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不要靠近我，千万别靠近我。”苓落觉得这女孩很诡异，让她不自然。
    而她心里越不想被小女孩靠近，那小女孩反而向着她走来，朝走边咯吱咯吱地笑，笑声回荡在空阔的黑暗中，更是让苓落心里发毛。
    她脸色都吓白了，嘴唇颜色尽失。
    尤其是那小女孩走到苓落面前的时候，她直接是吓得腿像折了一样，向后倒去。小女孩朝她伸手，似乎想拉她起来，但是还没靠近苓落的时候，有人喊小女孩的名字了。
    “楚楚，回去了。”
    苓落压下恐惧去看她身后那个人，那个人打了一把红色的竹伞，伞沿压得很低，并看不到容貌。只觉得那是个很高很瘦的男子，身上还散发一股极淡的冷香。
    小女孩把手递给男子，男子牵起她的手，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举动极为温柔。
    他似乎根本就看不见苓落，就那样直接带小女孩走了，头也不会地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花海深处。
    不知道为何，苓落感受到了那个男子有一股很熟悉的亲近感，但是人已经走了，她便感觉不到了。
    空荡荡的花海中，只剩下了苓落一个人茫然失措地呆着，不知何方是路，何方才是选择。
    也许是梦里意识实在太过清晰，苓落第二天醒得格外早。醒来的时候天才微微亮，月亮还没有完全下东山。
    天际微微发着红色的光芒，延至整个山头，太阳还没露出半个头，按时间算来，起码还得半个时辰才会完全冒出来。
    这个时候的温度是早晨最适中的，不冷不热的刚刚好。苓落趁着这个时候，开了门去感受新鲜空气。
    小瑶端着热水和毛巾走进院子，发现自家小姐早就起来了，精神极好地在院子的亭子里坐下来喝茶。
    “小姐。”
    苓落看了一眼端着盆的小瑶，“嗯，一起来我就洗漱好了，你把这些放回去吧。”
    “好的。”小瑶临走的时候多看了苓落几眼，总觉得苓落拿茶杯的样子有点和之前不大一样。
    “以前小姐都是牛饮，一下子一杯一下子一杯，“”怎么一觉起来，像变了个人似着，刚才那样子倒像是在细细饮茶？”
    小瑶出院门的时候由于想事情没注意道迎面有人来，一下子撞到了慕容冲身上。
    盆里的热水全部倒在了慕容冲身上，原本高高兴兴地来的慕容冲脸一下子全变了。
    小瑶赶紧拼命道歉，慌乱地替慕容冲擦着。慕容冲脸色更差劲了，甩掉小瑶碰到衣衫上的手，冷冰冰道。“不许碰小爷！滚！”
    慕容冲的语气很冷，吓得小瑶脸色一阵青白，瘦巴巴的身躯抖了抖，在慕容冲凶巴巴的目光里赶紧端着盆离开，连掉在的毛巾都不敢停留去捡。
    慕容冲吼人声音虽然低沈，但是他赶走小瑶的场景苓落全看见了。虽然不明白是小瑶怎么惹到了慕容冲，但是就慕容冲那个臭脸态度看来，苓落猜到了几分。
    她又倒了一杯茶，慕容冲走过来的时候递上去给他。
    “你这端茶的姿势怎么有些变了？”慕容冲接过茶后，就苓落的对面坐下来，左看右看苓落的样子，也没瞧出来个所以然。
    “哪里有变了？端个茶不就这么个姿势？”苓落和慕容冲也算是认识了一段时间，相处久后觉得在他面前做什么举动都挺自然的。他虽然有的时候特别爱管她什么不像名门淑女的举动，偶尔说上她几句。
    突然被他左看右看地打量，反而有些不自在。难道是她脸上多了什么东西？
    苓落下意识地朝脸摸去，并没有摸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是不是我脸上花了？应该不会吧，我今天洗过脸了。”
    慕容冲白了她一眼。“我有说你脸上有东西吗？我说你端茶的姿势和以前不同了。”
    “哪里有不同？”
    慕容冲浅饮了一口茶，茶香缭绕于口齿间，让他原本因为被小瑶泼热水的糟心情有所疏解。只是身上还有些湿意贴在身上，有些不大舒服，打算交代完要说的事，就赶紧回去换了。
    “我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有变化。”实际上变化之是一瞬间，苓落又瞬间恢覆了以前的大大咧咧，慕容冲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也就算了。
    “我来是想告诉你，待会儿吃完饭，你哥哥尉遥就要来接你了。”
    “这么快？”
    “不过，他来的时候，可能还要确定一些事情，确定你究竟是不是他妹妹，然后才会接你走。”
    苓落放下茶杯，“我知道，毕竟认亲不是一件小事，不会随随便便的。而且我也清楚，就是我真的是尉家的小姐，但是我现在的样子和传闻里的小姐，一点都不像。大慨昨天那两个人也是看出来了，我的性格和她不像。”
    苓落和梦境里的自己相处都好几年了，无论是性格还是习惯上，她发觉自己真的和那个自己没有相似之处。到底是记忆缺失有多严重，严重到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这种例子好像也很少见，医学上都难以解释。
    “我说过，即使你真的不是，也可以把我当你家人。”
    苓落吃惊地看向慕容冲，似乎很难相信他会突然这么说。她一直以为慕容冲很讨厌自己，即使是帮她，也不过是相互有利益的关系而已。
    然而慕容冲的眼神并不像之前老嫌弃自己那么不屑，有些真诚。苓落这才意识到，她一直看差了他，以为他是个傲慢自大的人。
    其实回想起来，慕容冲救她几次，从来没有求过回报。他似乎一直在帮自己，而自己一直把他当利益的对象，打算去了平阳就和他撇清关系。
    “对不起。”
    慕容冲莫名其妙。“你对不起我什么？”
    苓落低下头，“我以前把你想得太坏了，总觉得你是在利用我，因为你的妻子，所以你才找我帮你瞒天过海。”
    慕容冲听完后，反倒笑了。苓落心里发毛，总觉得他是气坏了所以才笑。
    “那个，你别生气。我错了，以后不随便乱下理论。”
    “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当朋友还是坏人随便你，我又不在乎。”
    慕容冲笑得风轻云淡，搁下手里的茶杯，起身。“如果你仅仅是因为我愿意帮你而对我改观，我反倒希望你不这样。我这个人，从不曾于谁交心，因为最怕失去。”说完这句话后，慕容冲就走了。
    “我从不曾于谁交心”这句话听上去，总让苓落有些觉得无言的寂寞。她经历少，涉世浅，不懂其中含义是什么。
    她知道这个少年从十二岁亡国的那个时候，就经历了世间最残忍的过往。虽然他不说，但是她有的时候还是看得出来，他隐忍在眼底的恨意，和来自于过早成熟的迹象，掩于外相的嬉皮笑脸之下。
    “最怕失去……”
    是因为你失去了该有的幸福，以及你的妻子吗？和族人的不理解，以及别人异样的目光？
    苓落心里隐隐作疼，她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心口处的破洞更加破碎，找不到拼起来的办法。
    “那好，寡人就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都这么久了，你连正眼看寡人都不愿意，心怎么这么狠？”
    苓落跌坐在地上，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茶杯，她颤抖地手，却怎么都拿不到。
    画面中，少年衣衫凌乱，咬着嘴唇低着头一言不发，瘦弱的身躯比一般同龄人都要差几分。大半绝美的脸容被漆黑的长发遮住，跪在一个身着紫色帝袍的人面前。
    那人长什么样子苓落根本看不清，特别模糊，身形有些胖矮，居高临下地冷笑地握住少年瘦弱的下巴，狠狠一捏。
    清脆的骨头错位的声响，让少年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烈，额头上大颗大颗冷汗顺延脸颊流下，跪都跪不稳了。
    “陛下，奴只是……”
    “只是什么，慕容冲你别忘了，你已经不是那个高贵的燕国皇子了，没有选择的馀地。你想让你的族人活下去是吗？就收起你那不堪一击的尊严。”男人笑着看着少年眼里的恐惧，贪婪的神色在少年瘦弱的身躯上流连。
    “原来历史上真是这样的，我可怜的凤皇。”苓落看到这里，已然是泪如雨下，她捂住双眼，不想再看下去。
    但是她即使是捂住了眼睛，那画面仍旧在眼前挥之不去。
    “你害怕了？当初张牙舞爪地反抗，还抓伤寡人的时候，怎么就不害怕？”
    男人拉开衣襟，指着自己胸前的几道抓痕，逼着少年看。“怎么，你不敢看？还是不愿意看？还是因为寡人让你感到厌恶是吧？”
    男人鄙了少年一眼，放开他的下巴。少年下巴脱臼，肿得老高，跌在地上。
    “你敢抓伤寡人，寡人就让你亲自看着，寡人是怎么把你心给掏出来的，究竟是不是红的，寡人一直很好奇。”
    男人虽然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极力低沈轻柔，但带着的毛骨悚然，少年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又抖了抖。
    实际上我一直避开第二世，直接从第三世写，就是觉得慕容冲在长安的那段时间真的是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