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修)
清明前后,周嘉杏软磨硬泡,终于获得了周俞川的许可,偷偷摸摸来了一趟锦江。
来到营造阁以后,她便急忙拉着闻昭去叙旧。闻昭想将手头的活交给铛梨,便道: “阿梨,你来帮我一下。”
而跟在周嘉杏身后的一个婢女诧异擡头,打量着闻昭。
几人面面相觑,还是周嘉杏问道: “阿昭,阿梨是……”
闻昭指了指正应声跑来的人, “是我营造阁里的人。”
“她叫什么”
“铛梨。”
话音刚落地,周嘉杏忍不住笑起来,将身后的婢女介绍给她, “她是我的贴身婢女,也是花朝节那日陪在我身边的人,名为山梨。”
“她的本名为姜愿,我就是冒用了她的名字,”她挽住闻昭,道, “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真的很不可思议。”
闻昭带着她往里堂走,感慨道: “确实有缘。”
“最近我超开心的,再也没有人会逼我成亲了。不过我阿兄可就惨了,我听郑粤说,那些烦人的朝臣总催着我阿兄选秀,立后什么的,说什么皇嗣为重……”
她撇了撇嘴,道: “我阿兄还这么年轻,想挑一挑不是很正常吗不过我感觉,阿兄回宫之后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闻昭神色微顿,道: “什么不一样”
“就是一种感觉吧,说不上来,也许并不能说是改变,”她想了想后,继续道, “可能是我太了解阿兄了,所以只有我能察觉得到。”
午后的阳光昏黄,一缕一缕漫了进来,斑驳的印在闻昭的手背上。
她便微微出神,心绪被那缕阳光牵着,回到了那个温和的下午。
男子神色淡然,说出的话却是有千斤分量。
重重的压着她的心,生拉硬拽,让她几乎缴械投降。
他站在光里,影子被拉得很长,映在地板上。
他问她: “你会让我等多久”
“十年如何”
那一刻,她竟也看不懂那人了。
明明那人只是为了利用她,才向她抛出如此珍贵的橄榄枝。可那一刻,她对上他的眼,竟从其中看到了一分真心。
她宁愿相信那只是她的错觉。
所以她想让自己显得贪婪些,不知好歹些,或许周俞川便会放弃与她合作。
所以她说: “殿下可如往常一般,陪我多久”
她以为,连宋连淮都做不到的事,周俞川就更不用说。
没想到那人只是道: “只要陛下康健,我就可以一直待在这里。”
这些承诺,宋连淮早就做过无数遍了,最后也一样都没做到。闻昭莞尔,并没相信,道: “我只想殿下能向我承诺一件事,我便任殿下利用。”
“什么事”
“往后殿下若遇到合心意的女子,永远,”她的眸光凝滞在这一瞬,也在这一瞬,将周俞川推到了千里之外, “永远不要向她做无意义的承诺。”
然后光都熄灭了。他们各自心中的,他们之间的,似乎连永不熄灭的日光,都暗淡了些。
所以后来果真,她去京城觐见周俞川时,他已为天子,公事公办,再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她很庆幸,那时候将黑白都说清,便永绝后患。
思绪渐渐回笼。
周嘉杏絮絮叨叨的声音不间断的传入耳中, “……也不知道郑粤怎么还没回来,让他买个糖葫芦,有那么难吗”
闻昭道: “他也来了”
“是啊,他当然会来……”正说着,自前堂似有身影走来,周嘉杏笑着挥手道, “阿兄!”
阿兄周俞川
闻昭看了过去。来人穿着简素,却不掩矜贵,虽穿着打扮与印象中大相径庭,但确实是周俞川没错。
她问道: “我原以为你是一个人来的。”
不敢看。再多看一眼,之前的琐事就会连带着被扯出,变成一个,永远都理不清的毛线团。
偏偏世事都不如她意。
在周俞川看着她时,宋连淮刚巧从军营回来,他们今日本约好一同去万福楼点些好吃的,为闻昭庆祝生辰。
他在路上见了好看的花,也给闻昭带回来了几支,到了里堂门口,还没来得及高兴,便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型。
他狐疑道: “周俞川”
那人闻声回头,安静与他交换视线。
这情景或许周嘉杏看不懂,但闻昭却能感觉到他们之间那股势不两立的力量。
于是就演变成了,四人一同去万福楼的场景。
宋连淮坐在闻昭的左手边,而周俞川坐在她的对面。几人要了一壶热茶,宋连淮刚要拿起茶壶给闻昭斟茶,周俞川的手便伸了过去。
他抢先一步拿过茶壶,先是给自己斟了一杯,又给周嘉杏一杯,最后拿过闻昭的茶杯。
轮到宋连淮时,他却将茶壶放了回去,轻抿茶水。
宋连淮当然看得出来,周俞川分明就是在找茬。他也没有计较,而是拿过闻昭的茶杯,道: “堂堂天子斟的茶,我还真想尝尝。”
说罢,他一饮而尽,随后拈着茶杯上的花纹,慢慢道: “你为何要来锦江”
周俞川道: “阿杏要来。”
“需要你亲自护送”宋连淮哂笑道, “别耍小心思。”
“我要去县衙一趟。”
周俞川站起身,冷睨了眼宋连淮, “你跟我来。”
*
这条并不是通往县衙的路。
反而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凌厉的风从身上刮过,有些微刺痛感。
宋连淮道: “你莫不是想毁尸灭迹”
周俞川颔首。
他忽然笑了几声, “这样是不是太浪漫了”
周俞川不解的看他。
“四下无人,寂然无声……”
他倚在一棵树上,闲散道, “这么浪漫的地方,我下次要带阿昭来。”
“你们还未曾成亲。”周俞川淡淡提醒。
“有何紧要该做的都做了,”宋连淮道, “至于成亲,不过是个形式,她早晚都会答应的。”
“……”
沈默许久,周俞川才道, “我曾说过,要将太子妃这个位置给她。”
“现在想来,当时许是一朝冲动。可后来我心中设想过无数遍,她若真是太子妃,我好像也并不后悔。”
宋连淮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事情,眼底变得沈暗,过会儿轻扯嘴角,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俞川瞥见他紧攥的拳头,道: “说不清。”
这是真的,很难说清。
得知闻昭与宋连淮重归于好,他在碧色里饮了一晚的酒。
心中似有一头洪水猛兽,啃噬着他的所有。
所以无论那些朝臣说的如何义正言辞,他都没动过选秀与立后的念头。
此番来锦江,他是来寻一个因,解决一个果。
因此他对宋连淮毫无保留,诉说自己的心事。
他说: “你求娶万俟玉那天,她哭着跟我说,她想离开。”
“她足够洒脱,也足够坦率。”
“更久之前,我故意将真相展露在她面前,原本只是为了让她去京城。可看到她的眼泪后,我却很陌生的,觉得自己太过残忍。”
“明明达到了目的,我为什么会觉得残忍”
“这些捉摸不透的东西,也许都是因为,”他极其认真对宋连淮道, “我心悦于她。”
宋连淮紧蹙着眉,胸膛里有一股火气在叫嚣,让他想像围猎场那日一般,痛痛快快的打他一拳。
“你与我说这些,”他怒极反笑, “不是找打”
“围猎场上,松林里,我本欲吻她,”周俞川只是冷静的看着那人的火气越窜越高, “她虽不情愿,却也没有拒绝我。”
“要不是那时有人打扰,我便能吻她。”
他目不转睛道, “她挡不住我。或许她如今,就是我的皇后——”
话音戛然而止。
狠重的一拳坚坚实实砸在了周俞川的侧脸上,血迹自嘴角潺潺而下,红艳刺目。
时间都停了一瞬,定格在这一幕。
周俞川指腹擦过血痕,忽而释然一笑,并不明显,却让一向紧绷的神情变得松快。
宋连淮冷冷道: “你想激怒我。”
“还清了。”
他却旁若无人,在风中低声呢喃。
也许是花朝节那日生的因,为后面许多事都种下了果。
从前荒唐的一切,以此为界限,都成为了过去。
互不相欠,坦然以对。
结束了。
*
周俞川当晚便带着周嘉杏回京城了。
闻昭的生辰在第二日,宋连淮便带着她去了他们的宅邸。
门口有一块崭新的牌匾,刻着“锦江春”三个字。
宅邸坐落于城郊,中还未有下人,冷冷清清,寂静到二人的呼吸声都清晰。
宅邸装潢不算富丽堂皇,独有一份雅韵。一潭水池清澈透亮,几方花圃零星寡淡,是宋连淮特意吩咐下来,为闻昭留的白。
往后日子还长,他们可以慢慢添置。
两人并肩往里走着,闻昭却能感受到宋连淮的异样。
飘扬的柳枝下,她转过头,拉过少年垂落身侧的手,道: “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她话音刚落,就瞧见他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眼神不可捉摸,明显不太对劲。
紧接着,她的唇瓣便措不及防的被那人含住,侵略着,撕咬着,连带着腰身也被箍着,被暴风雨肆掠席卷,坠入一片无穷无尽的深海中。
她从未承受过如此凶狠的吻,不过片刻,她嗅见了些许血腥气,害怕的往后躲,哭腔也跟着发颤, “阿淮……阿淮……”
那人才放开她,将头埋在她脖颈处,两人皆轻喘着,呼吸混合着湿润的夜风。
宋连淮的力度终于放轻了些,一只手叩住她的后颈,乌发穿梭在指缝间,被完全掌控。
他稍微侧头,便能轻易的吻上她的脖颈。那片白皙可禁不住欺负,稍一摩挲,便是整片的红。
闻昭隐隐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于是她轻轻推他, “不要这样。”
“别动。”
他语气含着压抑的警告, “我在吃醋。”
一定是周俞川和他说了什么。
但是哪有人会这么直白的承认自己吃醋的啊。
她失笑,觉得脖颈处那片痒意灼热起来,便哄他道: “没什么好吃的。”
“阿昭,今晚可不可以”
闻昭楞了楞,正想思索着好好回答一下,却忘了,宋连淮的问话一般都是装饰品。
于是过了不久,她被吻在床塌上,处处泛红。
似乎是真的受到了周俞川的影响,宋连淮今日很是不同寻常。
不同寻常到,让她感到羞耻。
宋连淮的吻带有很浓的绸缪意味,一路向下,处处不放过,如细密春雨。
他指尖覆在她腰间的绸带上,慢慢的挑开结。纤薄春衫沿着圆润的肩头,款款落在地上。
闻昭跪坐在他身前,双手放在他的肩膀处,看他目光向下游移,不禁红透脸,忍不住问: “怎么了”
他拨开她散落肩头的黑发,眸中已有欲/火翻滚。他便按耐着,道: “倘若阿昭嫁于我,我便可日日做这事。”
“……”
说的好像,他这段时日不是日日一样。
“宋连淮,”她捧着他的脸,一本正经道, “要懂得节制。”
他蓦然被她逗笑了,这一笑,心情便愉快了,于是双手开始蠢蠢欲动。
隔着一片薄薄的纱衣,他耐心的一点一点抚过去,好整以暇的看她的气息逐渐紊乱。
他最喜欢那抹起伏的春色,于是停留的久了,闻昭微微有了哭腔。
他的恶劣就表现在,闻昭越是在他的哪些举动下哭得狠,他就越是要做哪些事。
看着怀中人红着眼求饶,他便哑声道: “你是不是只喜欢我”
“嗯,”闻昭实在没什么精力去思考,只想着安抚他,能让自己好受点,随口道, “只喜欢你。”
得到肯定的答案,宋连淮便进入了正题,换了种方式继续折磨她。
烛光在空气中跳动,伴随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在帷幔上打下的光影,渐渐地变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闻昭累得瘫倒在了床塌上,腰肢却还掌握在那人手中,那人懒声道: “这样可不行。”
一个枕头砸了过去,女子窝在被子里,阖着眼道: “睡觉。”
“阿昭,我们今年元日便成亲,可好”
他说不清自己心中这份不安究竟来自哪里。
只想着,快点,再快点。
要和阿昭,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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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番外就让我写写开心的吧!!
好喜欢他们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