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平时学校的人不多，学生本来就少，剩下的一些按部就班读书的，实际上也要提前回去上私家补习班，不是怀疑德林一中的教学水平，事实上这个学校里的一切都让家长十分放心。
每半年一次的家校互动交流会定在了10月末，前期每周都会选一天作为开放日，为的是让学生家长提前熟悉学校的环境，另一方面如果在他们闲逛时出现了一些问题也好放在会上交流，对校委会来说这种方式既显示了学校的诚意，笼络了大大小小的财主们，再者来说外面能让大家看到的问题都是可控的。
这种可控就体现在入门的第一眼就能发现景观道路旁有一堆既整齐又略显刻意的枯叶堆，赵黎星一走一过就能发现里面还有些未变黄的叶子，周围的一些家长大概也看到了这一点。
比如走在他左手边的一位身穿白色短款绒面风衣，下身浅卡其色包臀裙的女士，清淡地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拿出自己包里的拍立得，只在一瞬间校方管理的“小小疏漏”就被她记录了下来。
进来的这批家长大多是有正经职业的，有些是高管，有些是老板，都是身居高位的人，即使学校不让带无关人士整体气场也十分“浩浩荡荡”。
但却互不搭理，直到走了一段时间后身旁才陆陆续续有一些交流声音。
有个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和边上的女人主动搭话。
“林夏女士，我之前看过您主演的歌舞剧，您的芭蕾跳得简直是让人过目不忘。鄙人徐谦，犬子徐成安，和令爱同在高三一班就读，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和您认识一下。”
被称作林夏的女人在赵黎星身后不远处缓慢开口，这片是塑胶跑道，她的高跟鞋并没有砸出十分明显的声音。
“哦，那真是巧了。”林夏虽然这么说，但并没有回应男人的话语，这种高傲难免让人难堪，但男人并没有退却的意思，反而继续搭着话。
“林女士，实不相瞒，我去年和前妻离婚，目前单身。我经营了一家家居公司，规模不大，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代言人，我认为你应该留一下我的号码，或者可以给我你的。”
商业合作这四个字打动了林夏，她侧过头，从兜里夹出一张名片，轻描淡写道，“这上面有我经纪人的电话，有问题你联系他就可以。”
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徐先生，我应该告诉你，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对你们这些商人没有兴趣。你也不要通过人脉关系获得我的联系方式，否则我也会采取一切必要手段。”
她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周围的几个人听清楚。
徐谦却像没感觉到一样，脸上挂着商人特有的惯常微笑，“林女士不要误会，我只是单纯想和你交个朋友。”
赵黎星是以特邀观察的身份进来的，嘉宾证上写的是李源的名字。
这次参观除了家长外还有一些校外人士，这也算是每年的传统惯例，但任何东西都要有一个合理的渠道，德林一中这次的社招会选一部分符合条件的应聘者提前进校园参观，正好也熟悉熟悉家长们的身份作风。
借着这阵东风，再加上李源家里的关系混进来轻而易举，如果李源单独过来或者赵黎星借用身份很可能会被校委会的人亲自接见，那时候什么都做不成了。
现在学生们正在上下午第四节课，校委会的人带着两个年轻的老师等在教学区。
赵黎星看了看手表，还有15分钟就是晚餐，有一些学生会去食堂，而他要找的那几个学生毫无例外的都是住宿生。
周知妙是一个很有心机的人，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份最大程度地引诱猎物上钩。
赵黎星调查过这几个学生的家庭背景，有一些共同点，父母离异，有些父亲还有经常的家庭暴力现象，性格内向，不愿意与人交往，朋友少，成绩中等或中等以下，最重要的一点是始终不受重视。
经过他的筛选，以及寻曳的主动帮忙，他能够确定几个最有可能的突破口。
他慢慢地放慢脚步，逆流后退，家长们都在接受校委会三人的热情接待，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在路过林夏时，这位一向高傲的女士少有地顿了下脚步，只是赵黎星并未发现异常，过了两秒她又继续向前走去。
德林一中很大，赵黎星将手里的参观地图展开，上面详细地标记着每栋楼的功能，他手腕一翻，将压在下面的另一张白纸抽出，那是一张A4纸，上面是手绘的路线图，比官方发的更实用。
似乎能想到寻曳这个看着瘦瘦的小姑娘为了能提供帮助做了多少的努力，赵黎星扪心自问他都做不到把警校里的每条路摸得这么清楚详细。
打开手机，上面是寻曳刚刚发来的短信——
【赵警官，我今天晚上有加课就不去了，小优作为我们的代表，愿意把我们所知道的都告诉你。】
女孩的语气少了些活跃，不过这件事确实让人高兴不起来。
赵黎星回道，【放心，交给我。】
按照路线图，绕过游泳馆，后面就是器材室，也是小优说要把证据给他的地方。
游泳馆本身就偏，再加上现在是上课时间，几乎没有别人，大门开着，能看到辉煌的影壁，除此之外，赵黎星还注意到左边的大理石边沿上坐着一个短头发的少年。
警察有种本能，对人身上的气质和周边磁场有种敏锐的感知力，这种经过训练和经验锻炼出来的能力就像女人的第六感一样，在你说出为什么之前就抢先操纵了你的身体。
他突然仰起头直直地盯着他，这眼神很奇怪，并没有特别的攻击性，反而清淡到有些空洞。
“您好，”他主动开口，赵黎星一抹刘海搭在眉骨上方，他能看到这个少年身上的独特气场。
他微笑了一下，“你好，你是学生吗？”
“是的。”他应道，“我叫秦盘，高三一班。”
“你是家长吗？”
他的语气寻常，赵黎星回道，“不是，我只是来参观的。”
“学生这个点不上学吗？”他看了眼游泳馆侧后方有一定距离的高楼。
“不想去……我们这的人都太乏味，和他们搅在一起，我不喜欢。”
秦盘双手撑在后面，他的白衬衫一尘不染，眼神也毫无波澜。
这个学生——
赵黎星察觉到他身上非常缺乏生气，刚准备和他多说两句，手机微微震动起来。
他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又看向秦盘，“你遇到什么问题了？”
“警官，”秦盘似笑非笑的，“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赵黎星想了想，给他留了一个号码，“遇到麻烦了，打这个电话，会有人帮你。”
秦盘接过，他没有说话，只是反覆看了看那张纸。
*
德林郊区东北部的一处城中村。
吴鑫城向上捋了一把自己头发，眼神冷酷残忍地盯着握手楼和一座座低矮破烂房屋分割出来的小胡同。
这边是回迁区，前几年棚户区改建该走的都走了，只剩下几个顽强的钉子户还有些前来打工的外地人。
狼牙棒在地上磕磕绊绊，拖出几道细长而深刻的痕迹。
吴鑫城的脚步在某处斑驳红砖丶水泥外壳脱落的老旧握手楼之间停驻。
他的耳朵动了动，猛然回头，那深邃狭长的小巷中，似乎有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走过。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疯狂的笑，黑白款的帆布鞋在地上磨蹭了两下，随后猛然发力奔向黑暗中。
……
男人被压制在布满青苔丶下方黑黢黢的墙上，他颤抖着，在吴鑫城手中压抑不住的喘息。
他的西装被吴鑫城剥下，挑在狼牙棒顶端肆意玩弄着，又腻烦地在他大腿上用小刀划了一道，男人痛苦地喊叫着，又被吴鑫城狠狠堵在唇舌中。
“你放开……唔嗯你放开我！”
他似乎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将他狠狠推开，但吴鑫城也只是后退了几步。
他看着男人趴在地上，像一只蛆一样爬行，那一向干净整洁的白衬衫此刻也满是污泥。
“哈哈……呵呵呵……”
吴鑫城捂着自己的脸，笑得弯了腰，他从指缝中露出一只狡诈的眼睛。
“当初那个老男人对我们母子俩扮演假好心的时候我就在想，他的孽种是个什么东西？”
“我把那个当妈的女人杀了，她根本不配，她被老男人上了，和被狗上了有什么区别？”
他向前两步，鞋底压在他的手背上，男人似乎听到了自己指骨断裂的声音。
“嗬嗬……”
他蹲下身，抓着男人半长的头发，欣赏了一会他这副狼狈样子。
接着他的表情由愉悦变得阴沈，他狠狠地咬了上去，这一下子完全不是正常恋人间的耳鬓厮磨，而是一种近于残酷的惩罚。
过了好长时间，他才放过手里的男人，指尖抹去唇边血迹。
“周知妙，你知不知道，要是他看到自己最得意的儿子现在趴在地上，撅着屁股求操，他会不会从骨灰盒里爬出来？”
周知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恐惧，他像一条狗一样乱爬着后退到墙根，“不要，不要，你要干什么，你……你这么做是违法犯罪你知道吗？”
“违法丶犯罪？”
吴鑫城切了一声，“要是法律有用，我早就进去了。”
说着他用狼牙棒另一端抵住周知妙小腹，“等老子操完你，你再和我好好讲讲法律。”
此处无人，只听到一声声近乎破碎的嘶吼，之后又慢慢转为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