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真相的刹那
41.真相的刹那
张启帆并不知道那晚我去酒店的事，我也没有提起，只是我开始越来越多心，对他也越来越没有耐心。
像往常一样，我们挑了个他有空的时间，出去吃晚饭。
我们找了个有车位的川菜馆，虽然已经是快9点了，但是夏天吃饭都很晚，所以一些比较好的餐馆是门庭若市，服务员替我们泊好车，给我们找了个靠窗的包间，餐厅装修得很好，大厅并不是很大，有两顶非常大的水晶灯，加上桌布和椅套都是鹅黄色的，现得整个餐厅的基调很温和宁静。
我们坐在包间里，他和我都比较喜欢包间，安静而且适合谈事情，说点什么话也不会被人行注目礼，不过他偶尔也会挑个大厅的位置随意坐坐。
服务员拿来MENU，厚厚的皮制MENU一本都挺沈的，我翻开，随意先挑了些开胃菜，然后让他挑主菜。
服务员站在一边，手中拿着点菜器，等着我们点。
他将手中的钥匙，皮夹还有手机放在桌旁，然后翻开菜单，开始研究。我看了一眼，估计还得有些时间，便问了服务员洗手间的方向，去洗个手。
餐厅大厅虽不大，但是小包间很多，多以洗手间离我们那却估计是这间餐厅最远的位置了。
我从洗手间回到位置上的时候，服务员已经不在了，桌上几碟我点的凉菜，麻油烟笋，凉拌苦菊，凉拌苦瓜。
“点好了？”我坐下来。
“点好了，点了你喜欢吃的全鱼。”他从桌上的瓷碟里拿起卷好的湿毛巾，擦了擦手，开始吃菜。
我笑笑，也擦了擦双手，开始吃着烟笋。这家做得不错。
没过一会，主菜陆续上来了，我正吃着，他手机想了，音乐声由小渐变到大，倒也不至于吓了我们一跳，我瞥了一眼桌上他的手机，反光，看不清楚来电。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又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头，然后起身离开座位，到外面接电话，我也不理，径自吃着自己的饭。
但是耳朵是怎么也控制不住得，隐约听到他在外面说着，因为外面是大厅，很多人吃饭，声音嘈杂，所以他的话语断断续续的，不是很清楚。
我突然有了一种想看看他手机，都和哪些人有联系的冲动。
他没过一会回来了，我还是吃这我的饭，只是不咸不淡得问了句：“那么晚了，还这么忙？”
他点了个头，笑道：“公司里的小陈还在加班，有个报告有问题。”
我是全然不信他的这些个话了现在，时间久了，我发现我渐渐能分清他的那些来历不明的电话，哪些是公事，哪些不是，但是我不点破，难得出来好好吃顿饭，不想难为了自己和他。
我点点头，专心吃饭。
他起身说去洗手间，我答应了一声，告诉他方向，待看着他出了包间，看到桌上静静躺着的手机，我突然毫无意识得就将它拿了过来。
我看了看门口，解锁，查看了来电记录，果然是一个看起来是女人的名字，是广州的，他经常出差的地方，看来电记录，两三天一个电话，平均通话时间都在20多分钟，我犹豫了一下，回拨了过去。
“喂，启帆？”对面一个女声传来，听上去很年轻，好像比我还年轻，我没有答话，默不作声，只是没有挂断，对方的话一直从那头传来：“喂，喂？”
我听到她最后在那自言自语：“启帆？能听到我说话吗？我这好像信号不好，等会我给你打过去。”
“喂，你好。”我终究还是忍不住说话了。
对方突然一阵沈默，大约是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然后问道：“你是谁？”
我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又是沈默。
“你是他前妻？高玲？他的电话怎么会在你那？”对方质疑并带有些许敌意问道，我倒被问得一阵心虚。
我一听高玲，一时觉得耳熟，却也没空细想，不知道如何回答对方的质问，只好假装信号不好：“喂，能听到我说话吗？对不起，你的电话信号不太好，我听不太清楚。”
“喂，能听到我说话了吗？你到底是谁？”
“喂，你好，刚才信号不好。”我终于找到个借口：“抱歉，我是餐厅的服务员，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桌上这个手机，也不知道是哪位客人的，所以就给您打电话了。”
对方了然的声音，这才明显没有刚才的敌意：“哦，他怎么那么不小心，把手机都丢了。你能把餐厅名字告诉我吗？我是他女朋友，因为人在广州，所以没办法过去拿，但是我会联系他的。你先等等看他会不会回来拿。”
“好的，我们餐厅名字叫做私房川菜馆，那我先把电话放在前台了，再见。”我随意编了一个餐馆的名字，心扑通扑通得跳，手心里全是汗。
“好的，麻烦你了，谢谢。”对方挂了电话。
我挂了电话，良久才回过神来，走到门口，看他还未回来，于是又坐回座位，我已经是豁出去了吧，他早晚都会知道是我打了这个电话，我真的是豁出去了。
我颓然得坐在椅子上，一时像蔫了的气球，回想起刚才和那个自称她女朋友的人对话，突然脑中一闪，她刚说他的前妻高玲？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犹如潮水一样铺天盖地得像我蔓延过来，我也认识一个叫高玲的女人。
我连忙再拿过他的手机，查了最近联系人，发现里面有广州那个女人的电话，有我，还有高玲，连名字都一分不差，我隐隐觉得有些事情真的就会如此巧合，我打开高玲那个联系人，一看号码，然后再将自己的手机翻出来，一比照，犹如晴天霹雳一样，两个高玲居然真的是同一个人。
那个女人说什么来着？他的前妻高玲！事已至此，我又不由得翻到了短信，看到的尽是些与广州，与我，与高玲得暧昧短信，中间偶尔夹杂着几条工作上的信息。
高玲居然是他的前妻！或者，我更应该震惊他居然是高玲的前夫！这时回忆起来，才发觉，高玲虽然总跟我提她的前夫，但是从来都没说过他的名字，只说姓张，我当时心想这张姓在中国是大姓，同个姓没什么奇怪的，更何况天下同名同姓得都不少。
他从外走进来，突然看着我拿着他的手机，脸色微微一变，皱眉从我手中拿了回去：“你怎么能查我手机呢！”
“害怕吗？”我悲极反乐，镇定得看着他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得问道。
“你现在怎么越来越不可理喻了，怎么能随便查别人手机！”他的话音我能听出是生气了，是怒了，至于是为了什么，我不得而知，我也不想知道。
“是不是害怕我知道什么？”我不理他的话，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生气，突然觉得有点快慰，心里觉得莫名得舒畅。看他的模样却发现既然有些似恼羞成怒，这样发现，我却反而情绪稳定了下来，还生了嘲讽的心。
“我害怕什么，我只是告诉你你这点很不好！不要跟别人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伎俩。”他见我表情似是开心倒是一楞，收起手机，转而又开始教育起我，语气平静了很多。
“看来你也不怕我知道。”我自嘲得笑笑，为他如此快就冷静下来而喝彩，没有半分恼怒了，我也想为自己喝彩，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撒泼打诨，我好几回都想到有一天如果他的欺骗赤裸裸得摊在阳光下，我应该如何反应，才能把我所付出的，我所受得委屈等价回来。却不想，想了千百回的可能，就是没想到今天这样。
果真是耗光了，也空了吧。真是一场悲哀，也是一场悲剧。
“高玲是谁？”
“我前妻。”他补充道：“我和她确实已经离婚了，我们就是因为孩子才偶尔联系了。”
“华瑞酒店的经理，她也是我的朋友。”高玲，我不相信命运有如此巧合。我在心底这呐喊着。
“我怎么以前不知道！”他一脸惊讶。
“我也不想相信，但是确实是这样，或者你去问她。”问她，接近我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我一个在异乡默默无闻的女人，有什么值得让她如此费尽心机。
他的电话突然想了起来，他拿出手机一看，皱眉，我一看这动作，就大约猜到是个不方便的电话，看他的神情像是要挂掉，我一时来了精神：“接吧，我刚给她打了个电话。”
他看着我一脸怒容似是想说点什么，想了半天，又颓然得缄默，只是接了电话。我笑笑，他大约也是想知道我究竟把事情闹到了哪一步。
对方滔滔不绝得说完，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回道：“嗯，对，我刚拿回来了。行了，没事吧？”
“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在谈事，再联系。”
这样的对话何曾相识，我不止一次听到过他说这样的话，但是第一次很清楚的明白他是在敷衍一个广州的女人。在那个女人身边，对方又是多少次听到他这样敷衍我？或者她压根儿还什么都不知道，和我当初一样，只是听得他疏离得语气，客套得言语便信他是与同事，与客户在应酬交谈罢了。
面对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想着高玲，又想着那个远在广州的女人，我第一次想笑出声，真是太荒唐了这一切。
我从皮夹里拿出两张一百的人民币，放在桌上，然后起身拿起衣服，拎着包，对他一笑：“这帐你来结吧，钱在这，我就先走了，我刚打电话给小翠，可能要去她那。”
“还没吃完，怎么就走了？把钱收起来，我俩出来吃饭，哪一次还要你付钱了。”他也自觉收不了场，只能佯装没事人一样跟我说道。
“我吃好了，小翠临时有事，所以我就先走了。你慢慢吃，是啊，谢谢你以前请我吃的那么多次，这一次不同，钱我留这了。”我不愿再多说。
“等会，我送你去。”他看我决意如此，起身也要走。
我停下来回头眼神定定得看着他：“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希望就这样。我也不用你解释，既然无法在一起，就不要再苦苦撑着了，你不嫌累吗？”
他默不作声，我苦笑了一下，带着我最后的尊严走出了餐厅，没有回头。
第三十七章我究竟在何处
我离开了餐厅，关掉了手机，独自一个人在城市里游荡，深夜仍然不觉害怕，在寂静的夜晚中慢慢放松自己。
对我而言，这个城市一点都不可怕，无论是什么时候。因为在我心里，可怕的是借着感情之名让我无限沈沦的男人，即使终我一生，我都没有把握能否再重新拾回对爱情的信任。
我承认我是一个没有志气的女人，我虽然从未想过依靠男人而活，但是也从未觉得女人可以和男人一样潇洒自如，我觉得这从根本上做不到，除非我不是女人！
我就这样独自一个人走着，路过无数的建筑和人们，深夜觉得冷的时候，我就将手插入口袋，然后将衣服扯紧，我不觉得渴，也不觉得困，踏着有缓慢的步子，什么都不想，仿佛一直这样行走，我就能够忘记过去，我不知道这条路会将我带到何处，也无所谓，因为对我来说哪里都是一样。
“舒清扬？”我听到后面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回头一看，居然是曹建，那个相亲认识的男人。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这？”他有些意外这么晚我居然在这街上晃荡。
“那你又怎么这么晚在这？”我面无表情的反问，这个时候的我早已经心乱如麻，平日温柔的伪装也全部褪尽，我甚至还不清楚我对面站着谁。
我心里也很清楚，他对我大概不是高玲所谓的喜欢，他心里有一个人，但是我并不想知道那是谁，总之，他与我无关。其实我并不讨厌他，但是我也称不上喜欢，如果现在他能让我一个人独自待着，我想也许我以后会喜欢他，因为他够识趣。
“我开车路过，看到你在这，大晚上的我不确定是不是你，所以下车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你。”他笑笑说道，丝毫不以我的脸色为异。
我擡头看了一眼四周，我究竟到了哪里？我也迷茫。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我9点半从餐馆里出来，到现在居然独自一个人走了两个小时！
为自己惊讶了一小会，擡头看到他的笑容，我不觉得为自己对他的态度感到内疚。他也没得罪我，我这样将气撒在别人身上又是做什么呢！
于是脸色缓和下来，但是却是如何也笑不出来的：“万一不是我呢？”
“不是就算了，当作散步了。”他又笑笑。
“有这么晚散步的？”我也笑了。
“白天没时间嘛，你呢？发生什么事了吗？好象失恋了一样！”他开玩笑的道。
“确实是失恋了。”我不咸不淡的回答。
他错愕，然后紧张的解释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只是开玩笑……”
看到他如此紧张，我却反而放松了许多：“没关系，失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难道这世界上就我一个人失恋了？”
“呃！是啊，失恋也不错，至少还表明恋过，我比你还不如。”他安慰道。
“介意陪一下我吗？”这是一个不情之请，他跟我非亲非故的。
“女士邀请，我自然舍命相陪。”
“不用舍命，只用舍时间就可以了。家里没人等门吧？”我轻笑。
“没有，如果有人等，我上回还用得着和你喝咖啡？”
“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你这样的人到现在还没女朋友呢？”我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无奈。
我们向前走着，他也不问去哪，即使他问了，我也不知道。
“我可以猜测一下吗？是因为心里有人了吧？”
他停了停脚步，然后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恢覆如常：“难怪高玲说你心思细腻。”
提到高玲的名字，我有些怔然，好象我又从很远的年代被突然带回了现实一样，又想起了刚才酒店里的事。
我对她此刻是憎恶的！从来不觉得这世界居然还有如此险恶卑鄙的事。让我做，我是无法做出来。
“你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
“这句话好象是我先问的。”他笑笑，然后回答：“刚开车从外地回来，因为在休息站睡了两个小时，就这么晚才到。”
“我可以再猜测一下吗？”看着他，我突然心里有个很莫名的猜测。
“你可别猜了，不知道男人是很怕女人看透的吗？”他开玩笑。
“是高玲？”
他怔住，然后马上道：“这个你可猜错了。”
“是高玲吧。”我自顾自说，不理他的狡辩。
他不再说话，我才意识到，真是很无礼的举动，随便揣测别人的内心。但是一想到事关高铃，我内心的谦意就少了几分。
难道只允许别人这样对我，我就不能这样对别人了更何况我并不是故意的。这样一想，心里就分外释然。
生气就生气吧，反正依他与高玲的关系，他们自然是很好的，我也讨厌和有关于她的人有任何关系，即使是朋友，也让我毛骨悚然。
“你心里也有人吧？”他突然问我。
我点点头：“张启帆，你认识吗？”
“你和他？我认识。但他不是……”他显然听到我说出这个名字有些惊讶，后面欲言又止，我也懒得计较他想说什么。
“算了，你回去吧，我想继续走走。”
“怎么了？我送你回去，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我抿着嘴，不想再说话。
“难道做不成男女朋友，还不能做普通朋友？”他看我不说话，突然严肃的问我。
我看了他一半天，然后回答：“当然可以。”
这人板着脸的时候，还挺正式。不能因为高玲的存在，就把我身边认识她的所有人都一秆子打翻了。
跟他往回走，然后看到他停在那边的车。
曹建开着车对我说：“其实开始我就知道，你应该有喜欢的人了，只是不知道是张启帆，我不知道有个问题可不可以问。”
“问吧。”
我一直等着他的问题，他犹豫了再三才问：“你知道高玲和他的关系吗？”
“是他前妻。”我淡淡地道。
“张启帆倒是很有福气，前妻和女友都能如此相处愉快。”他赞叹，我却疼的心一阵抽痛，这真是一个讽刺，如果我不是知道他对于我丶张启帆和高玲的事一无所知，我一定会马上变脸。
“我也是刚知道的。”我苦涩的回答。
他显然很尴尬，一时不知所措，然后只是沈默的开车，不再说话。
我新加了一章“一片荒芜”，所以这里就两章放在一块了。