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回来了
苏安歌从进宫那天起就料到了景安会来，能让她等了这么些天，也算是景安沈得住气了。
苏安歌立刻畏畏缩缩地躲在皇帝身后，像是回想起当初那些可怕的回忆一般，星眸盛满了惊恐，“别丶别打我……”
美人易碎。
皇帝还未得到苏安歌，自然不能让景安在这种时候就将她毁掉。当即便下令，叫来内侍，把挥着九节鞭的景安拖了出去。
养心殿又重归宁静。
苏安歌却没有再欣赏翡翠珊瑚的兴致，皇帝也不勉强，想到苏安歌两次受到惊吓都是因为景安，心里多少有些愧疚，遂命人将苏安歌送回偏殿后，自己便离开了。
如此，又熬过一夜。
好在，翌日清晨，城门口突然涌入一大批百姓，他们自称是大耀各地的商贾，为首的一人举着为洛南川写的万民表，敲响了皇宫外的登闻鼓。
并高喊：“洛将军义薄云天，铁骨铮铮，我等虽商贾之身，也自愿为洛将军筹集军粮，助他征战北狄。边塞之战，军粮全由我等提供，恳请皇上看过我等所签万民表，为洛将军洗雪冤屈！“
为首之人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就是京城百姓原先不过是看热闹，眼下心中也莫名燃气一股汹涌热血。
是了，纵使洛南川横行霸道，目中无人，却也从未听说过他为无端责罚谁。
倒是这些年，要不是他为大耀抛头颅洒热血，大耀早就被北狄吞并，民不聊生，又哪有如今的繁华盛景。
这份热血，在为首之人因敲了登闻鼓而被打一百板，奄奄一息时，达到顶点。
他们纷纷上前，跪在这群商贾之后，同他们一同高喊：“恳请皇上为洛将军洗雪冤屈！”
声势浩大，从皇宫高墙上看去，乌泱泱一片人，一眼望不到头。
苏安歌怎么也想不到洛南川让她放宽心，原是留得这样一手。
那军粮是怎么筹备到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洛南川却早就准备好了后招，她想，他说不准是故意入狱，只为了让百姓口诛笔伐，将他们对皇帝的不满，积攒到极点。
而皇帝最好面子。
苏安歌是从皇帝嘴里得知这一消息的，他黑着脸，怒气冲冲地冲进养心殿的偏殿，拽着靠在软塌上的苏安歌就往床上扔。
苏安歌被摔得头晕目眩，耳边是皇帝气急败坏的声音：“他以为这样朕就会放过他吗？哼！万民表，这样的人也配！”
苏安歌还没想明白皇帝说得是什么，领口就被扯开，露出贴身的里衣。
她惊慌地去遮，“皇上，您忘了您答应奴家什么了吗？”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和朕讨价还价？”皇帝已经彻底疯狂了，“你早知道对不对？你早知道洛南川会有这一招，所以才一直在和朕拖延时间？”
再装下去也无用，苏安歌慌乱间从皇帝的话中勉强理顺了前因后果。
洛南川是要得救了。
这时候利用洛南川来压制皇帝未尝不可。
“是又如何？”苏安歌冷声道，“您敢碰我，就不怕洛南川出来后发难吗？”
“哼！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得了朕的临幸是你三生有幸！洛南川那样的人，嗜血，狠辣，你以为他会为了你做什么？”皇帝眼底欲望渐浓，“怕是朕当着他的面做，他都只会在一旁鼓掌叫好。”
若是从前，苏安歌定会信了皇帝的话。
可和洛南川去边塞走了一遭，她总觉得，洛南川不是这样的人。
至少比起贪图享乐的皇帝，洛南川看似冷心冷情，心中总藏着对苍生的悲悯。
苏安歌闭了闭眼。
她总预感会有今日，皇帝再容不下她。
所以这些天，袖口一直藏着一只金簪，只等着和皇帝同归于尽。
总归由这样的人治国，实在是耀国的不幸。
她不是没有察觉到，洛南川或许，是想改朝换代的。
那她助他一臂之力，杀了皇帝，届时朝堂无主，洛南川从狱中出来，手握兵权，轻易就能易主。
看在她牺牲的份上，他大抵也会替她完成当初的心愿，将爹爹救出来。
这个计划这些天一直在苏安歌脑海里盘桓，眼下终于到了要实行的时候，说不害怕是假的。
苏安歌却不允许自己犹豫了。
她趁着皇帝压在她身上，亲吻她脖颈的时机，露出袖口中藏着的金簪，狠狠插进皇帝的脖子。
“啊！”皇帝痛得大喊，可伤到了喉咙，出声便是喑哑的。
他卸了力气，苏安歌乘机推开他从床上起身，看着皇帝不可置信的脸，苏安歌抖着手，又朝他的心口刺去。
皇帝没料到苏安歌还敢行刺，胸口渗出血水来，他这下总算反应过来，嘶哑着嗓音低吼：“来人！快来人！”
养心殿外的内侍听到动静，立刻撞门而入，见到眼前的景象都不由大惊。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抓住她！杀了她，给朕，杀了她！”皇帝因为气愤而颤抖着身子。
他这样说，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谁能想到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小姑娘，竟敢刺杀皇帝。为首的太监急忙喊道：“快动手啊！还楞着做什么！”
苏安歌丢到手中的金簪往外跑。
可她哪里是训练有素的侍卫的对手。
甚至没能跑出大殿外，就被侍卫抓住，按照皇帝的指令，他抽出长剑，毫不犹豫地刺向她的心口。
苏安歌闭上眼。
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苏安歌恍惚间睁开眼，洛南川不知怎么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反手握住侍卫的长剑，刀刃在他手中划出献血，他确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手掌用力，夺过侍卫的长剑。
长剑又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洛南川重新握住剑柄，干脆利落地砍下那侍卫的头颅。
“洛南川！你怎么会在这里？”
空气中传来皇帝气急败坏地声音。
洛南川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只伸手将苏安歌搂紧怀里，低声嘱咐：“闭眼，别看。”
苏安歌早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楞楞地闭上眼。
耳边是刀光剑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