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陈冰介把王德发放出来的时候，小分队都看呆了，长着翅膀的白色大老虎！好威风啊。
    他们时间很紧，可任务繁重。万灵草在渊海向北的空岛上，只有骑在王德发身上才能到达。
    鲲鲸鲸须在渊海海域附近，陈冰介的记忆碎片中有一部分有关于朗月和辰墟暗中进行的贸易。月华散的配方是鬼祀透露给尹弈的，而鲲鲸提炼的鲲脂，是月华散所必备的原材料之一。只要找到渊海捕捞鲲鲸的场地，应该就能弄到鲸须。
    考虑到玉碗遮是打探消息的神器，沈玉和严清留在辰墟打听有关鲲鲸的情报。羊定一陪陈冰介去拿万灵草，众人约定若有什么特殊情况就通过光讯交流联系。
    王德发乖顺地站在原地，他微微低下身子好方便陈冰介爬上去，陈冰介脑海中有地图，所以坐在前面负责调整方向，羊定一坐在她身后轻轻环抱着她。
    王德发飞上了天，风吹起了她的头发，她听到羊定一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约会哦。”
    陈冰介侧过脸庞：“这次不算，等我们成功回去了，给你机会正式约我一次。”
    羊定一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能赖皮！”
    空岛由云雾组成，根本没有凡人的落脚之处。陈冰介骑着王德发绕了好几圈才找到唯一一棵在阳光下闪烁的万灵草。
    万灵草周身像是闪烁的钻石，摸上去却柔滑弹嫩。制作龙醒者法器的材料都十分美好，拿到万灵草以后陈冰介让羊定一在光讯中跟大家说一声，等会儿就在下面集合。
    王德发体型过于巨大，不便在外走动免得又惹上一些心术不正的歹徒。陈冰介将他回系统，他倒也没有什么异议，乖乖巧巧趴回去睡觉。
    沈玉和严清一直在打探情报，可渊海边并没有太多有关于鲲鲸的消息。本地渔民只说好些年都没有看到鲲鲸出没，说不定已经灭绝了。
    众人来到潜龙湾，听闻这里曾是上古巨龙孕育后代的地方。如果找不到鲲鲸，龙鳞鞭就少了材料，武器并不是必须要做，可大战就在眼前，有武器总归好过没有武器。任何能提高胜率的提前准备她都不想放弃。
    可是，他们却没能弄到鲸须。
    四人坐靠在礁石，没有说话，不知每个人都在想些什么。此时，远远走来一个美貌妇人，陈冰介从未见过她。
    她穿着紫色袍子，看上去雍容华贵。众人疑惑，美妇人开口道：“你是龙醒吧，你是否在找鲸须？我是郑青眉，专程来给你送东西的。”
    ***
    陈冰介等人跟随郑青梅来到了一闲庄，这是个风景优美丶清雅安静的地方。
    郑青眉仔细端详陈冰介，不一会儿笑着说道：“你可知你这具身体所采用的精元，是来自于我身上的？”
    这句话让大家都沈默了。郑青眉又说：“龙醒者，天生地养，一半上青精元，一半天地龙气。你是我提前催生召唤才来到这世间的，我自然是要助你一臂之力了。”
    说完，她递给陈冰介一个狭长的木盒，郑青眉解释道：“这是我十年前就准备好的鲲鲸鲸须，鲲鲸如今长眠于渊海深处，人类让它失望，它不愿再露面了。”
    无数信息一起向她袭来，陈冰介甚至都来不及惊讶：“十年前？”
    郑青眉笑了笑：“是啊，早在很多年前，我便一直和虚空之中的上古巨龙通过梦境联系。也是因为祂为我编织的梦境，我才能提前知道这片大陆会在不久后产生天地浩劫。我思索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逆天而行，切割出自己体内一半的精元催生出龙醒者，以求她能拯救世间于水火之中。好在作为上青血脉，我们天生就有两百多年寿命，就算切一半造出一个你，我也总能再活一百年。”
    郑青眉笑笑：“你可以一定要争气啊。”
    陈冰介心中有好多问题要问她。她擡起头：“我是你造出来的第一个吗？”
    郑青眉认真地回答：“你是我造出来的唯一一个。”
    陈冰介想问，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你知不知道其实我的灵魂来自于另一个时空？
    可是她突然意识到，在拯救世界这个巨大的难题面前，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没有意义。
    她最终没有问出口，是这里的人也好，不是这里的人也罢，只要失败，都将消散于天地。不管来自哪里，在生死面前，每个人都很公平。
    陈冰介平静问道：“我已经集齐了龙鳞鞭所需要的所有材料，现在我该怎么做？”
    郑青眉说：“你跟我来。”
    ***
    一闲庄燃着一口从不熄灭的火，郑青眉解释：“我师兄喜爱炼制丹药，这龙火拿来给你炼制武器倒是正好。”
    陈冰介听从郑青眉的安排，一步步将材料放在冶炼炉中，所有材料在龙火的作用下化成流动的液体，闪烁着星河般的颜色。
    郑青眉拿出一个特制模具，陈冰介亲自将液体倒入模具之中，郑青眉说，龙鳞鞭后整工序十分覆杂，让陈冰介三日后再来一闲庄取。
    陈冰介一行人告别郑青眉，再次来到渊海海滩。他们靠坐在巨大的礁石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平静的海面。
    这样一个世界，虽然隐藏着见不得光的东西，可是夕阳下的渊海依然很美。
    美就是美，如同邪恶就是邪恶。
    自从上次陈冰介将故事的来龙去脉告知众人以后，大家只是沈默，没有人问过陈冰介他们到底该怎么办，他们只是全然地信任她。
    陈冰介隐约知道破局的方法，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同他们说。
    她打破了沈默：“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成功，我们到底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沈玉看着海面：“想过，不过没有想出什么答案。我是觉得，最差也不过就是一个死，不是为了阻止天地异变而死，就是因为世界毁灭而死。怎么想怎最后都逃不了一个死字，所以我索性就不去想了。”
    陈冰介微笑：“是你的风格。”
    羊定一问道：“如果我们在这里死了，是不是就真的死透了？”
    严清补充：“如果我们不小心在这里死了，可最后陈冰介成功了，那我们的灵魂还能回去吗？在原来的那个世界里，我们还会活着吗？”
    陈冰介转过身来看着众人：“我想与你们聊的，就是这个。”
    她认真地看着队友，停顿片刻才说：“我觉得我好像知道应该如何破局，如何釜底抽薪丶如何停止天地异变了。”
    ***
    三日后，陈冰介等人来到一闲庄，郑青眉郑重其事将龙鳞鞭交到她手上。
    龙鳞鞭闪烁着夺目的光芒，让陈冰介不由想起在空岛上仿若钻石一般的万灵草。这武器出奇地漂亮，当陈冰介拿起它，也感受到一种磅礴的力量。
    她觉得世界已经被分割成两边，一边是蓝色，一边是紫色。
    蓝色代表着未知，也代表着虚空之中默默为她提供帮助的存在，她想到自己的龙雷丶包括沈玉的技能，如此种种，好像和自己是同个阵营的存在，他们的外部表现往往都是蓝色。
    紫色代表着归山鬼祀。陈冰介回想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不管是黄屋村黑市的诡异牌子，还是百木阵结界入口处的光圈，所有与鬼祀相关的都是紫色。
    原来仅凭颜色，就已经在暗中提醒。
    她还想到最初在黄屋村地震发生以后撞见的蓝色地坑，那是一片无穷无尽的银蓝。
    百木阵链接的是现实和虚空，如果地坑通往虚空世界，那地坑的蓝色代表着什么？是代表着虚空中的阵营并非鬼祀想的那样简单？
    就好像虚空中的蛟灵选择帮助归山鬼祀那样，虚空中还有别的存在正在不遗馀力地帮助陈冰介。陈冰介突然想到当初任务向导小咪曾反覆叨念的某个好听的声音。
    会是祂吗？
    她不知道答案，她只知道最后的战役，已经迫在眉睫。
    拿到武器以后，众人与郑青眉告别。陈冰介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索性什么都没说。
    如果龙醒者这具身体真的是郑青眉耗费一半精元所化，她是不是几乎就等同于龙醒者的母亲？
    可若真是母亲，为何陈冰介没有任何与她有关的记忆？
    她是被迫无奈才来到这个世界，也是为了保住小命而不得不守护这个世界，因为不是自己主动选择，自然就不觉得对郑青眉有所亏欠。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在做出自己的选择。
    迎芬选择接受现实踩着别人的鲜血通往权力；女帝选择不忆往昔专心致力富饶国家照看人民；雾明选择世界以痛伤我我便致力于让末日早日降临；尹一选择逃离现实用虚空填补反覆破损的内心。
    郑青眉选择催生出一个龙醒者来拯救世界，陈冰介选择拼尽全力只求回到自己的家园。
    每个人都走在自己的命运中，每个人都在用生命做赌注。赢家未必通吃，输家却必然失去一切。
    对于他们是如此，对于陈冰介等人又何尝不是。
    离开一闲庄以后，陈冰介打开道具栏拿出了当初在黄屋村黑市拿到的隐藏道具：【鬼祀标记牌：归山鬼祀的通行证。*具体使用方法请自行探索】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虽然她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可她还是需要去一次归山鬼祀的大本营——归龙岭。
    从紫色水晶处得到的记忆碎片来看，归山鬼祀多年来通过详神秘境与虚空建立了深刻的联系。如果百木阵的主体存在于虚空之中，这个世界上除了归龙岭以外，不会有别的地方距离虚空更近。
    但是，他们此行恐怕是有去无回了。
    如果计划成功，陈冰介就能带着自己的队友回到原来的世界。如果计划失败，他们也会化为白骨，和这个世界一起毁灭。
    陈冰介将她的想法告知了队友，羊定一很快表态：“我跟你去。”
    沈玉说：“我就不用说了，肯定是要跟你一起的。”
    严清笑嘻嘻道：“我可是队伍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怎么能少的了我。”
    陈冰介有些感动，她看着自己的队友：“你们就不怕死吗？”
    羊定一笑道：“怕，怎么不怕啊，可就算我们最后不能成功，至少我们也可以埋在一起。”
    沈玉拽紧陈冰介的手：“如果成功，我们一起回家，如果失败，我们也能死在一处。”
    严清认真说：“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说不定只要往前再走一步，我们就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