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逃婚
遵照礼制,成亲的前三天,洛南川都没有去苏府看苏安歌。
苏安歌也不喜欢被太多人看着,是以偌大的苏府,只有她和月栀两个人。
月栀得知洛南川要以正妻之位娶苏安歌的时候,是真心实意为她高兴的。可两人在苏府安置的第一晚,苏安歌就告知月栀提前准备,明天晚上她要逃婚。
“去北狄,孟公子与我们同行。”苏安歌同月栀道。
苏安歌和孟轻舟谈交易那日,在她说出那三分之一的金矿作为报酬之后,孟轻舟却突然笑了起来,“金矿是苏盛留给你的?”
虽是疑问句,他却说得格外笃定。
苏安歌奇怪:“你知道我爹?”
“我同他,做过一笔交易。”孟轻舟像是想起了什么,缓缓勾起抹笑,“论起交易,他当是我见过最会卖弄关子,也野心最大的。”
“早在苏盛出事的三个月前,他带着经商的队伍来过北狄,他说他可以助我登上北狄可汗之位,只要我来京城,在必要的时候帮帮你。”
苏安歌从伶人馆出来的时候,险些就要藏不住满心的震撼。
孟轻舟竟然是北狄可汗的第三个儿子,赛多吉。
如今可汗身体大不如前,却迟迟为封下一任可汗,他那五个儿子,全都虎视眈眈等着。
赛多吉从小体弱多病,哪怕同为竞争对手,另外四个兄弟也都不把放在眼里,就连他自己都要不抱希望了,偏偏苏盛却告诉他,他也可以。
总归不能更差了,他愿意试试。
半个月前,赛多吉又收到了苏盛的来信,他说他在北狄一切准备就绪,只需他准备好武器粮草,至于准备这些的银子,自会有人送给他。
果不其然,苏安歌如约而至。
苏盛似乎,真的没有骗过他。
苏安歌用了很长的时间消化来这些信息。
从洛南川到赛多吉,苏盛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切,提前为她做了完全的准备。
只是苏安歌想不明白,爹爹做这一切,为何要将她蒙在鼓里。
可爹爹总有他的理由。
苏安歌想不到答案,索性便放弃了思考,左右赛多吉能和苏盛取得联系,那她便跟着他一同去北狄。
更何况,她并不想嫁给洛南川。
她一直有种预感,洛南川必定会取代大耀皇帝改朝换代。
而自古帝王,就没有一个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苏安歌必须承认她喜欢洛南川,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为了他,将自己的后半生,都交代在后宫之中。
她没有办法拒绝洛南川,倒不如逃婚。
左右待他君临城下之时,定不会记得小小一个她。
很快就到了第二日晚上。
苏安歌和月栀都换了身男装,苏安歌长得太过漂亮,为了不被察觉出异常,刻意涂黑了脸,贴了络腮胡,画粗了眉毛,全然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就连月栀乍然看了,也要楞上一楞。
万事俱备,苏安歌和月栀翻墙而出,坐上赛多吉提前为她准备好的马车,往城门外出发。
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门禁并不严,侍卫轻易便放了行,又赶了两个时辰,苏安歌和早早就出发,在一处驿站休息的赛多吉碰面。
“洛南川的铁骑脚程向来快,这两天你要辛苦些,连夜赶路,以防被追上。”赛多吉说着又领着她换了一辆马车,“这样比较保险。”
苏安歌表示理解。
就连赛多吉和她同坐一辆马车,她也不多说什么。毕竟多一辆马车就多惹人注目一些,这种逃亡路上,实在不该太注重这些。
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因着连夜赶路,困意袭来,苏安歌不知不觉便入了梦。
梦里苏安歌还没跑多远,就被洛南川追了回来,他勃然大怒,不顾她的反抗,将她软禁起来,自此陷入无边黑夜……
苏安歌是被惊醒的。
醒来的时候,竟意外发现自己枕在赛多吉的腿上。
她吓了一跳,慌乱中坐起身,“抱歉。”
“无妨。”赛多吉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是做噩梦了吗?”
苏安歌胡乱地点了点头,梦里的画面太多阴鸷,她并不想多做回忆。
赛多吉也察觉到她的不愿意,善解人意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掀开窗帘望了望窗外,道:“已经入扬州了。再赶一天,想来洛南川便追不上了,届时找个客栈,好好休息。”
“嗯。”苏安歌答得心不在焉。
她还是后怕,洛南川喜怒无常,她甚至不敢想象大婚当日他来迎亲,却发现见不到她,会不会烧了整座苏府泄愤。
三日后,洛南川早早就换上喜服,按照先时算好的时辰,骑上绑了大红喜结的骏马,出府迎亲。
他本就生的俊美,那一袭红衣更是衬得他唇红齿白,他薄唇轻轻勾起,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
那一身的肃杀气便全然不见了,竟叫人有种股“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错觉。
这场婚礼,洛南川给足了苏安歌脸面。
三天前,苏安歌前脚刚搬进苏府,后脚他便送来了络绎不绝的聘礼。
今日迎亲,他更是为她备上了十里红妆,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几乎要占据整座京城的街道。
动静如此之大,全京城女子,无一人不羡慕苏安歌。
洛南川要得就是这样的效果。
他的女人,自然是要做人人都羡艳的那一个。
迎亲队伍按时抵达苏府,迎亲仪仗队的奏乐热烈喧嚣,洛南川翻身下马,望着高挂大红灯笼的苏府的大门,正待进去,却见媒婆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大喜的日子,这么慌乱做什么?”张贺质问道。
媒婆苦着一张脸,心觉大祸临头,却也不得不靠近张贺,在他耳边说出实情:“我今早进了苏府,准备替夫人梳妆打扮,可是全府上下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夫人,只有她留下的一封信。”
张贺心下一凛,接过那封信,便听那媒婆接着道:“是夫人留给将军的,老奴是万万不曾打开看过的。”
洛南川是习武之人,耳力极佳,媒婆那些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他耳朵里。
“逃婚。”洛南川怒极反笑,“苏安歌,你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