，包括具体欺负你的人，这些你尽可能的回忆。之后需要你去局里一趟，有一些细节需要问询。”
    “嗯……这个我知道的。”
    “这可能会让你有点难受，不过……”
    “我知道。”寻曳的桃花眼弯弯一笑，“只要能让她们收手，怎么样都行。我没有那么脆弱的哥。”
    赵黎星看她这么坚强，不由得有些动容，他问，“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真的。”
    寻曳犹豫了一会，突然说，“哥，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一下。”
    赵黎星侧过脸看她，“你说。”
    寻曳便把戚温柔交代的事简单说了，同时还放了电话录音。
    “这个戚温柔就是在学校欺负你的主谋吗？”
    “是，她身边还有一些跟班，有个叫……林穆的女生，她们经常在一起。”
    赵黎星眉目淡然，但整个人明显陷入了思考状态。
    女童绑架案，偏偏选在了疑似周知妙死亡地点的村庄，而且以尸体的状态来看，明显有被束缚软禁的痕迹。而且李予馨的父母似乎对这事毫不上心，当时赵黎星甚至有他们真的是亲子关系吗？这种怀疑。
    周知妙的案子背后的受害者肯定不止一个，可那些女学生鼓起勇气给自己提供了证据帮助，她们的家长却各个噤声。
    周知妙逃窜后，德林一中里又发生了影响恶劣的坠楼案，因为没有明显的证据，在网上除了寻曳坠落时不甚清晰的视频外就是一些网友的猜测，奇怪的是这个案子最终在网上的舆论结果是学业压力太重。
    而且因为德林一中风头正盛，很多相关人士帮校方说话，各种软文洗白层出不穷，甚至于最后变成了学生心理太脆弱，孩子不懂感恩之类狗屁不通的舆论。
    这几个案子看似相互独立，可是却让他有种不自在感，就好像藕断丝连，即使藕被切开，肉眼看不到其中的联系，但并不能证明它不存在。
    赵黎星微垂眸，大脑在快速思考着目前所有事件的联系。
    这个时候霸凌者不仅不收手，还让被自己欺负的人帮忙，多少显得荒谬了。
    他正在思考着对策，寻曳开心地叫道，“青蔓姐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