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贺兰还歌一不见，四周的景色都变了。
    苓落突然间觉得周围人声鼎沸，有些吵闹。脚下也有些轻重不缓，似乎站得很高。
    眼前清明过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站立的位置是一座古老的的城墙上，脚下青色的石砖略有青苔，踏上去有些不大稳。
    城墙之下围了许多人，都看着自己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眉宇间多为惋惜和摇头，嘈杂的议论声让苓落的神经紧绷，整个人极为震惊。
    但奇怪的是，她想传递任何表情都没法显露，包括喉咙里想发出一点声响也是不行。像尊木雕一般，站于城墙最高处，红色的绣花鞋上的牡丹国色图沾染了一丝青苔的脏污。
    她看着一身火红嫁衣的自己，那一片红就如鲜血的颜色一般，炽烈而艳到极致。衣饰上的凤凰彩云就像此刻的自己一样，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身体不受控制地跌落百丈城楼的那一霎那间，苓落所有的疑惑终化为了一个答案。
    “原来，我就是贺兰还歌，是你前世未过门的妻子。我一直以为，你是把我当替身忘记不了过去，却没曾想，你是把我早早就认出来了，我却……”
    始终以为你是魔怔了。
    到底是我过彼岸的时候，那一碗忘忧汤是喝得多痛快，转世后重生，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苓落是没有任何前世的记忆，仅仅是封存的梦境一点一点传递，即使是这般，她还是想不起来。
    身体接触到冰冷的地面的时候，苓落感觉全身的骨头一瞬间散开了，意识却清得惊心，前所未有的清醒。
    血染上她的面容，将精致的妆容染得一塌糊涂，血液从她的脑后流出，连着嫁衣合在一起，惨烈如斯。她的眼却睁得极亮，看着这个曾经让她断魂送君的地方，那一刻像解脱了。
    答案找到了。
    她就是她呀，就是他前世的妻子。
    虽然身上并没有力气可以起来，甚至就连想笑一笑都难以做到，但是苓落却是很开心，就那样望着蔚蓝的天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快乐。
    因为她知道今后的道路是什么了，她来到这个异世的目的是为什么了。
    她要守护慕容冲，守护这个她倾尽一生去爱过的男子。感谢上天垂怜，让她还能再见到他。
    原来最初的相遇，不过是久别重逢的缘分开始。从沙漠起，到小镇的相处，都是一个美好而快乐的开端。
    即使是我知道，你历史上的结局让我深折痛惜，我也不会再离开你了。
    天将晚，夕阳的馀辉落在地上双目紧闭的嫁衣女子身上，似也在祝福苓落，鼓励她今后的道路择决。
    这一觉睡得很沈，醒后，苓落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到了自己的床上，身上盖着的薄被又掉了一半到床沿下了。
    苓落坐在床上发呆，感觉梦里的事情太过真实了，以致于她醒后，后脑特别疼，像炸开了一般。
    “奇怪，是梦又不是我真的跳楼了，怎么感觉自己这痛得像被开了颅似的？”
    苓落不停擦眼以确认自己已经真醒了，擦得眼睛都快肿了这才确定是真的醒了。只是，后脑的疼痛时不时疼一下，她扭了一下脖子，这才发现原来是落枕了。
    看窗外天色，已经是过了午后了。
    她觉得很饿，早上还没吃饭就被这梦给拖了几个时辰，饿得眼睛都快发花了。
    苓落四肢无力地下了床榻，摇摇晃晃地开门出去。正好撞上前来给她送饭菜的小瑶，没差点撞翻她手里的拖盘。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小瑶松了一口气，见自家小姐走路不稳的样子，赶紧把手中的饭菜先搁在一旁，扶着苓落进门去。“奴婢估摸着小姐这个时候就快醒了，果然是真的醒了。小姐，咱们先进去坐好，然后奴婢给小姐把饭菜给您都端上来，这些呀，都是奴婢亲自下厨做的，都是您平时爱吃的。”
    苓落朝桌子旁坐下来，肚子空空的快瘪得没任何东西了。本来昨天因为慕容冲说能见到哥哥，她既兴奋又紧张，晚饭都高兴地没能吃下。结果今天这个时候了，饿得快见阎王了。
    小瑶布好饭菜好，把筷子递过去。苓落看了她一眼，接过筷子。“今天是不是有客人来了？”
    小瑶点头，“是的，是位大将军呢，长得和少爷一样俊，就是脾气瞧上去有些不好，一直冷着脸，全身都是寒气，奴婢随少爷离他好一段距离，都感觉到大将军身上的气息比冬天下雪还要冷。”
    苓落手里的筷子顿了顿，但是她脸容并未出现任何异样的神色，夹了一块鱼肉吞进肚子后，食物的鲜美让她的胃觉开始有了感觉，肚子原本的空虚感也填进了一些。
    “然后呢？”
    “然后……”小瑶仔细回想了一下后道，“那个时候小姐在休息，大将军说既然小姐还未醒，打算下午的时候等小姐精神好了，再相见。”
    小瑶把今天尉遥来了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尉遥在慕容冲早上来找她后就来了，先是去找了慕容冲，然后两人一起来自己院子的，但是那个时候苓落趴在桌子上睡觉，便先将苓落送回房间休息，打算等她醒后再说。尉遥还在府里，被慕容冲安排在客房休息，下午再过来。
    “大将军来的时候带了好多人来，多数都是侍女，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想必是来接小姐回尉府的。”小瑶看向苓落的眼神有些亮晶晶的，“大将军说了，小姐很可能是他的妹妹，还有些幼时的事情确认一下，就接小姐回去。”
    小瑶向苓落竖起了大指姆，一脸崇拜地看向苓落。“小姐，我今天看到大将军带来的画作了，是山川流水图，大好河山尽显眼前，里面的景色太美了，画中有画，画外让人感觉人已入画。听大将军说，那可是小姐您十四岁时的画作，太好看了，笔法流畅，留白有致，让人看了一眼就忘记不了啊。”
    “山川流水图？”苓落喉咙里咀嚼的食物停顿住了，这副画不是她三年前为了参加学校的文艺大赛而作的吗？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个尉遥还真的是自己日常熟悉的哥哥？他连画都带来了。
    苓落突然很想现在去见他，便站了起来，但思虑后还是又坐下了。
    饭都没吃饱，哪里有力气见哥哥？
    说实话，自从她上学期开始准备高考，并没有多少时间和哥哥聚在一块儿，平时放学后都是待在自己在学校不远处租的小屋子里，只有少许一两月才回一次家。而回家并不一定能看到他。
    哥哥工作很忙，一年到头，也只有节假日才能聚在一块儿。苓落真的，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哥哥了。
    有些想他了。
    “是啊，就是山川流水图，题目是小姐自己题的，小姐的字也很好看，奴婢看了后，自己偷偷学了。”
    小瑶献宝似的神秘兮兮地从袖兜里取出一张叠地四四方方的纸，打开给苓落看。
    纸上的字歪歪扭扭的像蚯蚓一般，而且还是断了的蚯蚓。还有两个大墨团在纸上特别明显，就在蚯蚓字体的周围。纸张皱巴巴，一看就是揣了好久，边角都皱了。
    “小姐，这是奴婢第一次学习写字，笔没握好，墨也没把握好，所以写得有点难看，你可千万别笑话奴婢。”小瑶脸红得像染了胭脂一般，双颊都是晕红的，耳朵根也红透了，整张脸就像从滚水里捞出来的熟鸭子，熟透了。
    “你看，这字还会跳舞。”苓落憋着笑是很困难的，索性就顺势开玩笑发出来，不得不说，她还是第一次见模仿小篆字体能画出蚯蚓，跃于纸上，还真的挺像跳舞一般，那姿势特别像扭秧歌。
    我本来是想停一停，结果发现我旧文排上了限免。
    提醒大家，我古言《帝女难为》29号限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