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整个吃饭过程，颜姿坐如针毡。
    好不容易等大家都吃的差不多，她以为马上可以离开了，姜凝再次将目光投向她。
    “姿姿，快过年了，到时候你是坐冬炎的车回老家吗？”
    颜姿声音清软：“冬炎哥工作忙，所以我应该会提前回去。”
    姜凝转头看了眼坐在桌尾的杜航：“过两天我们公司就放年假了，你和杜航倒是可以一起搭伴回去，两个人路上还能说说话。”
    颜姿的笑容更勉强了，她端起杯子喝了口果汁，佯装无所谓。
    但章冬炎听见了却疑惑的转头看向杜航，然后又看了看她。
    而杜航一脸受宠若惊，因为顶头上司姜凝难得关心自己的私事，所以他接了话茬，问颜姿：“你们公司什么时候放假，我先帮你把机票定了吧？”
    颜姿忙放下杯子道：“不用了谢谢，我们公司的项目还没忙完，具体哪天放假我也不太清楚呢。”
    她那客气疏离的语气实在太明显了，杜航咧嘴笑着，应了句那就保持联系，算是揭过这件事了。
    颜姿再次暗暗吁了口气，这顿饭吃的可真够惊险的。
    然而这样的念头刚闪过，章冬炎就在旁边问道：“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颜姿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那边杜航立刻又热情地接过了话题。
    他先是对章冬炎自我介绍了一番，又说了跟她相亲的事，说完起身走过来，弯腰双手奉上一张自己的名片，章冬炎随手接过，看了一眼后放在了桌子上。
    杜航笑道：“我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颜姿和姜总认识，而且还是章总您的妹妹。”
    章冬炎轻启薄唇，声音清冽：“是挺巧。”
    章冬炎一看就不是平易近人的类型，杜航可能担心自己话太多反而会让他不悦，便笑着退回去坐下了。
    *
    吃完饭出来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颜姿工作一整天，又坐在这儿熬到这么晚，整个人身心疲惫，特别想立刻飞到自己的床上倒头就睡。
    可章冬炎和颜姿那几个朋友似乎还没尽兴，提议要去继续喝几杯。
    颜姿站在章冬炎身后，小声说自己想先去了，章冬炎闻言嗯了一声，这一幕被其中一个男人瞧见，那男人看出章冬炎要送她一起离开，就说大家很久没聚了，谁都不能走。
    杜航跟她站的比较近，见她强挺着却依旧困倦到可怜兮兮的模样，便说我送你吧。
    颜姿无措地扯了扯唇角，立刻想要拒绝，然而姜凝已经从包里拿出车钥匙交给了杜航。
    姜凝笑道：“开我的车送吧，反正我今晚喝了酒不能开车，杜航你明天再把车开到公司那边就好。”
    杜航哎了一声：“谢谢姜总。”
    颜姿：“……”
    A市的冬季在夜晚的时候通常零下十几度，在外面只站了一小会儿，她就被冻得瑟瑟发抖，眼看杜航和姜凝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她已经没有拒绝的馀地，索性心一横，答应就是了。
    就在这时，章冬炎回过头觑了她一眼，然后对他的朋友们道：“算了，下次再聚吧，我明天还有事要忙。”
    那几个男人却还不肯放弃，说错过这次，下回不知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这些人闹腾起来也挺磨人，颜姿不想让章冬炎为难，她扬起脸道：“哥，你和他们去吧，不用管我。”
    说完挥了挥手，转身和杜航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章冬炎接过朋友递过来的烟，点着后他夹在修长的指间没有抽，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大家聊着，过了大约一分多钟，姜凝那辆白色的轿车从他们后面驶过。
    他侧眸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里，然后脸色淡漠地看向姜凝。
    姜凝笑的一脸无辜：“怎么了？”
    章冬炎抽了口烟，缓缓道：“你最好收敛点。”
    *
    车上，杜航处于某种异常兴奋的状态。
    “那天咱们相亲的时候，你怎么没说章总是你哥啊，他可是我们集团创始人之一，我还是第一次距离他这么近！”
    颜姿坐在车后座，听见他说章冬炎是那家互联网集团创始人之一的时候楞了楞，然后干笑着解释道：“你那天只说了你所在分公司的名字，我也不知道那就是他旗下的公司啊。”
    杜航却还是难以平静，他不停说着关于章冬炎的事情，比如当年章冬炎和其他人一起创业时做出的各种力挽狂澜的行为，有多牛叉有多厉害，激动的样子似乎直接把章冬炎当成他心目中的偶像看待了。
    颜姿默默听着，这些事她完全不知道，那次去给章冬炎送饭的时候，得知他是总裁时虽然很吃惊，但过后就没再多想，毕竟两人工作上并没有交集。
    所以在听到杜航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似乎对章冬炎知之甚少。
    她禁不住有些好奇道：“姜凝姐也是创业人之一吗？”
    杜航握着方向盘摇头：“不是，姜总是后来才加入的，那时候我们集团已经快上市了，她是章总的学妹，好像是因为能力出众所以才被邀请加入集团的。”
    颜姿安静听着，没有再言语。
    *
    回到家明明已经很晚了，但洗完澡躺在床上，颜姿发现自己竟睡不着了。
    睁着眼熬到很晚睡去，第二天清晨闹钟还没响，她却被小朱打来的电话给惊醒了。
    “陈澎天不亮的时候撬门把公司的电脑都砸坏了，大楼保安听见动静报了警，现在已经把他抓住了，但老板担心电脑坏了你们做的项目有可能丢失，让你赶紧过来。”
    颜姿吓得赶紧爬起来，匆匆洗漱了番，连护肤品都没涂就打车颠去了公司。
    到了一看，他们公司的几台电脑都被陈澎砸的七零八碎，U盘硬盘等保存资料的东西也都被偷走了，可见陈澎就是奔着一定要毁掉他们公司的目的来的。
    另外两位设计师比她来的早一点，看着满地狼藉，都气愤的红了眼眶。
    颜姿也傻眼了，好在她打开自己的随身电脑，发现磁盘里有项目稿件备份，这样一来，他们也就只丢失了制作两天的修改稿，大家都记得修改细节，赶紧重制一遍，在年底放假前还是有交稿的可能的。
    这个项目涉及到甲方公司新产品的保密协议，新产品还没有发布，所有信息都不能外泄。
    所以他们每次用邮箱发完稿子，都会清理掉邮件，尽量不留下痕迹。
    而每天在制作的时候，也不可以把稿子保存在网络上，免得出现意外流出，可谁知千算万算，竟出现了这种事情。
    颜姿作为设计总监，既自责又懊恼，如果陈澎已经把稿子散发出去，甲方不会轻易罢休不说，他们公司也会染上没有职业精神的污点，连稿子都保存不好，还有哪个甲方敢再和他们合作呢。
    老板沈重地叹了口气，安慰他们道：“要怪只能怪我，是因为我的心软才导致陈澎越来越过分，我向你们道歉，也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类事情了。”
    大家都是他手底下的员工，心里再难受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重振旗鼓，更加努力地加班熬夜修改稿子。
    截止日期进入倒计时，颜姿为了节省上下班时在路上的时间，同时也想回避章冬炎，不愿再住在他那儿，这几天就干脆住到了公司附近的酒店里。
    而章冬炎的工作可能比她还要忙，她一直没回去，他都没发现，这期间只在微信上给她发了条消息，说最近工作忙，不回去住了，让她睡前反锁门。
    颜姿简洁地回覆了个好的，就放下手机继续投入工作了。
    *
    距离过年只剩下四天时间，颜姿他们终于在放假前一天交出了让甲方满意的稿子。
    老板很高兴，痛快地给他们发了工资和丰厚的年底奖金，另外还有不少年货，消费卡之类的，然后便宣布放假了。
    颜姿一连几天压力巨大，心情也很沈郁，到这会儿她脸上才终于露出了笑意。
    在手机上定了回老家的火车票，她迫不及待地回到章冬炎的房子里收拾行李，一边给章冬炎发消息，告诉他自己要提前回家了。
    发完消息一身轻松，她撂下手机哼起歌儿来。
    一个人回去，路上不用担心有人同行的尴尬，等到了老家她要好好睡上一天一夜，醒来带老颜去下馆子大吃一顿，再逛街给他买几身新衣服……
    外面的大门突然响了，紧接着是悉悉索索地声音，然后脚步声传来……
    颜姿动作一顿，暗道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
    她扭头一看，章冬炎已经出现在她的卧室门口。
    章冬炎今天没有穿西装，而是穿着件蓝色冲锋衣，下面是黑色长裤，看起来比穿西装的时候清朗温润几分。
    “你一个人回去？”
    显然他看到她刚刚发过去的那条消息了。
    颜姿便点头称是。
    章冬炎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看着她收拾行李：“你和姜凝那个员工怎么样了？”丶
    “没再联系了，我们不合适。”颜姿笑了笑，柔声回答。
    “这人虚头巴脑的，我看着也不行。”他沈声跟了一句。
    颜姿没想到他还替自己观察了杜航，但她不知该接什么，就低头继续收拾。
    “而且你才多大就相亲，这么急着结婚？”
    “……”颜姿被他说的好像是个结婚狂一样，她把一件裤子叠好放进行李箱，表情尴尬地道，“我爸非要让我相亲，我也没办法。”
    说完她不想再被章冬炎念叨，就反问他：“哥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还有事没忙完，再说吧。”
    “这么忙啊，那你可要注意身体。”
    章冬炎嗯了一声，转身回自己卧室去了：“你快点收拾，一会儿我送你去车站。”
    颜姿便加快收拾好行李，然后把房间认真整理了一番。
    将行李箱都推出去后，她站在住了一个多月的房间门口，握着门把手深深地往里看了一眼。
    这次离开，她应该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