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下班后，裴盈伏在桌上整理资料，叶卿珂收拾完便站在一旁等她。
恰巧萧图打着电话从跟前经过。
他目光在叶卿珂脸上停留了片刻，直到完全经过她后才偏过头，继续与电话那头交谈。
叶卿珂自看见萧图的那一刻就低下了头，自然没留意到他的眼神。
再度擡头时，萧图已经走远了。
“走啦，珂珂你在发呆吗？”裴盈忍不住用手捏了下她的脸。
叶卿珂后知后觉地笑了笑：“嗯，我们走吧。”
回到寝室，林茉和韩静佳捧着书凑了过来。
“第一天上班的感觉怎么样？”两人似乎是商量好了，齐声问道。
叶卿珂与裴盈对视一眼，给出了同样的答案：“有点无聊。”
“走吧，先去吃饭。”
话落，几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并肩下楼朝食堂的方向走。
正巧赶上新生军训结束，食堂里放眼望去全是人。
她们实在是挤不动，赶忙撤步回去，边在路上商量着点哪家的外卖。
食堂到寝室楼有挺长一段距离，道路两旁栽满了绿植。
看着穿军训服的新生，几人不由得回忆起她们三年前军训的情景，一下多了不少话题。
“还记得么？那时候我们都被晒得和黑炭一样，早上忘了吃早餐，只顾着拼命涂防晒。”
“关键是涂了也没用，该晒还得晒。”
“当时喝水都是买那种超大瓶的。”
“对对对，喝起来跟水牛似的。”
“我们那教官可逗了。”
“没错！”
“我还记得珂珂游戏输了上去唱歌。”
“我也记得，都唱破音了。”
叶卿珂擡手捂住耳朵，借此来回避社死时刻。
调侃与打闹声逐渐填充了叶卿珂的思绪，遇见萧图的覆杂心情就这样慢慢淡化。
几人吃过晚饭后看时间还早，便约着一起去操场散步。
此时正值太阳落山，遍地都蒙上了一层金光。
其他人都去跑步了，唯独叶卿珂没心情，只身一人沿最外圈的跑道缓缓踱步，踩着光影。
其实，她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境，在自己看来还是个未解之谜。
叶卿珂想过会与萧图重逢，却从来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形式，更没想到他们会在瑞宁遇见。如果他早就在瑞宁了，那之前的几年，他都去干吗了呢？
-
翌日清晨，叶卿珂和裴盈早起坐地铁去公司。
由于时间太赶，两人出门没顾上吃早餐。叶卿珂有点低血糖，脑袋止不住有些昏沈。
到公司后，两人没着急进去，而是来到对面的便利店解决早餐。
叶卿珂挑了个饭团加一盒牛奶，付完账让店员帮忙加热，裴盈不是很饿，随便挑了两个包子。
吃完早餐，叶卿珂感觉好了不少。
进公司前，她顺手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这天与前一天相比明显不同。
所有人都渐渐忙碌了起来，唯独没变的可能就是安静。
办公室里只能听见键盘敲击的声响或是转椅挪动时与地面碰撞发出的轻微动静。
可叶卿珂还是很闲，因为没人吩咐她做事。
新来的实习生都有师傅带，只有她没有。
不知该干些什么，她只好一遍又一遍地理着手头上的资料。
这算怎么回事，把她招进来难道是吃闲饭的吗？
萧图不来找她，她自然也不可能主动去问。
难道要腆着脸到他面前，毕恭毕敬地说：“萧总，您有什么要吩咐我的吗？”
那也太可怕了，叶卿珂中断脑补，猛然摇了摇头。
突然发现桌上有一张日历，她饶有兴趣地拿到眼前。
叶卿珂顺手拿起桌上的笔，掐算着离实习结束还有多少日子。
正算得起劲时，有人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
是张陌生的面孔。
“萧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叶卿珂点头示意应答，随后起身来到萧图的办公室。
门半掩着，但她还是探手敲了敲。
“进来。”萧图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与这慵懒闲散的口吻大相径庭，他此刻正在低头看文件，眉目认真，肃静气场里完全找不到当年那个桀骜少年的身影。
叶卿珂看着楞了神。
萧图擡眸，正巧撞上她略显懵圈的神情。
他轻笑了声：“怎么，被帅到了？”
这时他才恢覆了一贯的痞里痞气。
叶卿珂立刻回过神：“怎么可能。”
她怼得也很有底气，就像在陈述一件再合理不过的事实。
“是么？”萧图垂下头，“去给我泡杯咖啡来吧。”
叶卿珂虽不情愿，却无可奈何，只好挪动着步子，到茶水间泡了杯咖啡。
放到萧图桌上后，她耐着性子问：“还有什么事吗？”
萧图也没擡眼：“暂时没有了，你先出去吧。”
叶卿珂本想开口问自己能分担些什么，毕竟所有人都有事情做，她却要被迫摸鱼。
但斟酌了须臾，还是没问出口。
等人走出门，萧图用馀光暼了眼她的背影，端起桌上的咖啡，很是愉悦地喝了口。
叶卿珂又回到了工位，办公桌上还放着她划了一半的日历。
思考过后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划水，叶卿珂走到裴盈面前，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正巧裴盈手头上有一堆事情，见她过来，想也不想就抱住了这条大腿。
不多时，叶卿珂开始对着文件做起报表。
不管怎样，总好过没事情干。
从新人报道的那一刻算起，除了叶卿珂，其他实习生都还没见过萧图，他也似乎并未在人多的场合出现过。人们尽管好奇，也不好张口去问。
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叶卿珂有些眼花，她隔着衣袖揉了揉眼睛，继续按格式登记。
她办事效率很高，不大一会儿就全部弄完，又从其他人手里接过一沓文件。
很快到了中午。
今天叶卿珂和裴盈走远了些，昨日无意间瞥到麻辣香锅让两人惦记到现在。
店里人有些多，她们排了很久才拿到号。
等菜的途中，两人照旧聊着日常。
“珂珂，萧总没安排你事情做吗？”
叶卿珂摇了摇头，无声叹了口气。
裴盈由此发现了个规律。每次聊到这个萧总，叶卿珂总是兴致不高，甚至表现出逃避。
见状，她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又过了许久才领到餐，不枉费辛苦排的队，果然很好吃。
午休片刻，下午还是面对同样的工作。
只不过中途萧图又叫叶卿珂给他泡了杯咖啡。
-
吃过晚饭，叶卿珂下寝室楼去拿快递。
离快递站还有段距离，徐苏语在这时来了电话，所幸这次不是视频。
想到不用面对那张惊悚的大脸，叶卿珂悬着的心顿然放下。
“喂？”
“亲爱的，实习生活怎么样？”
“还行。”叶卿珂纠结了半晌，还是决定道出事实。
“小语，我跟你说件事，虽然有些离谱，但是怎么说呢。”
“有事说事，别磨磨唧唧的。”
“萧图。”叶卿珂深呼吸了几下才继续说，“现在是我老板。”
“什么？！”
果然是震耳欲聋的质问声，叶卿珂只觉耳朵都要炸了。
“你你你们……”徐苏语都语无伦次了。
“没什么，我感觉还好吧，不算太尴尬，他也就是把我当作员工。”
这个点路边有不少情侣，成双成对的，形单影只的叶卿珂似乎显得有些突兀。
不过她并不在意，静静等待电话那头的回应。
“确实已经四年多了哈，不过珂珂，你真的没事吗？”徐苏语的语气明显放缓了不少。
“我没事，能有什么事啊，难不成还喜欢他啊。”叶卿珂说完，脸上的笑容忽然挂不住了，一股莫名的伤感随之在心头弥漫。
“那你还继续待在那家公司么？”
叶卿珂抿了抿唇：“留，不过实习期满了我肯定得走。”
徐苏语干笑了两声：“好吧。”
叶卿珂正要接着说，却被电话里的另一道声音打断：“徐苏语，你走不走？”
徐苏语“诶”了一声：“那我先挂了，林琰在喊我。”
叶卿珂：“嗯，拜拜。”
虽然白天的温度还是很高，但夜间的风吹到人身上倒浮现出了几丝凉意。叶卿珂缩了缩肩膀，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拿完快递，她单手打开手机，点开了通讯录。
她的电话联系人少得可怜，只有父母丶徐苏语丶室友们和一些亲戚同学。
还有萧图。
她一直没删他的号码，尽管分开后一次都没通过话。
出神之际，一张生面孔迎面走了过来。
“同学，你是大一的吗？”她满脸笑容地开口问道。
叶卿珂摇了摇头：“我大四。”
那人估计没想到，只好有些尴尬地说：“原来是学姐啊，没事没事。”说完将手上的资料往身后藏了藏。
叶卿珂长了张圆脸，本就显年龄小，加上总喜欢穿带卡通图案的衣服，常年留着齐刘海，所以被认成学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她也早就释然，心想就当别人夸她年轻。
这时她还没意识到手机一直亮着屏，低眸的瞬间手一不小心点到某个位置。等她迟钝地凝神去看时，电话已经拨通了。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萧丶图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